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骄奢淫逸,家里人是不喜欢的,对她之前从事的职业,他们更加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尽管想要和他们一家和睦相处,但尝试了很多次,都无疾而终,算了,算了,她内心中告诉自己。
这事情强求不得的,于是,她搬到了一个距离公馆不远的地方开始自力更生,这一年,刘云桥准备去打仗,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孩子,在没有出生的情况下,就夭折了。从此,谢娘开始伤感起来,谢娘知道刘云桥要去了,拖着虚弱的病体去送刘云桥。
“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家里人不容我,你不回来,我举步维艰,究竟多久回来呢。你好歹有一个准信,我好等你。”
“三年。”他说,这两个字儿如此之冰冷,让她几乎颤栗了,她撑持住了自己,才没有立即昏厥过去,三年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噩耗啊。三年,她即便是心无旁骛的等待他,那么他家中人呢,会怎么看待呢?
而一个正当青春年少的女子,怎么能煎熬过三年呢?
“三年后,花朝月夕,我来找你。”他一边说,一边举步离开了,这一刻,她找人画下来两人的肖像,以便于观看。谁知道,第一年过去了,他还有消息,第二年连消息也没有了。
恐怖的事情是,他没有了消息的时间里,这个娇滴滴的谢娘居然怀孕了,真是奇怪啊。连伺候谢娘的丫头都觉得这是败坏门风的事情,一个丈夫在外面南征北战的妻子,忽然之间就受孕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家人将之示为野种,这个孩子又一次胎死腹中。
跟着,晚上她就做梦了。“谢娘,你害死了我,所以啊,我要你血债血偿。”是一个婴孩的声音,那声音表达的意思如此清晰明确,如此冷静而又残酷,在梦中,她瞪圆了眼睛,立即搜寻声音的主人。
是的,是的,这个小人在作弄自己,让自己无立足之地。
“是我,你听说过婴灵吗?我在生门,你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与我娘送到了死路上,你做了罪恶滔天的事情,所以啊,我就报复了你,我一遍一遍的投胎到你腹中,但你啊,总是只能品尝怀孕的感觉却不能生产,这滋味……如何呢?”
婴孩如此说完,格格格得意洋洋的笑着,接着梦醒了。
她惊出来一身冷汗,叫门口的丫头,丫头懒洋洋的无精打采的来了,昔日风光早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仅仅是别人的下堂妻罢了,哪里还能使唤这些丫头呢?这丫头伺候妓女已经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了,现在,她又是多事起来。
难免让丫头愤愤不平。
“姑奶奶,大半晚上的,又是要做什么呢?”丫头不满的嗔怨,丫头想,将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寄信过来了,一定是另结新欢了,怎么可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身上呢,所以,怠慢之心也就油然而生了。
“我喝水罢了,我自己来。”她如何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呢,丫头一言不发,打着呵欠朝着外面去了。
“今天是花朝节。”两年了,她自言自语,握住了水碗,正好喝呢,丫头已经回头了,送将看着面前的她。
“所以呢,姑奶奶是提醒奴婢,不要得意忘形吗?”
“这就没的让人恶心了,你怎么能这样,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呢?”
“我就是这个态度,不妨告诉姑奶奶你,”这小小丫头笑了,掀开帘子。“将军已经在外面另结新欢了,谁会要你啊,红颜弹指老,你又是从那种腌臜的地方来的,你不会自视清高果真以为自己是这家里的夫人不成,你完全没有资格呢。”
“老爷会承认您吗?”她眼前立即浮现出来一张老人的脸。
“老太太呢?会同意你们吗?您不要忘记了,老太太说,只有她入土为安了,你们才能在一起呢。”是啊,不但这样说了,这老不死的还一个耳光丢在了她的面上,条件发射一样,她摸一摸自己的面颊。
“奴婢听说,将军已经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女子了,您就不要做清秋大梦了,您最近又一次怀孕了,真是奇怪,已经怀孕四次了,却生出来都是死胎,您看看,您作恶多端,所以这是上天对您的惩罚呢。”
“你……”她闻言,霎时就气白了脸。“岂有此理,你真是目中无人,云桥是喜欢我的,云桥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你不要恐吓我,不要乱说,云桥是爱我的。”
她据理力争的样子。
“和您争一个面红耳赤有什么作用呢?将军的书信现如今都回来了,您还蒙在鼓中呢,阖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将军明年的花朝节会回来的,回来以后呢,会带着真正的夫人,您这个姑奶奶是赝品呢。”
