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死无疑。”我笑,他这才发现自己心直口快,败露了低智商,不过我觉得他不愚笨,仅仅是很可爱而已。
“我不能拿走你的心,不过未来你一定会变成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方式,天亮了,你也不要总在这里了,你在这里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他们看到你自然是不顺眼,听我说,惹不起躲得起,以后不要让他们看到你就好了。”
“是。”他点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我们同时站起身来,朝着两个方向分道扬镳去了。我回去的路上始终在想,我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呢,这些信息究竟与我而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呢?
这样想,我终于到了人烟稠密的地方,是帝京了,做买做卖的人热热闹闹的,将一切都变成熔炉,看起来还是热热闹闹的,但人们对从东瀛扶桑岛过来的妖魅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些妖魅在大街上扬眉吐气,他们不是本土的妖魅,却比土著还要耀武扬威的厉害呢,我看到了马路上有垢尝,这是一种特别喜欢脏东西的动物,他们的舌头好像卷心菜一样,白里透着红。
但是蜷曲起来很恶心的样子,只要地面上有粪便或者油污之类的东西,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长舌头去清理了。
自在如意最多了,很多人的后背上都有,我还看到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们有的是一只大眼睛,有的失去了比例尺的和谐,有的呢,是依傍在人的身体上存活的,还有的,只是一边走一边到处梭巡。
现在的帝京,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金沙滩。
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一个丑陋的渔家女在卖鱼,鱼儿是刚刚从江中打捞起来的,这个女子有多么丑陋呢,他的丑陋不在于粗鲁的言谈举止以及糙汉子一般的大肌肉,而在于那实在是没有任何审美的五官。
一个人的五官里面,终究还是有一个是能拿得出手的,但现实是,这个渔家女的五官里面没有一个零件是让人一看就觉得美丽的,那高高在上的眉毛,不是柳叶眉也不是远山眉。
仅仅是一点点朦胧的轮廓罢了,好像灰扑扑的柳叶似的,那蜷曲的眉毛下,是一双眼睛,一般女孩的眼睛是水灵灵的,但这个女孩的眼睛呢,是三白眼,典型的三白眼。
眼睛里面的白色多余了黑色,白色和黑色之间形成了一种很难看很界限分明的模样,那鼻梁是洼陷的,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鼻梁下,是倒长着的元宝嘴,红润的嘴巴好像肥肠一样。
至于这个女子的面庞,不是理想的鹅蛋脸,仅仅是一张四方四正的国字脸,这种脸要是生在男子的面上,是英武并且刚强的,但不妙的是,紧紧是生在了女子的面上。
继续往下看,她的脖颈子很长,好像鸭子一样,脖子下,是宽阔的身体,那身体让人一看,简直男默女泪。我见过很多粗陋之人,但如此别具一格的且还是第一次呢。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的想要动用灵力改变改变这女子的容颜,想必,这女子除了打渔大概也没有什么特长了,至于男子会看上这样一个女孩,这……可能性大概微乎其微。
我看着这个女孩,这女孩居然嫣然一笑,丑陋的女孩一般是不喜欢笑的,因为他们不愿意继续展示自己,但这个女孩一笑,却很是纯洁,那种美丽的笑容,让人一看就想要过去买一条鱼儿。
“姑娘,过来,过来买一条鱼儿吧。”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木桶和木盆,我弯腰打量一下她的商品,这些木桶或说木盆中,鱼儿很多,要么是小的不够塞牙缝,要么就大的让人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笑了,顺便解释起来,指着那木桶里面的鱼儿说道:“这哪里就是吃的鱼儿呢,是用来放生的呢,一文钱一只,你买一只,好吗?”他笑着蛊惑我。
“我……”我想要买,但是我并不能拿走这些鱼儿去放生,我想,我今天回去的晚了,温非钰倒是会将我放生,思及此,只能遗憾的将银子拿出来,估摸这些银子买下来她这些鱼儿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代替我放生就是了,我现在急着回家呢。”我将银子给了他,女孩好像闷闷不乐的,虽然银子已经很多了。
我看到她不开心,疑心她不会算账,算了,将自己头顶的朱钗也是拿下来,放在了柜台上,“这个也给你,现在我真的身无分文了,我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扬长而去了。
她呢,笑眯眯的看着我,等到我离开以后,几个人跟着也是围拢了过去,他们不是过去买鱼,而仅仅是想要目睹一下这个丑女究竟是多么别开生面,有一个人刚刚吃了羊杂碎,现在忽而看到这样一个丑八怪,立即开始呕吐起来。
一个男子掰开这女孩的手就开始看,看着看着,就调笑起来,女孩焦躁了,让人围拢了看,自然心理承受力会备受打击,立即捂住了一张脸,朝着屋子里面去了。
