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不要娇生惯养了,这样下去,以后就要上房揭瓦了。”她立即责备一句,老爷却笑了。“没事的,长大了自然是要立一个体统出来,这才多大点儿啊,你们吃,你们吃,我现如今啊,看到孙子,不吃东西都饱了呢。”
“爹爹……”她嗔怨的翻白眼。
“来,吃这个,这个啊,是你最喜欢吃的菱角了。”这边厢,安人一边说,一边将菱角给了她,她安安心心的就餐,却背着一团和气给感染到了,真是甜甜蜜蜜的一家人啊。
“姑娘,姑娘……”
就在香梦沉酣中,掌柜的已经来了,看到她在贪睡,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的桌上叩击了一下,她立即醒过来了,才知道,一切果真是一个梦,她摸一摸自己的发丝,眼睛惺忪,眼神茫然,有点儿无措的看着面前的掌柜的。
掌柜已经笑了,指了指面前的黄粱小米粥。
“黄粱已经到了,姑娘请享用吧,晚一点,味道散了就不好喝了。”掌柜的宅心仁厚的说,她摆摆手,让掌柜的去了,掌柜的笑眯眯的离开了,却也顺便带走了她那样美丽的梦境。
对面的瘸子举着一个酒葫芦已经喝了,对着她伸懒腰,那只有的一个眼睛看上去却是那样的美丽,精光四射,她看到这里,立即低头,握住了白瓷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舀起来黄粱。
奇怪的是,刚刚进来时候,那一抹香氛已经消失了,这黄粱也就是一般的味道,她忍住了疑惑,品尝起来,却哪里知道,这味道简直还没有想象中的好呢,她将瓷勺失望的丢开了。
“真是名实不符啊,哎。”她后悔的看着黄粱,而少顷,掌柜的已经来了。
“怎么,不合姑娘您的胃口吗?”掌柜的一面说,一面低眸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
“是,很不合。”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来酒水,喝过了,将铜子丢在了酒碗中,她走了,这一次却顺顺利利的就出门了,有鱼贯的风吹进来,将她的身体里面的寒意给带走了,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脑子里面还是之前的美梦……
她想,要一切果真如愿也就罢了,那么,自己将是多么开心啊。但所求如愿四个字却好像如梦一般。
刚刚的黄粱小米粥味道远远不如嗅到的,好像是老天爷在刻意安排一样,她摸一摸面颊,绯红滚烫,中术了吗?她冥思苦想,但不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孀居的岁月太长了,说是一切都能忘记,其实不尽然,想要忘记这一切?
不,不,那是没有可能的,有一种情怀叫“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她走着,又一次路过了那石拱桥,孔雀居然还没有回去,月上中天了,城里的热闹也是缤纷起来。
但一切无论是欢喜的,还是悲凉的,好像都让面前这女孩给拒之门外了似的,女孩的面上没有很多表情,真正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似乎在打盹,但却分明看到她走了过来。
“孔雀,如何还不回去呢?”她感觉疑惑极了,已经夜深人静,这黄毛丫头还在这里做什么呢?孔雀却一笑,银铃一般的声音简直元气十足,这和老气横秋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我等会儿才回去呢,我要陪一陪他。”孔雀一面说,一面笑嘻嘻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石拱桥,这举动,好像情人之间的郁郁私语似的,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他仅仅是一座桥罢了。”她实在是不想要戳穿这个黄粱美梦,但毕竟还是将残酷的血淋淋的现实告诉面前的女子,女子没有丝毫的怔忡,反而是得以的笑了。
“原来……”孔雀伸出来右手食指轻轻的点一点自己的太阳穴,格格格的笑了。“你以为我这里有问题啊,真是岂有此理了,我这里好端端的呢。”
“但是你迷恋一座桥。”如果有慧眼,能照见前世今生就好了,或者她们顷刻之间都会豁然开朗,一个人恋物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前尘往事已经全部都消失在了脑海中。
脑袋里面关于造成这一切最原始的记忆早已经消弭了,她不知道,只是傻乎乎的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持之以恒,总有一天奇迹会出现的,她就那样痴痴地等着,与主流社会越发的格格不入。
家里面已经焦急了,安排了一场一场特殊的相亲,这别开生面的安排,按理说,他是应该按部就班的去与之周旋的,但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自己在这石拱桥旁边的生活还要惬意的了。
他是那样的开心,这开心温暖了她的心怀,尽管在外人看来,这举动疯狂,完全不可理喻。两人面面相觑,她是真的不理解这个举动了。
“你呢,到哪里去了,喝酒了?”孔雀看着胭脂,胭脂喝酒了,醺然,但妙哉半醉半醒的状态,这状态是在再好也没有的,不会谵妄。
“随便浮一大白,心情不好。”
“原来如此,现在呢,好多了吗?”孔雀睨视她,她不知道究竟如何回答,因将孔雀当做了一个朋友,所以少见的袒露心声,笑道:“本拟喝过了以后,会好一点儿的,却哪里知道,更加难过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孔雀感同身受的叹口气,这经验,不是酒徒不能明白的,于是,她立即瞪圆了杏核眼,问道:“你时常也喝酒吗?”
