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要是照你说的,会如此这般,我宁肯温非钰隐瞒我呢。”我士气都泯灭了,不怎么开心的看着雪球,雪球却连连点头,这一次是赞同我的意思了。
我们并不知道昨晚鬼王冥刑和鬼母的事情,他们夜半三更将帝京盘查完毕一遍,就回去了,今天,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开心的。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从每一个举手投足那惬意的动作都能看出来。
侍女老早已经迎接了过来。“恭迎殿下,娘娘。”一边说,一边推金山倒玉柱就开始叩拜起来,鬼母眉飞色舞的模样,倒是鬼王冥刑,早已经司空见惯这些人的卑躬屈膝,所以并不怎么理会。
冷哼一声,朝着内室去了。
“起来了。”鬼母讪笑一声,握住了侍女的手,她是很亲近这个女孩的,这女孩点点头,受宠若惊的模样,目光落在了鬼母手中小孩之上,“您今日这个孩子,比之前的孩子好像大不少。”
“是,这已经三岁了。”她说,将孩子索性转手给了这侍女,“这小孩与众不同,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乃是我们克敌制胜一个法宝呢,孩子最近交由你照料,我知道你原是个谨小慎微的,又是能担责任的人,给你,我放心。”
她甜笑着将活生生的小孩儿给了侍女,侍女埋葬的小孩多了去了,但活生生到自己手中的却寥寥无几,她死亡之前也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所以,从来就不曾真正享受过做娘亲的惬意。
现如今,那孩子就那样四平八稳的已经让鬼母送到了自己怀抱中,那沉甸甸的感觉,是让人温馨的。
“您不打算……”后半截的话,已经不需要问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鬼母笑了,平静的阐述道:“这孩子非同凡响,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我焉能将之给弄死呢?都说了这是一把很好用的匕首呢。”
“是。”侍女笑了。
“奴婢一定代替娘将之养大了,肥肥胖胖的。”侍女一面说,以免笑了,而鬼母呢,嘴角也是有了一抹满足的弧度,“好了,有你这句话,我也就去了。”施施然的转身,轻轻巧巧的去了,但刚刚走出去两步,忽而听到外面有什么人在哭。
“做什么呢,鬼哭狼嚎的声音。”她一面说,以免不满的瞠目,眺望一下外面,但什么都没有看到,侍女冷了面,道:“最近也着实是无法无天了,您只是在里面,又不曾看看外面。”
“外面究竟怎么着呢,听你这样说,倒好像是我的失职了。”鬼母看向了面前的侍女,侍女立即捂住了嘴巴,连连大摇其头。“哪里就是和您有关系了,奴婢并不敢这样说的,只是觉得,您总是深居简出,外面难免不将您看在眼里,索性吵吵嚷嚷没有体统了。”
“好,我现如今倒是想要好生管教,管教了,你说的对,这也未免不成体统。”因为,外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很是汹涌,这让鬼母心情很不好,“什么人如此无法无天,吵吵嚷嚷。”
她盛气凌人的断喝一声,人已经到了门口,华丽的朱门打开了,外面跪着一只赤发鬼,赤发鬼看到鬼母来了,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地上不停的叩头,而旁边,站着一个等级高一点的鬼。
这鬼立即谄媚的笑起来,笑逐颜开的到了鬼母的身旁,细声细气的说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家伙,在外面打盹了,呼呼大睡就打呼噜,奴才就代替您去教训教训他。”
一边说,一边挥舞了一下鞭梢,鞭梢的声音洪亮,想必那赤发鬼早已经对这鞭梢领教过很多次了,听到那鞭梢的声音,心惊胆寒起来,浑身居然瑟瑟发抖,其实,这小兵也是好心好意。
但这好心好意却不被她领情,她扫视了一下,不用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了,站在了赤发鬼的面前。
“你睡觉了?”她怒发冲冠的模样,问这几个字,那眉宇已经飞舞起来,看上去冷漠的很,赤发鬼并不敢有所隐瞒,跪在哪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坦白了,是的,是的,他一路回来早已经舟车劳顿,所以就犯困。
他一犯困,将头放在稻草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尽管,他自己都不想要睡觉的,但没有办法啊。
“抬起头来。”鬼母厉声说,赤发鬼只能照办,鬼母的目光笼罩在了赤发鬼的面上,对这张脸似乎熟悉,但又是陌生,少顷,抿唇一笑。“我知道了,你就是拖船的那个,对吗?”
“是,娘娘。”赤发鬼点点头,为难的很。鬼母笑眯眯的,看着旁边小兵。“你是这里看门的,对吗?”
