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原始密林,树木遮天蔽日,荆棘丛生。蛮荒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让人始终觉得压抑。总是在高度警惕中观察着四周一草一木的动向,生怕会有野兽突然蹦出来偷袭。
没有一条哪怕丝毫平坦的道路,凌尘的滑丝质地的校服已经被荆棘缠割破了好几处,丝线缠绕得到处都是。放在平日里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衣冠在这里反而显得累赘。这个时候可没时间再去换身衣服,凌尘干脆把能系上的丝带统统打结,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总归在行动时会显得轻松很多。
体内的灵力没有一丝反应,完全断绝。凌尘此时于一个普通人无异,但像他这种修炼等级还很低的人来说,其实对于灵力的依靠并不大。像那些学院导师,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发现调集灵力没有反应,多年都未曾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慌了神,沦为了异兽的食物。实力越强,对灵力的依赖性越强。若能突破王境,掌握天地间至强法则之力,才能真正掌握命运。
佝偻着身子不断前行,脸上抹着各种草叶揉碎后的汁液,头上和身上还别着一些草叶。神经紧绷,高度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在在确定到一处安全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处,然后继续隐藏起来。
“不要觉得一切的小心谨慎都是多余的,生命永远只有一次。一个微小的失误,就能导致你命丧黄泉。”这些都是大哥等人交给自己的保命手段,凌尘一直谨记。只可惜药罐并没有给他更多的东西,据说还有一些能够完全抹除气味的药粉,在这里可是非常实用。
匍匐在地上,凌尘用耳朵贴着地面,仔细的聆听每一处地面的震动。这种方法据说可以听到好几里外的动静,比凌尘精神力所能覆盖周身一两米的范围可要强得太多了。但凌尘也只是个半吊子,风吹草动这样的细微动静肯定是听不出来的,但地面的震动可是实打实的,能分辨到一个大致的方位也就够了。每一项后天的技能是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得以炉火纯青的,一说就会的天才太过虚妄,一般只存在于小说里。
盛春时节,万物疯长,更何况是在这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一路的小心谨慎,穿过事发的区域,凌尘在暗处还能看到一些异兽的影子。张开血盆大口,大快朵颐的享受着从天而降的饕餮盛宴。这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凌尘自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野兽吃人的场景,一时间脸色也显得有些难看。一大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再看着眼前的场面,简直令人作呕。
“活下去。”
“活下去。”
凌尘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用来麻痹自己的思维,让自己内心驱逐这份来自肠胃上的抵触,以及目前所表现出的恐惧,紧张,和不安。经过一番调整,凌尘开始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缓缓的后退,准备从其他方向绕过去。细密的汗珠布满凌尘的额头,长时间的奔跑,已经有些开始脱水,嘴唇干燥发白。注意力死死的盯着远处几只异兽的影子,在确保对方不会发现自己以后,凌尘果断转身,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密林中穿行,在没有路里寻找路。若能披荆斩棘当然是最好不过,可如今连这都做不到,或者是说不敢做。异兽行踪不明,迅捷灵敏;数量也不明,最少预估在三十只以上。若是在平时,七八十人的队伍,举手间便足以化解。可没有了灵力,面对依赖它的人们来讲,更多的是慌乱,没有在第一时间团结起来,错过了转瞬即逝的机会,就只有溃败逃亡的份。
“嗯?有香味?”凌尘正在穿行途中,突然闻到了一缕别样的异香,心中不觉一丝讶然。荒郊野岭的,莫名出现一股香味,凌尘心中疑惑,渐渐升起一股警惕。
