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说过,今晚有月亮,但不很明亮。美丽的月晕被笼罩在了一团乳黄色的光芒之中,裴臻进入了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丫头。丫头虽死犹生,不夸张的说,老远的一看,会给人一种错觉的引诱。
没有人一下子能看出来究竟丫头是生还是死,丫头面上带着栩栩如生的一个表情,似笑非笑的,看到这里,至少能减轻我们内心的愧疚感。
裴臻自认为,丫头之所以到今天这步田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自己没能好生照料丫头,这才导致丫头之前有了什么计划,居然一个人擅自做主单独行动了。
要在之前,也罢了,毕竟丫头是鬼族,但现如今呢,丫头仅仅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罢了,他和丫头成亲以后,看起来每天都在一起,其实只有裴臻心知肚明。
他完全没有做好一个好丈夫,他不是非常称职的如意郎君,与丫头虽然每天都见面,但聚少离多,现如今,想起来前尘往事,看着已经死亡的丫头,裴臻简直心如刀绞。
跟着,裴臻那沧桑的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裴臻的心情并不好,他看着丫头,看了很久,明明是想要说什么,但却分明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就那样面对丫头,一生一世,生与死,是最遥远的距离。永远的将两人给阻隔开来,裴臻是真性情的人,所以经常会酣畅淋漓的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裴臻的眼睛看着丫头,很久很久以后,这才将目光收回来,他是落泪了。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丫头,想要和丫头说两句话,但却如此力不从心。
“丫头,丫头啊。”暗夜,除了裴臻,这屋子里面没有任何人,他握住了丫头的手掌心,看着丫头的面颊,那绯红的面颊,哪里能证明就是一个死人呢,他看着丫头,看着看着,泪流满面。
丫头再也不能说话了,她好像一尊冰清玉洁的雕塑,就那样躺在裴臻的面前,裴臻的珠泪跟着就滚落下来,泣不成声,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到了此时此刻却完全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我的内丹已经存入了丫头的体内,所以,能保证丫头暂时不腐败,而裴臻呢,焉能真正将丫头送走呢?现在,他哭泣起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屋子中,有一个憔悴的伤心人,在回忆历历在目的往事,在痛哭流涕。
但丫头毕竟还是已经死亡了。
裴臻哭的愁云惨雾,过了很久,才顿住了哭声。
“丫头……丫头啊。”他哭的肝肠寸断。
帝京,帝京依旧是个不夜城,人们在即将带来的毁灭之前,比之前还要纵情,好药不管不顾的享乐,帝京简直是罪恶的渊薮,人们载歌载舞,欢快的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雕龙舫一艘一艘朝着下游去了,透过那雕刻非常精美的窗棂,能看到里面那载歌载舞的女子,女子们一个一个都浓妆艳抹,看上去美丽妖娆万分,这群女孩子恬不知耻的卖弄他们的诗情画意。
她们搔首弄姿,旁边的男人举着酒杯,一边饮酒,一边好像看戏一般看着这群女孩子,繁弦急管,音乐声飘荡在河面上。
河面上,是一座虹桥,虹桥好像历朝历代就修筑在这里一样,高峻而挺拔,坚固而带着一种运动的美感,一个美丽的弧度,将两边已经勾连起来,两边的客人能通过虹桥来来往往。
虹桥上一尘不染,一个姑娘每天都要擦拭很多遍,尽管,她的脑海中时常浮现出来很多很多的画面,但她并不能弄清楚,究竟这是自己浮想联翩的杜撰,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什么。
虹桥的两边,都是一派的动火通明,达官贵人骑着高头大马,马夫们趾高气昂的吆喝马儿,顷刻之间,马儿已经朝着前面去了,除了这些人,还一干人等,他们一边走,一边兜揽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人。
有那打着伞的,看上去妖冶的女子,这些女子到了夜幕降临,就好像昼伏夜出的幽灵一样,她们倾国倾城,只要有男子一不小心跟着他们去了,那男子自然是有去无回。
肮脏的地方,有垢尝在品尝地面上的垃圾,有自在如意,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始终跟随在人们的身后,尽管气温一天一天的能攀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但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挠人们追求快乐的热情。
酒吞童子坐在自己华丽丽的马车中,橄榄球一般的眼睛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喝酒的样子很是优美,优美到了极致,让人一看,就想要不由自主的靠近。
而远处呢,还有各色人等,看上去热热闹闹的,这么一个帝京,已经乱七八糟了,到了夜幕降临,谁也不知道谁是狼,谁是绵羊。
现在,人族妖族鬼族,轮番上阵,还有驻扎的帝京的食尸鬼,他们眼冒绿光,看到什么就想要扑上去,但食尸鬼毕竟还算是有思想的,相比较于僵尸要好很多。
这么一个帝京中,一切的歌舞升平,好像是人们必须要享用的一样,他们或者也明白,周边的状况在岌岌可危,这美好的一切就好像镜花水月一样,说没有就没有了。
他们成群结队往往来来在帝京,做生意的人挥金如土,贫穷的人也是快快乐乐,其余的每一种人,都靠近了享乐主义。
现下,已经到了午夜,江边的柳树上,藏着几只黑漆漆的乌鸦,月光下,黑漆漆的乌鸦简直已经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难以分清楚彼此。
有什么东西,将乌鸦给惊飞起来,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就那样哀怨的盘桓在了夜色中。
原来是马车的声音,原来,是鞭梢抽打马背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声势浩大,才渐行渐近呢,乌鸦已经感觉寒气逼人,朝着远处去了。
“殿下,那火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您可知道?”