这个刻薄的丫头说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甩开帘子朝着外面去了,她心灰意冷,只是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飞过去看看究竟事实真相是什么。她在痛苦的煎熬中又是过了一年,这一年,传言刘云桥已经战死了。
而这一年,婴灵缠身的她,已经死掉了未婚先孕的十个孩子,这十个孩子死了以后,她愈发变得心情郁闷起来了,要不是有刘云桥的允诺作为支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用什么保证生命。
她的心情如此之低落,终于,第三年的花朝节来了,她的悲痛历历在目,她告诉自己,谢娘啊谢娘,刘云桥今晚子时之前能回来,那就是大捷就是得胜归来,就是凯旋。
要今晚不能回来,说明刘云桥已经战死沙场,那么,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一死了之,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她亲手做羹汤,等待丈夫归来。
而战场上的刘云桥世界上并没有死,疯传的消息不过是错误的罢了,家里人都以为刘云桥已经死了,所以悄然无声,没有一盏灯是为刘云桥点燃的。
这一晚,谢娘等啊等,等啊等,她的泪水陪伴蜡烛一滴一滴的滚落,终于,夜晚过去了,她咽下最后一滴辛酸的泪水,握住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咽喉,可就在匕首刚刚刺入咽喉的前一刹。
刘云桥不远万里来了,他踌躇满志,第一个过来看的就是谢娘,却哪里知道,回来以后,看到的仅仅是冷冰冰的尸体,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人们更不能想象的是,刘云桥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
“夫人为什么会自杀,定然是你们让少夫人受了刺激,对吗?”刘云桥暴跳如雷,鹰眸环顾周边的人。
“你哪里知道,你这一位夫人自从你去了,就和我们单独开了,在这里,她时常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往来,因为小产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现如今连孩子都不能生产了,这三年之类,说来也是奇怪,她已经生了好多死胎了。”
“三年,好多?”他质疑的看着丫头,旁边的丫头被这冷飕飕的目光震慑到了,立即拿出来证据。
证据是,屋子后面的琉璃瓶中的孩子,孩子有大有小,有的已经有了眼耳口鼻,有的仅仅是小老鼠一样,他们蜷缩在罐子中,因为特殊药水的浸泡,所以看上去栩栩如生。
“啊,我的孩儿。”他看着罐子里面的一个孩子,这孩子看上去的确有他们家族的遗传基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大概年长以后,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年,但……无奈的是,他已经夭折了。
“少爷,您不要伤心了,这些孩子的确不是您的亲生骨肉,姑奶奶……不,夫人临终之前还有一个遗愿呢,她是喜欢雕龙舫的,所以,希望自己死了以后,您将她的骸骨放在雕龙舫中随波逐流,这样就算是满足了少奶奶一个最后的夙愿了,少奶奶也是……也是不枉此生了呢。”
丫头装腔作势的哭起来,刘云桥信以为真,当晚将她的尸身连同那十个没有足月的孩子尸身都火化了,撞在了一个密封的罐子中,放到了船上。
老夫人看到刘云桥日日哭丧着脸,立即张罗继续续弦的事情,却哪里知道刘云桥一心一意只喜欢她,跟着这个大将军就萎靡不振了,日日胡言乱语,不上一年,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灵魂封闭在了这个罐子中,罐子是刘家人找一个臭道士做了手脚的,这样被诅咒的灵魂,是不能投胎转世的,所以,她只能随着这一艘船随波逐流,到了这个僻静的港湾。
这故事,我听完了,且不说真假,我还是很同情这个女人的,我几乎热泪盈眶了。“你为什么总是生育不出来孩子呢,真的是别人说的那样?”
“姑娘,你忽略掉了前半段,我没帮助别人拯救孩子,那个恶鬼就缠住了我,我……我现在终于已经摆脱了他。”我还以为,她的要求是,希望我们帮助他摆脱他呢,结果事情已经万事大吉了。
“那么,你想要……”我看着对面的女子。
谢娘伤感的说道:“我这一生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儿了,你让我抱一抱这孩子,好吗?我别无所求。”这就自相矛盾了,说别无所求,但却在这里作祟,我感觉很是奇怪,我看了一眼温非钰。
温非钰点头,算是准允了,我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她送过去了,这其实是我们的实验,却哪里知道,孩子刚刚到她手中,她嘴角已经多了一抹疯狂的笑容,跟着黑色的长指甲就长了出来。
“哈”的一声诡笑,锋利的指甲就要刺入孩子的天灵盖,这要得逞,哪里还有孩子的性命呢?说时迟那时快,温非钰手中的降魔杵已经出手,跟着这个女子哀鸣一声,就消失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