拨开前方的一片茂密的灌木,眼前的一幕,简直让凌尘膛目结舌。入眼处,便是花的海洋,一片雪白。片片细小洁白的小花瓣,如同雪花一般,纷飞飘落。花瓣随风起舞,姿态曼妙,令人如沐春风。
竟有如此花卉,清新淡雅,赏心悦目。仅有这一种花,便占满整个地域,竞相开放。满眼掠过,便只有绿叶白花。如此唯美梦幻的场景,让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在这原始森林之中。前一刻荆棘丛生、地狱修罗,下一刻花卉盛放、人间仙境。所谓的物极必反,难道便是指的这般吗。
凌尘的眼神由最初的震撼、疑惑,开始变得痴迷、贪婪。他一步步的向前挪去,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那如雪花般飘落的花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至肺腑,让人清新愉悦。所有的烦恼与不适,都抛出九霄云外。鼻翼扩张到最大,贪婪的吸食这诱人的花香。手指就要触碰到那一片片洁白的花瓣,那是令人怜惜,却又忍不住想要亵玩的美好事物。
“叮。”
仿佛是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凌尘的心头,使凌尘如坠冰窖,瞬间清醒,冷汗直冒。背心里全是汗水,额头上的汗水也大滴大滴的落下。衣襟已完全被打湿,就如同刚从水中被捞起来一般。
凌尘嘴唇雪白,毫无血色。咽了一口口水,口腔已经完全干燥,在吞下口水时因为喉咙太干,而显得割裂的疼痛。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凌尘从储物戒里取出水袋,猛灌了几口水,好好让自己的神智清醒清醒。又用力的晃了晃几下脑袋,凌尘才得以继续打量眼前的景象。
盛开的洁白花朵,依旧如梦如幻,令人赏心悦目。可花朵下方那粗壮的藤蔓却是之前未曾见过的。藤蔓上一根根尖锐的利刺显得简单而古朴,却让人脊柱生寒。利刺显现出紫黑的色泽,用脚想都知道含有剧毒。如此亮丽的颜色,却被人第一时间遗忘,转而注意到纷飞如雪的花瓣。看来是白色的花瓣里含有麻痹人神识的东西,让人产生幻觉,从而丧命于剧毒利刺之下。
从衣襟上撕下一片丝绸下来,再用水浸湿后,凌尘将其塞进两个鼻孔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清醒过来,但为了防止再次中招,堵上鼻孔是最好的选择。致幻的气味都是从鼻腔传入大脑,再麻痹元神。刚刚已经大意中招,凌尘可不信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此地仅有这一种植物,倒显得十分单调。没有了幻觉的麻痹,真实的环境反而显得阴森诡异。藤蔓与花卉遮天蔽日,偶尔只洒下几缕阳光。相比起暗夜之林中的暗无天日,这里要好得太多了。在那里的待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出来以后,凌尘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退化了一般,花了好多天才渐渐又适应了温暖的太阳。如今这里的环境让他又有了熟悉的感觉,可是自己背后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身边了,现在唯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凌尘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去小半个时辰。宁元茹还在另一边等自己,他必须得加快时间找到王清云等人。否则到时候就会面临头尾不顾的尴尬境地,这是凌尘所不愿看到的。
继续前行,凌尘加快了一些步伐。一路过来都没有偏差,凌尘可以肯定王清云等三人就在这里。这里危险重重,倘若做出最坏的打算,凌尘也要见尸才行。直到凌尘真的看到了一具尸体。
看服饰就能确定是其他学院的学生,整个人已经被荆棘贯穿,钉在了灌木之上。尸体下方流淌着一滩黑血,还在不断的汇聚。血肉已经在开始融化了,一看就知道是死透了,到了这里可没有什么收尸的善念。凌尘紧皱着眉头,就这样远远的看着,没有过去查探的欲望和其它想法。看来这片荆棘刺不仅含有毒性,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还好堵住了鼻孔,倘若是闻道一些奇怪的酸腐味,凌尘的胃肯定是无法适应下来的。
在已经知道了危险源自哪里,凌尘心中就大致安定了几分。最危险的并不是危险,而是面对暗处的危机还不自知,下一刻便能魂归天外。至少在这里,是没有异兽袭击的。
压下心中的不适,凌尘继续往前走,看到了这具尸体以后,他便更加确信王清云他们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