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朵杜鹃花让风也是吹散了。
好的是,一落雨,屋子里面的褥热就消失了不少,我看到孩子已经睡熟了,将孩子放在了安全的地方,这才举步到了船舷旁边,看着温非钰,温非钰在喝茶,茶具俯拾即是,茶水……
对了,再也没有比这里的江水更好的水了。他看到我到了身旁,立即举起来清茶给我,我呷一口,将茶盏给了温非钰。
“含辛茹苦一天,不早早休息。”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抱住我,我立即投怀送抱,“是啊,含辛茹苦一天,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听一听流水,享受享受二人世界,我怎么能早点休息呢?”
“呵呵。”他笑。
“究竟那些村子怎么了,我们没有回来的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战争?”我意有所指,还有什么比战争更具有破坏力的呢?我这样推论,但温非钰呢,却慢吞吞的摇摇头。
“不像是战争,奇怪的是,我也看不出来,好像这个村子前一刻人们还在忙忙碌碌,但后一刻一切人都消失了,你说,奇怪吗?”
“这真是奇怪了。”这样的洗劫,历来是不多见的,“你猜呢,会是什么情况呢?”
“到现在为止,没有丝毫的头绪。”显然,难住了温非钰,能将温非钰难道的题目,真是寥寥无几,他的高智商都不能解答,我也不要望文生义了,遂腻歪在了温非钰的怀抱中。
“昨晚是我的错——”我风情万种的模样,一边说,一边用力一拉,雪白的锁骨已经扣人心弦的出现了,我摆动一下腰肢,让自己显得那样婀娜多姿,“今天,我……”我脱掉了鞋子,将大拇指笔直的伸出来。
“我要给你道歉。”
“哈。”温非钰忍俊不禁了,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来,我现在挺白痴的。“喂,你要怎样啊,我已经这样低姿态了,你还要笑!笑笑笑。”我一边说,一边揎拳掳袖,但温非钰呢,已经控制了我的拳头。
“我主动点儿,才好。”他说完,我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好吧,好吧。这一晚过去了,又是一天,这一天,临近傍晚,委托人的陶罐已经所剩无几,看到就要大功告成,我立即如释重负的一笑。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看看,看看,还有几个了。”我士气昂扬的看着温非钰,给了温非钰一个鼓励的笑容,温非钰点点头,蹲在了陶罐旁边,看了看编号,认真的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送完这些孩子以后,必须要到帝京去了。”他说,“无论途中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不要……”
“我不会多事的,这个……你放心。”我讷讷说,对于我多事,他倒是心有余悸起来,温非钰啊温非钰,我再不多事也就罢了。
“那就好。”他点点头,接着,又是跋来报往,这个村子同样是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好像一个坟墓似的。孩子送过了,我们继续朝着远处去了,不知不觉,三天已经过去了。
这三天,我好想体会到了那个讲故事的女子的心情,船距离岸总是两个概念,她对于一个人有蚀骨腐心的思念,也是理所应当。
到了最后一个村落,将最后一个罐子埋葬了,事情告一段落,温非钰才有时间好好的观察观察,这一次,他浪费的时间比较多,因为他很需要去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子,孩子啊。”
温非钰到了一个逼仄的街巷中,突兀的哭喊声那样扣人心弦,他不想要听都没有可能,于是驻足听着,这个屋子中,女子的哭声如此哀伤,他忍不住朝着屋子去了。
“孩子,孩子啊,我的孩子。”
温非钰推开了屋子,女人听到了开门声,立即一怔,朝着角落蜷缩起来,那双受惊的眼睛,好像泉水边喝水的驯鹿遭遇到了危险似的,懵然,残酷。
温非钰发现,这仅仅是一个丧失了心智的女人罢了,他将自己的荷包解下来丢在了女子的旁边准备去了。
“孩子,孩子啊。”临走,这个失心疯的女子还在嘟囔什么“孩子”“孩子”的,温非钰不明就里,“你……”
“过往的君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这女子一边说,一边神经质的站起身来,眼睛里面顿时燃烧起来一种热忱的火焰,“我的孩子啊,是一个小胖墩,你看,这么高……”
“哦,我……”温非钰知道,那孩子就是自己埋葬起来的那个,“我没有看到。”他含愧的说完,朝着门口去了。那女子在背后却声嘶力竭的哭号起来,好像造成这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温非钰一样。
“孩子,孩子啊。”
温非钰陡然听到背后呼呼风声,回头时,这女子的指甲已经直取他的要害,即便是临敌应变能力很强的温非钰,这一刻,几乎都失算,这女子攻击人的动作虽然僵硬,但却迅猛到了让人不能躲避的地步。
险象环生,不过终于躲过一劫。
