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呢?”我问,刑天呢,颤抖的手抽筋衣袖中将一枚狗尾巴草拿出来了。“其实,我们认识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黄发垂髫的小孩子。”
“嗯。”我点头,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故事。
“我一觉醒来就到帝京了,她将这个别在了我的头发中,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浪漫。”我点头,“但现在,她已经很需要你的保护了,很需要很需要。”
“我……不能。”
“刑天……”我锐利的目光瞪向了刑天,推理道:“你有难言之隐,对吗?你是……”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怀疑什么。
“你不用那样怀疑,漓之夭,我自然还是喜欢女子。”他说:“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和柔奴在一起。”他说,我点头,但我立即辩驳起来。“你和柔奴在一起,你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不是说你们不爱……”
“我仅仅是想要说,你们之间是你对于她的感激之情,你知道吗?所谓的感激之情,毕竟和感情还是不同的。”我想要将这个说清楚,但发现,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是想要阐述明白就能阐述明白的,我放弃了。
“我知道,我们的或者不是爱,但很快的,我是的确已经爱上了她,至于她呢,也已经爱上了我,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刑天看着我。
“有人却默默无闻的爱了你十来年,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我反诘一句,刑天无言以对,过了很久很久,才悲凉的叹口气,我们的目光轻微触碰了一下,“刑天,但你言不由衷说了很多,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呢,告诉我。”
“算了。”刑天显得很为难的模样,好像和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到这模样,也不能要求刑天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沉默好像在迷漫似的,将空气都融合在了一起。
一切好像都凝聚了,都胶着起来了,我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刑天终于还是冲口而出了,瓮声瓮气的模样。
“近来,我发现一切好像是一个迷局,好像从我出现在曼荼罗公主面前的那一天开始,已经命中注定了,或者说,一切已经被一双看不到的翻云覆雨之手给操控起来了,我现如今已经年长,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比之前还要好奇了。”
刑天说。
“身世之谜?”我沉吟,但我复又想到连自己,和鬼王认识以后,我忽而感觉,自己虽然还是十三岁的模样,但我却早已经脱离了十三岁。
我有那么一段时间,对身世之谜也是比较上心的,我寻找了很久很久这迷局,可能中间那千奇百怪的过程和刑天一样。
是的,之前能迷迷糊糊的过,但过一段时间以后呢,那身世之谜就如蚁附膻一样,虽然我们知道,即便是找到了这秘密,对于现状也是于事无补。
但毕竟我们都关心自己的过去,和关心自己的未来一模一样,我看着刑天,问道:“那么,你调查一定是有所进展了,这和曼荼罗公主有关系?”
“我发现……”我看到刑天攥着拳头,大踏步到了前面,眼睛看着原野。“我好像是刑天的儿子,之前的记忆虽然已经不怎么明朗了,但好像我的确是刑天的儿子。”
“这个简单,这个怀疑,我以后会想办法和你证实的,滴血认亲就好了。”我看着刑天,刑天垂眸,良久才点头。
“好了,不要告诉别人,去吧?我这边只要是调查出来什么,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刑天说,我不禁苦笑,我怀疑刑天才不会真正将第一手的调查告诉我呢。
“我们又不是那样要好的朋友。”我嘟囔一声。
刑天将我的咕哝并没有全然都理睬,而是叹口气,说道:“虽然不是绝对要好的朋友,但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人不多,我们的关系若即若离,这是最好的,我更主要的是,我相信你漓之夭是一个守口如瓶之人。”
“我也相信自己会守口如瓶,不过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那种事情的概率很低,好吗?”什么?刑天是……是曼荼罗公主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如何可能呢?但看到刑天那愁云惨雾的模样,我不由得不相信。
我伤感的看着刑天,本以为经过我和谢必安的努力,他们会在一起的,但显然我们的凝聚力并没有将他们弄在一起。
“那么,”我又道:“你究竟爱过曼荼罗公主吗?”
“这……”刑天不回答了,思考起来,但最后还是说了,是从侧面回答的,好一个避重就轻而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说真的,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能将感激之心和感情混为一谈的人,其实早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爱情了,我出生在行伍之中,我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我的一切一切从出生开始就是帝国的,你明白?”