“喝酒有什么好,只能让人更加心烦意乱,举杯销愁愁更愁啊,不如青灯黄卷的好。”
“皈依佛门?”她骇笑,看着面前的孔雀,孔雀也笑了。“不。不,那毕竟严重了点儿,不过是找到心的思想与信念罢了,人活一世,应该有个不错的信仰,这也是一个棒棒的建议,你觉得呢?”
“信仰?”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是的,是的,她明白了,这个可恶的尘寰之中,有很多不可测的力量,在身先士卒的代表自己,在说服自己,在用尽一切的力量拉拢并且通化自己。
态度决定了高度,你遇到什么样的人,将会打开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看着面前的孔雀,忽而紧张的后退了小半步,但孔雀还是孔雀,上前一步,关心的拍一拍她的肩膀。
“怎么,果真是喝醉了不成,你要喝醉了就回去好生休息,其实经典是能启迪人的智慧,超拔人的思想,但是你要不接受,经典也就是一切平常的东西。”孔雀一边说,一边淡笑。
“我知道了,早点儿回去吧,家里人会担心你的。”她看着孔雀,孔雀的确是累了,站起身来,将石拱桥旁边的菜篮子拿起来笑着给她致意。
“以后你常常来这里,我也经常在这里的,好了,回头见了。”女孩活泼的笑着,她呢,只能生硬的扯出来一张笑脸,是的,她永远都不会真正如同她一般的快乐,快乐对于她来说,的确是稀薄的空气啊。
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偶遇,是邂逅,还是老天爷在冥冥中安排呢,她并不敢想象了。之感觉冷,一股风吹过来,几乎要镂空自己的骨架一般,她尽管已经不是寒凉那样敏感的人族,但奇怪的是,今晚的石拱桥上,她居然也跟着瑟瑟发抖起来。
“不!”她轻溢一句叹息,然后朝着桥堍去了,今晚真是冷,真是冷啊,冷死了。
刚刚从石拱桥上下来,迎面就看到了之前在小酒馆中遇到的那个瘸子,瘸子握着拐杖,简直举步维艰了,浑身拖泥带水,人没有过来呢,臭烘烘的气味已经过来了,她不满的捂住了鼻孔,朝着前面去了。
那臭烘烘的气味,简直让人退避三舍啊,她一边走,一边朝着远处去了,那瘸子没有发现自己,她立即朝着远处去了。
已经是该回去的时间了,何故还要流连人世间的花红柳绿呢,这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啊,现如今,她是真正归心似箭了,如果说鬼族是自己家。
她刚刚过了一个街巷,就看到了那个瘸子,那瘸子简直好像苍蝇遇到了血馒头似的,居然无孔不入,又好像在等着自己一样,她无论怎么样的逃离,总是不能逃出去他的眼界与世界。
这么一来,她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跳好像擂鼓一样,砰砰砰的,她还能负隅顽抗,为了证明,这仅仅是不期而遇罢了,她朝着旁边一个小巷子去了,小巷子中阴风阵阵。
这小巷子中,有一个乞丐,乞丐脏兮兮的,匍匐在地面上,整个人好像一只一分为二的尺蠖一样,行动艰难,她不免看向了这个乞丐,这乞丐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前爬。
到了一个水洼,乞丐立即趴在那里,一边撩拨开自己面上的发丝,一边欣喜若狂的开始喝水起来,好像得到了整个世界一样。
“啊,好,真好真好啊。”这难道就是知足常乐吗?她不清楚了,她放慢了脚步,思量着,那个瘸子现如今大概已经离开这里了,她慢吞吞的疑神疑鬼的朝着巷口去了。
刚刚从巷口出来,就听到一个人在唱莲花落,声音缥缈的很,不能听明白白唱词是什么,不过叽叽歪歪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内容了,跟着隐隐约约就听到一个人在碎碎念。
“卖……”“卖……”“卖……”分明是叫卖声了,不过叫卖的东西是什么,却没有了下文,一切不了了之。她阴翳的瞳孔皱缩了一下,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似的。
却听到了一声类似于惋惜的悲凉叹息,跟着在一起与那个瘸子不期而遇了,原来叫卖声就是这瘸子在在喊的,她知道今晚他们之间的摩擦已经在所难免了。这个家伙,不要看鹑衣百结蓬头垢面,一定乃是世外高人了。
一定乃是降魔者扮演过来的了,包括刚刚在巷子里面遇到的乞丐,这些人都与众不同的离开,她现在放弃了求生与挣扎,不就是被你们包围了,最坏的结果也仅仅是一死了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