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现在玄十天去的地方。
玄十天看到这里,心绞痛起来,其实,他能理解这样的世态炎连。其实,他也知道,军队对于刑天是敢怒不敢言的。
“你很难过?”
“不,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你以为我还难过吗?我已经不难过了,我是活死人,只要任何人能感受到我的怨气,都会变成活死人的。”他说,“她们会张开血盆大口,会磨牙吮血见到人就……”
“是,她们已经不是人,是择人而噬的魔鬼,因为你南征北战了一辈子,死亡以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缅怀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安葬你,所以你是孤独的,你不能忘怀的就是这个,对吗?”
“玄十天,不要再问了。”
“我知道,但……”
“没有但,离开吧,再也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他冷哼一声,玄十天还要说什么,面前的场景已经变了,变成了之前的石洞,石洞中,是钟乳石,在红色火焰的照耀下,变得好像流动的起来似的。
“我或许能帮帮你。”玄十天说,但是他呢,已经拒绝接纳,用力的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谁稀罕你帮忙呢,滚开吧,多事的人类,你和悉达多简直一样。”
“我……能帮帮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玄十天看着面前的火焰,也终于明白了,想要让帝京的食尸鬼变成好端端的人,是需要力量的。这一股力量与善意的源泉,自己没有,但……
眼前对往事耿耿于怀的人却是有的,只要能得到刑天的帮助,一切将会万事大吉,他思忖着,恳求着,面对玄十天的哀恳,他没有丝毫动容的地方,声音比之前还要冷漠了。
“快走,小娃娃。不然我会撕碎你的,不要得寸进尺了,快走吧。”他的声音非常愤怒。聪明人这一刻都知道知难而退,玄十天尽管心有不甘,不过毕竟还是黯然神伤的去了。
从这个洞穴中出来,已经深更半夜,而此刻,澄明的月光晶莹剔透,简直如同薄纱一样覆盖在了周边,起风了,风将这里吹动的窸窣有声,玄十天看着月亮,一边走一边叹息。
他是有能力让他改变的,不是吗?连他的怨念,玄十天都已经明白了啊,他的脑子里面装了很多的东西,以至于路上有人叫他,他都没有听到。
“十天,十天……”那声音急促,断断续续的尾随而来,玄十天终于听到了,蓦地回头,看到是泅水的河童,河童气喘呼呼的,“我终于追上你了,究竟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我们还有没有办法了呢?”
“现在……”玄十天看看夜色,又是看看河童那关切的一张脸,将事情简略了充数了一遍,详尽的说完了以后,河童面上有了忧苦之色,“这如何是好呢?要他果真如此刚愎自用,我们好像也没有办法。”
“能去说服,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试着去说服就好了,这帝京里面的千百万食尸鬼都是与他有着关系的。”玄十天说,河童点点头,但良久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我送你过去,如何呢?”他说,玄十天只能点头,水分开了,中央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陆地,两边的水鼓荡起来,好似高耸入云一般,两人继续往前走,终于从这条路上出去了。
“谢谢。”玄十天由衷的说,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恶灵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帮助自己,而河童呢,仅仅是一笑了之——“客气了不是,不用说这些,做自己应该做的,认为正确的就好,去吧……”
他挥挥手,玄十天朝着前面去了,两人分道扬镳以后,夜色已经深沉了,玄十天现在回去,倒不如在外面走走。一来可以调整调整自己七上八下的心,二来,可以看看周边不同的风景。
他不知不觉朝着帝京去了,现在的帝京一片乌烟瘴气,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她们神情木讷,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似的,他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接着,一个纵越,人已经进入了前面。
这是一个狭隘的街巷,此刻,天空月如钩,将这里的阴影驱散过去了,玄十天看到,如钩一般的月亮下,一切都潜伏在黑黢黢的颜色中,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跟着玄十天继续往前走,却忽而听到了一个废弃屋子中有孩童啼叫的声音,是的,没错,是孩子哭闹的声音,虽然不很大。他驻足观望了片刻,虽然觉得诡异,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这是一个破败的屋子,四壁萧然,看得出来,风雨来了,自然也是风雨无阻。这屋子的间架结构并不怎么样,看上去也的确没有什么美观不美观的概念,凄冷的月亮从外面落在了地面上。
也落在了一张破旧的床上,是的,这屋子里面有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个母亲。
母亲显然没有想到,夜半三更会有人到这里来,他看到来者是完全不认识的人,立即后退两步,全力以赴的保护住了孩子,她的舌头很长,伸出来恫吓玄十天,同时咽喉爆发出来一种意味不明的嗡鸣声。