“我明白。”我点头。
“我告诉你,”看待刑天举步准备离开,我又道:“其实,我也是一个带身世之谜的人,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弄明白了,但后来我明白了更深刻的道理,爱情不不一定都是轰轰烈烈的,那种细水长流的平平常常的才好。”
“也是。”点头。
我从那帐篷后面出来了,看到谢必安,谢必安已经靠近了我,说道:“快要开开拔了,怎么还怏怏不乐的模样,你们刚刚聊什么了?早上还看到你眉飞色舞呢,现在就不对劲了。”谢必安一边说,一边看着刑天伟岸的背影。
我也是看着,如果说遗传毕竟是有基因,那么,我面前的人,为什么和轩辕氏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相似呢?我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我带着一种分外难过的感觉,只直到他在我面前摇动手掌,我才从刚刚的沉思中恢复了过来。
“什么?”
“聊什么了?”
“就随便聊。”我不想要将那事情告诉谢必安,毕竟我已经君子一诺,既然已经答应了刑天的事情,我必须要严防死守,不可出尔反尔。看到我这模样,谢必安也索性就不追问了。
“和曼荼罗公主有关?”
“这不是非废话。”我点点头。
折腾了一早上,终于要回去了,女兵都撤离,属于刑天的军队在原地待命,帝京很快就会有消息,有了消息,他们就能班师回朝,我们的女兵很是厉害,迅疾无伦的将辎重已经收拾好了,有女兵去饮马了。
有的在喝酒,还有的,带着马儿去吃树叶了,看起来昨晚的阴霾的确已经一扫而空了,而曼荼罗公主呢,已经和刑天肩并肩朝着前面散步去了,他们鲜少能这样在一起,我在心里给他们默默的祝福。
“我这次要去了。”她说,走的并不快,一瘸一拐的,走在刑天的左边,好像能无限度的靠近刑天心脏一样。
他听到了她那空洞的声音,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面上还是毫无表情。曼荼罗公主不清楚,究竟男人都不会系怒形于色,还是男人明明已经非常伤感非常痛苦,但却还是要伪装出来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呢。
她是真正不清楚了。
“我知道。”其实,曼荼罗公主想要的回答绝对不是我知道,而是想要刑天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谢谢。”刑天追加两个字,曼荼罗公主吐口气,“我们的事情,你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你要果真没有那种想法,我到了帝京,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了。”
“去哪里?”刑天问,挑眉看着曼荼罗公主,曼荼罗公主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老了,毕竟等不住了。”帝京,女孩子从十三岁开始就准备嫁人了,人人都未雨绸缪,更有甚者,将女孩子从小就给了男方家里,这个就是后来人口中的童养媳了。
接着就是十五岁成亲的,最晚的就是十八岁谈婚论嫁。但曼荼罗公主呢,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这已经超过了适婚年龄不少,现在的曼荼罗公主心头也焦急起来,毕竟一个人不能等一个人一辈子。
诺言是什么,大概只有孩子和骗子才能说出口,诺言在很多时候都是谎言,刑天没有给曼荼罗公主保证什么,而是缓慢的从袖口中将那狗尾巴草拿出来了。
“你……你还留着?”前尘往事好像悉数进入了脑海,提醒到了她,她激动的、兴奋的握住了狗尾巴草,她几乎要语无伦次了,但毕竟除了悲鸣,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奇特的男人啊,能让曼荼罗公主笑,也能让曼荼罗公主哭。
“嗯。”刑天点点头,她轻轻的抚摸狗尾巴草,晶莹剔透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是啊,她毕竟已经“老”了,难道还能继续等不成?两个人没有聊两句语重心长的话,过了会儿,也就分开了。
我看到曼荼罗公主离开,心里也是很难受,究竟是什么情况呢,让他们两个有情人不能在一起,所谓的同父异母?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每一次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珠联璧合,就会发生那么多琐碎的错误,将他们慢慢的、慢慢的隔开呢?
阻隔他们的是天地之间的力量,是有缘无份吗?尽管曼荼罗公主已经很努力了,但依然是没能联系两人之间脆弱的纽带,他好多次死里逃生其实和曼荼罗公主都分不开,他们两个人终于还是渐行渐远。
“为什么不继续呢?其实你应该留在这里,帝京没有什么事情的,在这里可以促进你们的感情啊。”我看着曼荼罗公主,曼荼罗公主却非常难受,将那狗尾巴草放在了衣袖中,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态。
“好像,我们并不能在一起。”
“没有并不能三个字,这是懦弱者冠冕堂皇的借口,现在你放弃了,之前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你心甘情愿看着之前的努力平白无故的都消失殆尽吗?”我看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