“从十六品,看门的小兵。”旁边的侍女解释一句,鬼母明了,“将你的鞭子给我。”这人乖觉的很,哪里又不奉承的,立即讨好的将手中的鞭子已经给了鬼母。
这鞭子和人世间的鞭子是截然不同的,这鞭子是关门给鬼怪设计的,只要不听话,立即挥舞出去,鬼怪们吃痛,一切都好说了,鬼母凝眸端详了会儿这鞭子,轻轻的舒展鞭梢,就在众人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片时。
他“啪啦”的一鞭子已经丢在了旁边小兵的脸上,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那响亮的声音,让侍女不寒而栗,唯恐殃及池鱼,抱着三岁小孩就跪在了地上,并不敢看她发落人那恐惧的模样。
鬼母乃是罗刹女,只要发怒起来,鬼都是会现出原形的,她的本相不但不美丽,而且很是恐怖,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看上去和刚刚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没有一点儿投河的地方。
那挨打的小兵尚且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因为什么缘故遭遇到了毒打,右手轻轻的落在了被抽打过的面颊上,眼睛无奈的看着鬼母,鬼母垂眸,冷静的笑,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了小兵的身上。
“今晚,明知道我们回来的晚了,你却在这里发号施令,他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今时今日跟着我们也算是历经辛苦,而你呢,你在这里以逸待劳,打勾还要看主人呢,你居然不经过我的准允,就动手打我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啊,娘娘,但是……但是他果真睡着了。”
“走了那么多的路,不要说他,就是本宫都觉得累得慌,你倒是好,滥用职权,辖制他,好在今天被我看到了,不然那么看赤发鬼不声不响,还不知道将之糟践成什么模样呢。”
鬼母又道:“这个车夫,是我的人,你没有资格对他做什么,他要休息,让他回去休息就好。”
“是,娘娘……但是……”看得出来,此人还想要强词夺理呢。
“你的借口真多啊。”鬼母冷漠的回眸,刀锋一般的眸光扫视了一下他,他立即不寒而栗,不要说刻意找出来的理由,就是有正当的理由,都并不敢乱说了,看到娘娘朝着前面扬长而去了,小兵恶狠狠的瞪视了一下赤发鬼。
“自作孽,不可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侍女一边说,一边迈步到了赤发鬼的旁边,赤发鬼刚刚遭遇了毒打,浑身遍体鳞伤,侍女不忍的看着,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药膏。
“外敷加内服,很快就会好的,你也真是一个老实人,以后谁要还欺负你,你直接到里面来告诉我就是了,我好歹是娘娘身旁的人,虽然不算是数一数二娘娘不可或缺,但递个话毕竟还是中用的。”
“谢谢。”赤发鬼木讷的转动了一下眼球,看着这个侍女,侍女清凌凌的笑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以后别犯傻了,你做的事情最多,连娘娘都看在眼里,莫要让那些好吃懒做之人蹬鼻子上脸了。”
“姑娘说的果真是尖酸刻薄了点儿。”旁边的小兵一面说,一面抚摸自己的伤口,皮开肉绽,看起来,刚刚鬼母的教训可不是虚张声势,乃是真材实料的教训。
“什么尖酸刻薄不尖酸刻薄,他好歹也是娘娘跟前的人,你还差着一截呢,事已至此,你也应该明白了,莫要一而再而三了,我即便是不再娘娘耳边吹风,娘娘自己难道就不能看出来你们这些人。”
“你们遇到强敌,一个个都退避三舍,看到赤发鬼好欺负,就拳打脚踢!”是女方批评一句,再次叮咛赤发鬼药膏的用法用量,也就含情脉脉的去了,小兵恨极了侍女。
但侍女已经风摆杨柳的去了,他是很无可奈何的,这侍女没有任何厉害的,但却能得到鬼母的青睐,有了这一重关系,他们也就投鼠忌器了。
“你的好运气。”小兵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握着鞭子离开了,赤发鬼跪在原地,等到人们一一都离开了,才缓慢的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去了。
侍女紧赶慢赶到了鬼母的身后,站在右后方,鬼母回眸,看着侍女,说道:“这里的事情,本宫操心不上的,你代替我也多看顾看顾,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人,能用得上的一个一个都存着那该死的歹毒心肠。”
“这用不到的,又是一个一个都蹬鼻子上脸,不知天高地厚。”
“是,娘娘,只要奴婢能帮助您料理的,奴婢自然是会去做的,保证让娘娘高枕无忧,娘娘累了,奴婢送娘娘回去休息。”侍女一面说,一面跟随在了鬼母的背后。
“娘娘,刚刚您说这孩子非比寻常,奴婢到底斗胆问一句,究竟这孩子如何一个非比寻常法呢?”尽管,她知道这句话很有可能换回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毕竟话还是出口了。
“你比之前还要心直口快了,不过这孩子既然全权都委托给你了,索性将一切都告诉你,你又不会有二心。”
“是,是,奴婢虽然人微言轻,不过忠君爱国,将娘娘看作了奴婢的信仰——”不就是撒谎,她也是演技派,一面说,一面珠泪涟涟,看上去很伤感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的铁血丹心,已经跪地准备给鬼母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