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之。”轩辕氏并没有昏聩,其实,在轩辕氏漫长的一生里,曾经多次帅兵去草原征伐过,但草原上的少数民族,他们生活在马背上,简直神出鬼没,每一次轩辕氏踌躇满志准备将草原部落一一都杀干净的时候,他们就问询而逃。
并不和轩辕氏发生正面的冲突,每当轩辕氏偃旗息鼓,在帝京休养生息,他们这群人就来了,他们精通于行军打仗,更精通于麻雀战术,很是厉害。
轩辕氏虽然没有溃不成军,但也恼恨,恼恨他们对于帝京的侵略,恼恨一切的一切,轩辕氏终于决定用联姻的方式来杜绝烟火,而深明大义的曼荼罗公主也明白父亲头疼的病灶。
索性来一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将自己给送到了边塞上,满以为事情如此就妥当了,但却想不到,他们会卷土重来。
其实,萧逸也有自己的危机感,他怕,怕有朝一日自己果真不在了,这群人能济什么事呢?大概也是任人宰割的命运了,他怜悯他们,想要普渡众生。
至于到帝京去,自然是他梦寐以求的。
人群都沉浸在一片欢宴中,今天,这秘密也逐渐让曼荼罗公主知道了,他们居然又一次去偷袭帝京了,还洋洋得意的在这里坐而论道,曼荼罗公主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萧逸会阳奉阴违。
毕竟联姻以后,他和萧逸之间已经有了君子协定,其目的和意义就在于,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那么自然是不会揭竿而起,做那生灵涂炭的事情,但事与愿违。
此刻,宴会上,他们推杯过盏,曼荼罗公主老远就听到了一片哗然,她最近身体不怎么好,时常嗜睡,感觉困乏,也就不怎么到前面去了。
外面忽而传过来胡琴的声音,那胡琴弹奏的如泣如诉,伴随着胡琴的声音,曼荼罗公主握住了毛笔,将心得体会酣畅淋漓的写出来,一笔一笔落在纸张上,就是传世名作“胡笳十八拍”。
曼荼罗公主还没有谱好曲子呢,却被外面那女子哭了一个方寸大乱,她是最为讨厌女孩子哭鼻子的,现如今,听到外面幽怨的哭声,她立即要见一见这女子,这女子没有一会儿进入了帐篷。
眼睛看向曼荼罗公主,发现曼荼罗公主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子,这女子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明亮,蕴藏着很丰富的情感与审美,两个女子对视了一下,曼荼罗公主问道:“你为什么哭哭啼啼的呢?”
“娘娘,娘娘,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送小妇人回去,小妇人在这里生不如死,一想到他们要折辱小妇人,小妇人是以……是以啼哭。”
“折辱?他们?”曼荼罗公主不明白了,扬眉看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握着一把凤颈琵琶,一张脸因为恐惧变的煞白,说起来也是一个曼妙玲珑的女子,但神情却如此的紧张恐慌,好像外面有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
他惊悸的目色,微微落在旁边的女子身上,两人居高临下那样一看,女子面上蔓延了一抹痛苦,“想必姑娘也是汉人了,既然是汉人,毕竟与我血浓于水骨肉相连,这群畜生如此作践汉人,您就视若无睹不成?”
“作践汉人?”曼荼罗公主闻言,感觉讶异。
“你慢慢说,我联姻到这里,他们早已经和我大汉朝有了敦亲睦邻的关系,虽然不怎么亲密,到底井水不犯河水,什么作践不作践,此话怎讲呢?”曼荼罗公主看着面前的女子,感觉有一个漩涡逐渐的拉扯自己,逐渐的拉扯自己……
究竟萧逸这丑陋的家伙,瞒天过海做了多少勾当呢?