“啊,你们看,世界上果真有如此另类之女子,让人一看,哈哈,过目不忘啊,丑,除了那一口白牙,其余的地方真的是不堪入目啊。”
“你啊,等着做老姑娘吧,你一辈子都不要做梦了,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人丧心病狂的笑着,另外几个人随声附和起来。这女孩并没有理睬,而是关门闭户了。
“她还卖鱼,哈哈哈,还卖鱼。”
“真是一朵奇葩,帝京最近的奇葩异卉果真多了,不计其数,不计其数啊,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人笑的好像熟透了的红高粱一样,始终弯着腰。
这女子也并不理会。
我走,走的如饥似渴,现在身无分文了。哪里有钱能买一碗水啊,到了石桥上,老远就看到了孔雀,孔雀还是荆钗布裙的模样,今天,已经彻彻底底给石拱桥进行了大扫除,桥堍两边看上去焕然一新。
我倒是不好意思从这里过去,但这里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只能狠狠心,去践踏别人的劳动果实了。
“漓之夭姐姐。”我还以为她在打盹呢,但孔雀呢,却忽而就醒过来了,那美丽的眼睛很快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尴尬的一笑,只能朝着孔雀去了。
“你看看你,真是不够朋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啊,尘满面鬓如霜了,还在走,过来喝杯茶。”孔雀一边说,一边将旁边的茶壶举起来给我冲茶了,我一笑,蹲在了了这里,开始喝茶起来。
“不要着急,看你牛饮的样子,你去了哪里啊,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他带着朋友之间理所应当的责备,看着我,我不好解释,只能说:“我昨晚去的地方很多了,现在才往回走呢。”
“哦。”孔雀点点头。
“对了——”他兴奋的看着我,将一张纸拿出来了,举起来给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握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画满了火焰的纸张,“你看,我脑子里面有很多这样的画面,还有这个,这是一个孔雀,你说好看吗?”
老天啊,她居然已经想起来这么多,还有我,甚至于还有大战中的水神共工之类的,我看到这里,大惊失色,“孔雀,你……你想起来了?”
“我的梦,瑰丽的梦,奇怪吗?”孔雀一脸平静,我这才笑了,“是梦就好,是梦就好啊。”
“是啊,你啊,不要让自己太累了,看看你。”孔雀一面说,一面伸手将我面上的汗珠擦拭掉了,我点点头,“我今天不能和你聊了,我回去的晚了今天就要让人扫地出门了,所以先走一步了。”
“嗯。”孔雀点点头,目送我离开了。
我朝着雕龙舫去了,还没有到呢,又是听到了哭声,哭声是荒郊野岭的对面发出来的,那哭声是如此的悲伤啊,我闻声,不禁立即犯病了,这病我觉得叫漓之夭特有病比较合适。
我悲天悯人的朝着前面去了,在一片长林丰草中,有乌鸦在头顶盘桓,有一个送葬的队伍,朝着这草丛中央去了,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往前走那个家里的人,昨天我和老乞丐到这里,看到的那个农妇。
那农妇是这个葬礼中最为悲痛的人,老奶奶已经哭的声嘶力竭了,但这农妇呢,一步一步的搀扶着老奶奶,两个人带着一个庞大的童子军队伍朝着前面去了。农妇手中是独轮车,车上是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都是小孩子,因为被破败的席面给包裹住了,所以,只能看到两个小孩子那铁青的脚丫子,这打击让任何一个女子都承受不了的,这个农妇咬住了嘴唇,鼓着腮帮子,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个战败的将军似的。
“娘,到了,您不用哭了,他们跟着我们这一辈子命薄,只求下一辈子能脱身在好人家里也就是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啊,啊……我苦命的孙子啊……”这悲痛万分的老妇人尽管没有丝毫责备这个农妇的话,但农妇却内疚的很,回眸看了看旁边的一行人,跟着也是大放悲声起来,她哭泣的很是惨烈,大概因为整个人压抑的太久了,所以现在哭泣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面上的泪水潸然,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停止,老奶奶立即又是安慰起来,这女子一哭,后面大大小小的孩童一一都开始哭起来,数那个童花头的小丫头哭的最为响亮,那中气十足的哭声人,让这里变得那样肃穆。
我不方便去了,准备退回来,农妇哭过了,咬住了牙齿,开始和孩子们挖坑起来,一会儿以后,将这孩子已经埋葬了,人们都依依不舍的看着这坟墓,但最后还是去了。
贫穷和饥饿已经啃噬了这女子的灵魂,他很需要银子,但却没有生财之道,现在的她很是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或者人皆托付给自己的孩子一一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感觉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