“抱歉。”玄十天准备离开了,转过身就要走了,之所以听到孩子哭泣,他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危险,但这里并不存在安全隐患,更何况,主人家好像不怎么乐观好客的样子。
所以,玄十天立即准备离开了。
“嘶嘶……”身后有了这样的声音,玄十天不予理会,但刚刚举步,后面的声音又来了。
“嘶嘶。”玄十天回身,看到这个床上的女子居然已经下地了,抱着婴儿,就那样恳求一般的看着玄十天,玄十天不知道这母亲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啊,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这孩子的身上,他看到,这仅仅是一个足月的婴儿罢了,婴儿看上去干瘪的不成样子,面如土色,简直皮包骨头一般。
婴儿的眼睛黑黝黝的,充满了对光芒的渴求与希望,玄十天看到这里,心微微的跳动起来,现在的情况分明是有人要求助自己了,“我……”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但一句话毕竟还是忍住了。
是的,是的,他如果今时今日不帮助她们,他那里还能说自己是降魔一族呢?他之前心智暓乱的时候,莫名就伤害了不少人呢,现在,他具备了一个公民的良知与素质。
具备了一切,为什么不能伸出援手呢?他思及此,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刚刚好起来。他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涡,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胳膊露了出来。这么一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妇女惊骇到了,她不曾想到,自己如此无礼的要求,居然会得到回应,更想不到的是,玄十天会大公无私到为了救助自己那嗷嗷待哺的婴孩,居然……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忙不迭的开始叩头起来,玄十天看到这个女人那悲伤的泪水,一时间感觉很是奇怪,都说,鬼族是没有良知与七情六欲的,但不对啊,这个女子分明与众不同了,这个女子面上有神采奕奕的光芒。
尽管在夜色中,玄十天也能感受到那来自于母爱的光辉,那女子面上平静的笑涡,他定定神,点了点头,然后别过了面颊,不准备去看了。
接着,感觉臂弯上有了钻心的痛楚,再接着,血液流失掉了,但很快,就戛然而止了,玄十天没有想到,她们这个贪得无厌的种群,居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就饶过他,他笑了,伸手摸一摸这个孩子。
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青筋暴凸,有伤口,但伤口不是很大。这个女子立即跪在了玄十天的面前,千恩万谢的开始叩头起来,玄十天欣然接受了。
因为,她的情感实在是过分真挚了,因为,她不得不去接受这个。女子叩首完毕了,面上有了另外的神色,然后羞涩的解开了衣襟,开始给孩子哺乳起来,玄十天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祥和而美丽的场景了。
女子感激涕零的看着玄十天,玄十天点点头,人已经朝着外面去了,原来这个世界还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玄十天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街巷,看到很多流离失所的人,玄十天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他们都是人族,但现在呢,却一一都成了自相残杀的人,他们都是乐观的,但现在呢,却一一已经悲观起来。
他们没有了思想情感,仅仅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玄十天叹口气,朝着远处去了,但是今晚他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
他上了一个屋顶,能看到更大的月亮了,月亮是如此的明澈,玄十天想要饮酒,但手边并没有酒水。
“真美。”玄十天感叹一句,人们大概都已经忘记了,天空还有如此美丽的月亮,但玄十天呢,却一切都记忆犹新,他看着天空的冷月,过了很久很久,才从屋顶离开了。
而帝京,开始骚乱起来了,可以这样说,最近的帝京都是很乱的。事实上,他们因为不能消灭玄十天,总是觉得事情棘手。
“什么,你让小阿宝又是离开了,他可是那颗心的知情人,你何其愚蠢呢!”祭司来了,将小阿宝与丫头逃走的事情告诉了太监,其实,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但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瞒天过海了。
看得出来,他很是气急败坏,也看得出来,对此事,他存在一种怀疑。
“究竟是怎么搞的?”她并不怎么相信,狐疑的转动黑漆漆的眼睛,墨瞳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太监的面上,太监不喜欢他这样的神态,冷冷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哈……”祭司终于冷哼一声。“我想,大概是你在骗我,你必然是知道了秘密不愿告诉我与我同享的,对吗!”祭司声色俱厉,眼睛里面有熊熊烈焰已经燃烧起来,看上去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但太监呢,说的仅仅是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