他抹了把嘴上的浮沫,再一次躬身施了一礼,接着他就转身离去。
王仁峰走后不久,江如年便端着一盘烤羊肉串从后厨走了过来。
空气中肉香四溢,江如年仍旧是满脸堆笑,只是这笑容底下却是杀机暗涌。
碍事的人可算是走了,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江如年走着走着,腾出只手,伸进兜里,水晶瓶坚实又水润的触感在他掌心扩散开来,想到那笔即将到手的大额赏金,他心底便像是涌起一团火。
他长吁一口气,眼底再度变得斑斓不惊。
江如年将那盘羊肉串搁在王玉川面前,王玉川抬头瞧了他一眼,嘴角突然上扬,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令江如年心头一跳。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王玉川是不是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在修仙者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对于一个修仙猎杀者而言,与死亡无异。
是杀手的直觉逼着他放弃了这次行动,放下那盘羊肉串,他转身欲走。
然而这时王玉川却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的闷响犹如催命铃般在他背后响起,江如年徒然停下脚步,后背不由得冷汗涔涔。
王玉川直勾勾盯着他,目光愈发深邃,脸上笑意越发凝重。
江如年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继续伪装烧烤店老板这个身份:“怎么了?兄弟,你还缺点啥?”
王玉川抬手指了指他对面那个位置,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坐。”
“嗯?”江如年还想装傻充愣,然而紧接着王玉川一句话,就打消了他所有的侥幸心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在江如年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他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伪装毫无破绽,他想不明白,王玉川是怎么识破他的身份的。难不成,王玉川是在诈他?
极有可能!
江如年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兄弟,你这话说得,俺这儿又不是黑店……”
“有意思吗?”王玉川打断了他的话,歪着头,托着腮,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
江如年顿时感觉自己喉咙眼里像是卡了根鱼刺,咳不出来,咽不下去。
空气中充斥着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仿佛一触就会歇斯底里的疯狂起来。
江如年脸色越发阴沉,王玉川却在一旁淡然自若的吃着串儿。
“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江如年沉声问道。
“你身上的味儿太冲了,想不注意到你都难。”王玉川顿了顿,随即问道:“刚杀过人吧?”
“味儿?”江如年一脸诧异,他身上确实味儿很冲,不过那却是烧烤调料的味道。
一个烧烤店老板,身上有这种味道不正常吗?
其实王玉川是通过他身上的气场而辨别出他是杀手的,自从化身为饿鬼之后,他看到背负人命的人,身旁总是带着红色的光晕。这大概就是气场。
王仁峰是如此,这个烧烤店老板也是如此。
王仁峰就做这个工作的,他取人性命是工作需要,可一个普普通通的烧烤店老板为什么会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呢?只有一个解释,他真正身份其实是杀手。
王玉川自打一进这家烧烤店就注意到他了,看着江如年在那傻乎乎的扮演一个烧烤店老板他就想笑。
江如年一直忍着没动手,王玉川心里不由得多了一层疑虑,会不会他跟王仁峰已经串通好了,所以他在与王仁峰谈话过程中一直有意无意的试探他的口风。
做了半辈子的情报工作,王仁峰的口风牢固到什么程度王玉川根本就想象不到,不出他所料,他在王仁峰身上一无所获。
此时,王玉川将注意力转移到江如年身上:“老实交代,你是从谁哪里得知我的行踪的?说出来,我会饶你一命。”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江如年一把握住兜里那瓶炎龙之血,悄悄拿出来,自然而然把手背到身后。
“我这人说话算数。”王玉川拿起一根羊肉串,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江如年装起胆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也不怕我在这里面下毒?”
王玉川不屑的勾起唇角,抬眼,目光灼灼。
“你觉得给我下毒有用吗?”他反问道。
“打掉脑袋你都死不了,下毒的确用处不大。”顿了顿,他补充道:“你这个怪物。”
“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王玉川目光徒然冰冷下来。
“无可奉告。”
“那我换个问题,刚刚那个人,跟你是一伙的?”王玉川笑着问道。
“江城分部部长,我的头号目标,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他可是我的猎物,你见过猎人跟猎物做朋友吗?”江如年嗤笑道。
“这可不一定。”王玉川拿起最后一串羊肉串,迟疑片刻,他从签子上咬下一块肉,刻意放慢了咀嚼速度。
“这可是最后一串了。”
江如年心中兀得一紧,他心里清楚得很,王玉川的这句话,跟图穷匕见一个性质。
他抬起头来,牢牢盯着王玉川的双眼。
王玉川的注意力全放在他手中那串羊肉上,浑身全身破绽。江如年心思活泛起来,趁此机会,要他性命!
做杀手最重要的便是果敢,心中杀意一定,手上动作便快如闪电。
只见他在桌子底下拔开瓶塞,将一整瓶炎龙之血泼在王玉川身上。
王玉川愣住了,身上冒起呲呲白烟。江如年光是在一旁看着就觉得很痛。
王玉川瞅着那根签子上最后一块羊肉,咂摸咂摸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你就不能再等等?”他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江如年站起身来,快速与王玉川拉开距离。
“今天老子给你上一课,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懂懂懂,后下手遭殃嘛。”王玉川松开手,手中那根铁签掉落在桌子上,紧接着,他身上燃起熊熊大火,灼热的气浪辐散开来,烤的江如年皮肤发紧刺痛无比。
他抬起手,遮住脸,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开来,他急忙朝着店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