“原来,你就是曼荼罗公主啊。”这女子苦兮兮的一笑,“真好,都说夫唱妇随,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主到这里,倒也是高枕无忧起来!但您就能因为他是您的夫君,而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吗?现在,您自己到外面去看看吧。”
“我即便是一个卖歌的女子,我不愿意看到同胞给如此戕害啊,您还是亲自出去看看才是好的。”这女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门口,外面欢快的庆祝声音穿透了帘幕,让她屋子里面有了一种荡漾起来的和谐融洽气氛。
曼荼罗公主扫视了一下跪在面前的女公子,说道:“你等着,我去看看,要果真如此,我必然是有道理。”曼荼罗公主一边说,一边迈着沉重的步履朝着外面去了。
外面一群人,他们的篝火晚会还进行的如火如荼呢,一年欢饮达旦的模样,人们欢欢快快的跳跃,中央的篝火燃烧起来,好像带着全然的生命力在释放人热能,有那不怕受伤的汉子,举起来燃烧的火炭就开始啃噬起来。
再不然就是跳跃到火坑里面,脚踩烈焰,看上去那样的欢腾,曼荼罗公主一步一步从营房里出来了,一步一步朝着疯狂的宴会去了,现在,眼前的一切似乎在证明,是的,是的,他们罔顾联姻的事情,疯狂起来了。
曼荼罗公主本身腿脚就不利落,看到面前的一切,因为紧张,步履比刚刚还要沉重,还要缓慢了,终于到了前面的位置,眼睛落在那一群人的身上,这群人欢腾,吵闹声让曼荼罗公主的脑仁疼。
曼荼罗公主在人群中搜寻萧逸,萧逸并没有参与这一场狂欢的盛宴,羊肉在火焰山转动,酒壶中的琼浆玉液源源不断的斟入旁边的杯子中,人们快乐,疯狂,在透支这个夜晚能带来的一切朦胧快意。
曼荼罗公主在一片欢腾的人群中,一步一步的朝着那熟悉的背影去了,萧逸一个人盘膝趺坐的旁边的位置,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黢黢的夜色中,他的背影是如此的端庄,听到脚步声,立即回身。
看到是曼荼罗公主来了,也看到曼荼罗公主面上那冷肃的神色,他明白,她是抵着暴风骤雨来的,是为质问而来的,也是为求证而来的。
刚刚那女子,将一切应该都告诉了她,是的,萧逸承认,自己并不是安分守己之人,萧逸承认,自己有自己对于皇图霸业的一切掌控。
“萧逸!”曼荼罗公主的声音很尖锐,“你究竟还是去中原了!”
萧逸闻声,慢吞吞的转过头,慢吞吞的看向了走过来的曼荼罗公主,曼荼罗公主的眼睛里面朦胧着一层淡淡的阴翳,除此之外,曼荼罗公主的身形在颤抖,好像风中的牡丹一样,他知道,此事毕竟需要解释。
她走的很慢,显得步调非常不协调,看起来艰难困苦,他想要搀扶她一把,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回答我!”曼荼罗公主呛声问,萧逸无言以对,良久的沉默,萧逸这才点点头,曼荼罗公主心灰意冷,本以为萧逸会给自己解释,最起码,找也是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此刻的萧逸呢,仅仅是平静的点头。
看到这里,他的心冷却了,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攥住了拳头,她已经愿意和他培养感情了,但现在呢,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这感情究竟还有没有坚持的意义呢,他呢,或者就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国家之间联姻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政治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和平,但她已经舍弃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投奔到这里,得到的却是什么呢?不过是他的伤害与背叛罢了,她的身体在颤抖。
“萧逸,这究竟是为什么?”
曼荼罗公主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如是问,萧逸平静的看着曼荼罗公主。“因为,我必须要这样做。”
“必须!”好无聊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仅仅是必须,就将城下之盟给罔顾了,想到这里,曼荼罗公主的心情沉重了不少,“萧逸,你知道吗?你这样做,你让我失望了。”
她说,那种失望感,太沉重了,好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就那样从天而降,将她压的一口气都不能喘过来。她看着面前的萧逸,但愿萧逸能给出来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与借口,但萧逸呢,显然并没有那种意思。
而是横平竖直,说的都是现实。
现实让曼荼罗公主寒心,她进退失据,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睛看着萧逸,萧逸没有说多余的话,两人面面相觑,曼荼罗公主急促的喘息起来,看上去非常痛苦,夜色中,萧逸发现曼荼罗公主面色煞白。
“这事情,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看你,你也应该去休息了。”他提醒一句,就要上前来,朝服曼荼罗公主,但曼荼罗公主已经决定在这里不移动了,她默然看着萧逸。
萧逸是如此的冷静,对背叛的事情,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者说,在萧逸的眼中,原本这就没有什么好深思熟虑的,远处,人们的篝火晚会在照常举行,看上去很热闹的模样。
好像面前的一切都是缥缈的幻觉,她不能参与,那些人头攒动,看上去好像梦境里面的场景似的,若隐若现,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一个踉跄,俨然跌倒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背信弃义,但并不知道,她是那样的爱国,现在,她已经跌倒了,在夜色中,萧逸焦急的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她,她如此艰难的起身,咬着丹唇,不说一句话踉踉跄跄的朝着营帐去了。
“曼荼罗公主。”看到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了,他忽而呼唤,曼荼罗公主讶然回身,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凄冷,“嗯?”
“我有权利去征伐,我是小国寡民,但我有权利……”他的话没有说完呢,曼荼罗公主已经不管不顾的去了,看到曼荼罗公主的背影消失了,他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
曼荼罗公主毕竟不愿意接受这个,两人背道而驰,她离开这里,到了自己的屋子,等到屋子里,那个刚刚的女孩早已经投缳自尽了,这又是曼荼罗公主意料之外的,但这女子去意义绝,所以死状非常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