“孤又不是神算子,哪里能知道流火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不管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你我不用担心。”鬼王冥刑一边宽慰旁边的鬼母胭脂,一边轻轻的抱住了鬼母胭脂的肩膀。
“臣妾固然也知道,那不是臣妾应该担心的,但臣妾感觉很是疑惑,难道人世间眼看就要毁灭了吗?”女孩担忧的挑眉,在人世间残存有她那美好的回忆,还有他们行凶作恶的证据,一切都历历在目。
现如今,想要离开帝京,离开帝京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你倒是慈眉善目起来,难道和人族有了情感不成?”鬼王冥刑一边说,一边粗鲁的握住了女孩的头发,鬼母胭脂嘤咛一声,粉拳已经落在了鬼王冥刑的胸膛上,右手食指出来了,轻轻的在鬼王冥刑的胸膛上画圈圈。
“你坏。
“孤是坏。”鬼王冥刑的手解开了罗带,进入了百褶裙的秘密中,鬼母胭脂面色潮红,呼吸跟着好像潮汐一样,马车在晃动,马车夫对马车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还有孩子在呢,你就这样。”鬼母胭脂责备的说,但手却用力的抱住了鬼王冥刑,好像再也不能分开一样,鬼王冥刑清凌凌的一笑,俊朗的黑瞳已经落在了鬼母胭脂的面上。
“孩子懂什么呢,更何况,孩子已经睡着了,哈哈哈。”鬼王冥刑放肆的笑声是如此的猖狂,反正,在鬼王冥刑的心目中,他是目下无尘的,是自命不凡的。
未来的鬼王冥刑,将是大自然的主宰。
此刻,马车头顶有了什么声音,鬼王冥刑将湿漉漉的手抽回来,轻轻的握住了腰间的镰刀,然后挥舞出去,光芒耀目的闪烁了一下,只听到头顶一声惨叫声,凄厉而短暂。
马车已经戛然而止,马车夫掀开帘子,鬼王冥刑和鬼母胭脂都正襟危坐,扫视到了地面上一个麋鹿的尸体,麋鹿的头颅整整齐齐的切割下来了,身首异处,血液在汩汩的流淌了。
“真是自不量力,我以为人世间已经没有妖族,但现如今还能遇到,真是晦气。”鬼母胭脂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将车帘放下来。
刚刚,是一个妖族准备偷袭他们,鬼王冥刑和鬼王冥刑同时察觉到了,但简单的灵想要攻击他们,那简直是自讨苦吃,麋鹿已经死亡。
马车继续往前走,食尸鬼简直好像贴在了马车的车轮上一样,马车每一次的前行,他都感觉,马车的车轮嵌入了自己的后背,并且车辙已经和自己的脊柱骨严丝合缝。
每一次剧烈的抖动或者碾压,都让赤发鬼因为疼痛而怀疑人生,剧痛简直刻骨铭心,食尸鬼没有吭声,就那样忍受住了一波一波的痛楚。
他的痛觉系统好像变得迟钝了一下,咬住了牙齿,他看起来是那样的丑陋,现在,马车又是往前走了,将他的骨头好像一根一根都碾压断裂了,但一根一根又是弥合起来。
那种无限循环的疼痛感,让食尸鬼已经窒息了,面上带着痛苦的神色,马车继续往前走,到了虹桥这里,虹桥上的女孩子看到这样怪异的马车,不觉也是直勾勾的看着。
马儿的头上站立着一件披风,披风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但却隐隐约约勾勒出来一抹人形的凸起,好像右手举起来一般,那明亮的灯笼熠熠生辉的照耀在那披风的头顶。
屏风下空空如也,这披风就那样人立起来,站在了马儿的头顶。后面的马车夫面无表情,机械性的抽打马儿的后背,唯一有生命力的就是那马儿了。
孔雀低眸,看着车轮上的赤发鬼,赤发鬼看上去面容狰狞可怖,任何人看过了第一眼都不想要看第二眼。
这个奇怪的组合,是孔雀从所未见的,马车上面的人,也没有理会孔雀,已经朝着前面去了。
这是鬼王冥刑夜巡的队伍,两个人虽然坐在马车中你侬我侬,好像完全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但现实并非如此,他们在明察暗访,他们知道,在帝京,还存在妖族,还存在降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