“孩子,孩子啊。”这女子的身体忽而变得好像蝙蝠一样,虽然照样是僵硬的,但腾空硬生生飞起来,却能遮天蔽日一般,等到这女子飞到了门口,温非钰用力的关门。
“嘭”的一声,这失心疯的女子就倒在了地上,但是,这女人的痛觉好像很迟钝,尽管已经倒地不起,但却连挣扎都没有,就再次腾空飞起来了,这一次,温非钰发现,她很畏惧外面的光芒。
“食尸鬼?”一瞬间,他豁然开朗,简直如同醍醐灌顶。这女人已经不是人族了,而是介于人族与鬼族之间的一种,也叫做僵尸。
跟着,他发现,好多屋子中有好多眼睛,他们好像成群结队的蝙蝠一样,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们隐藏在黑暗的板壁中,龌龊的洞穴里,每一个腌臜的地方,霎时,温非钰如同五雷轰顶。
老天啊,原来现实是这样的。
他不愿意做太多的理论,朝着雕龙舫来了,是做晚饭的时间,我看温非钰还没有回来,知道自己今晚不能饭来张口了,遂自己动手,于是乎开始烧鱼,这里别的东西没有,但鱼类却是非常多。
我将鱼儿已经烘培起来,温非钰才来了,他面如土色,我讥笑一句。“怎么搞的,你撞鬼了不成,你看看你的一张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里的确很奇怪。”
“大千世界,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在,给我奇怪感觉的绝对不是“这地方”而是温非钰,我踮起脚尖,持平到温非钰还海拔的高度,好似丈量一般,摸一摸温非钰的额颅。
“不烫啊,为什么说胡话呢?”我笑。
“这里真的很奇怪,村子里面……”他欲言又止,我知道,有什么重大发现了,且这重大发现还不能立即告诉我,“又是戛然而止的,显然啊,又是没有将我当做自家人了,惭愧,惭愧咯。”我自说自话。
他不好瞒天过海,只能妥协,“这村子里面还是有人的,只是……”
他还是欲言又止,大概是怕吓到我,我又要唏嘘感叹自己遇人不淑的时候,温非钰立即缴械投降了。
“只是已经死光了,所以人去楼空?”我迫问。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都已经成了食尸鬼,这真是一个噩梦。”他说,我呆住了,食尸鬼,那么,帝京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心跳加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少爷和丫头。
丫头负责照顾小少爷,而丫头呢,也拥有了人的体格,小少爷自然是弱不禁风的,绕公主失踪以后,谁能做他们的保护伞呢?我想到这里,泪水再也不可遏止已经潸然。
“哭什么,不要哭啊,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不准备说的,你……你是什么都能面对的,不要哭啊。”他手忙脚乱的安慰我,我却觉得,自己不够坚强。
“那么,小少爷呢,丫头呢,会怎么样啊,你知道的,食尸鬼只要相互咬一口就都成了食尸鬼,我,我不敢想象。”我神经衰弱,随时处于崩溃的临界点。
“不,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啊。”我胡乱的擦拭掉了缤纷的泪水,泪滴很大很大,我尽管擦拭的速度快,但泪滴滚落的更快。
“别哭,别哭。”他大概是后悔将这秘密告诉给了我。
他用力的卡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的身体重量几乎全部都提起来了,“漓之夭,没事的,没事的,别哭,别哭啊!现在我们尽可能早的赶回去,丫头那样机智,你要相信,一切都是他能解决的。”
“还有你的十天哥哥,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势态每况愈下的,没事的,真的没事。”他窃窃私语,是安慰我,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吉人自有天相!?”我哽咽着说,温非钰笃定的点头,握着我肩膀的力量在消失,因为他知道,我平复了不少。“是啊,吉人自有天相,真的没事,没事的。”
我只能点点头,却神情木讷了不少。
“先吃东西。”他看到我情绪如此低落,将烤鱼拿过来了,我再也不知道津津有味是什么感觉了,我不想吃,给了温非钰。
“你吃,我形与神俱灭,我吃什么不是味同嚼蜡。”我说着话,泪水又是滚落了下来,我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灾祸到来的一刹那,我却发现,我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强悍。
“漓之夭,现在更应该照顾好自己,你可以不吃东西,你可以成为我的负担,但你绝对不能自暴自弃,吃。”他几乎是恶狠狠的,杀气腾腾的将烤鱼递给了我,我只能慢吞吞的吃。
这条鱼,不能打开我食欲的味蕾,我味同嚼蜡。吃过了以后,我倦怠了,他让我安眠,躺在我的旁边,我们一家三口度过了海上一夜。第二天,说什么我都不敢耽误了,立即央求温非钰带着我到帝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