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终于萌生出来,想要做人的想法了,要是可以做人就好了,要是可以做人,是不是就和小阿宝说的一样,可以继续生活,并且寻找自己未来的真爱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叹口气。
明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伸手,将地上的碎纸片已经收拢了起来,然后开始哭泣起来,她的确是想要将鬼王冥刑给消灭的,但是她哪里有什么力量啊。
之前,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放走了玄十天,其实也是想要让玄十天将这鬼王冥刑给朱砂的,但是她的确想不到,现在的玄十天已经将那事情抛诸脑后了。
其实,无论如何,玄十天毕竟还是会和杀了鬼王冥刑的,从道义上来说,从责任感是使命感上来说,都是会的,但是就目前看来,事情好像棘手的很,简直已经不能处理,因为玄十天开始质疑起来小红。
小红这一次来,千算万算都已经算过了,失算的就是,玄十天会不相信自己,现在,她看着手中那凌乱的碎纸片,徒呼荷荷。
玄十天呢,与温音绕公主已经从那囚笼一样的屋子离开了,两个人出门来,外面艳阳高照,虽然已经是晚秋天了,但是太阳的光芒还是很温和,不犀利,不眩目,“你为何不相信她呢,我看,一个女人疯狂起来,其实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
“因为我不想要让任何一个人去冒险。”他说。
她顿住了脚步,“但是——”
“哥哥刚刚好起来,哥哥要是知道那样的情报没有不过去的道理,既然你已经说过了,一个人为了一个爱的人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要是鬼王冥刑利用小红的爱,这才……你想想吧,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你说的很是。”她说,一边说,一边担忧蹙眉,吐出一口气,“已经七个月了。”
“什么?”玄十天不明白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温音绕公主这才说道:“漓之夭的身孕已经七个月了,眼看就要临盆,这孩子总不能在鬼族诞生,鬼族阴气重,就算是诞生了,这孩子哪里就能健康成长呢?”
“所以,我们需要行动。”
“但是,我们已经入地无门。”她说,一边说,一边叹口气——“究竟又应该如何做呢?”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顷,她这才拉住了玄十天的衣袖,“要不,还是去试一试。”
“我不能要你去冒险,好了,暂时不要杞人忧天了,漓之夭是一个聪明人,这自投罗网的事情,搞不好还是漓之夭自己计划出来的呢,我们暂时静观其变,要是果真有大的变数,我们都会知道的。”
“你想要说服我,要我不担心对吗?你莫要忘记了,之前你也是喜欢过漓之夭的,现在你关心我已经多过了漓之夭。”
“这……”玄十天这才发现,果真如此了,好像他的确逐渐的关心温音绕公主已经超过了漓之夭,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还是温柔的揽住了她的肩膀。“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那是因为,你已经忘记了她。”她软绵绵的说,“接下来呢,总不能听之任之,看着事态发展,你我无动于衷呢?”
“那么,我们从长计议,总是要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不是吗?”他话虽如此,但是想要想出来这样一个办法,哪里是简单的啊,两个人闷声不语的回去了。
经过诊疗以后,温非钰的身体逐渐康复起来,他还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要立即去找我,但是又不能,他心里面也是知道,我腹中胎儿已经逐渐成型,要是不能立即找到我,恐怕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还让人更加不可思议呢。
逐渐的简直好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他的心情郁卒,可见一斑。而玄十天与温音绕公主也三不五时的过去安抚他,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让人细细想一想,的确好像我目前还安全着呢。
譬如,她说:“要是鬼王冥刑果真想要动手,那孩子早已经小产了。”
“话虽如此,不过我总不能让她继续一个人身处险境了。”他说,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我们已经在寻访了,下下策也是想好了,哥哥,您先不要着急。”温非钰是超过一千五百年的灵,但是在温非钰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次,和今天一样的让人失望透顶,让人感觉心情沮丧,沉痛。
他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也就罢了,还要将我拱手相送,那种无力感,不是个中人,不能充分理解。
而我呢,现在的我,还是囚禁在迷津中的水亭中,我知道,想要打败鬼王冥刑,更好的办法是智取,而非力敌,鬼王冥刑心思缜密,要是一个不小心,会满盘皆输的,我现在比较担忧。
鬼王冥刑呢,看到我比之前要快乐,居然也是很开心的样子,三不五时的过来,过来以后,要么拿过来我喜欢吃的东西来讨好我,要么就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久而久之,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逐渐的和平相处。
难道我就没有暗算鬼王冥刑的心不成,其实我并不能,因为鬼王冥刑现在已经无比强大,我刚刚来这里,鬼王冥刑连形体都没有呢,现在的鬼王冥刑汲取了人类的精魂与日月精华以后,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现在的鬼王冥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冒险去攻击鬼王冥刑,对我,对孩子都不好,索性现在我就那样看着鬼王冥刑,观察鬼王冥刑的一举一动,管窥蠡测以后,这才决定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应该做什么。
今日,我刚刚梳妆完毕,鬼王冥刑就到了,他来了以后,带过来的不仅仅有人世间我喜欢的各种名目繁多的金银首饰,还有各种珍馐美食,我握着鬼王冥刑送过来的金钗与不玉搔头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好像我已经逐渐的忘记了自己给囚禁的身份一样。
“这个金步摇看起来熠熠生辉,理应戴在这里,您看如何呢?”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王冥刑为了讨好我,找到七色花恢复了我如花似玉的容貌,对于这一点,无可厚非的,我是理解鬼王冥刑,并且感谢鬼王冥刑的。
但是鬼王冥刑对全人类做的那些事情,我不免觉得恶寒,现在我除了曲意逢迎,并不敢有丝毫的骚动,我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看起来安全,实际上岌岌可危,可谓燕巢幕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鬼王冥刑之所以有耐性,那完全是因为对我的喜欢,我知道,这也源自于那颗心。鬼王冥刑喜怒无常,伺候这样一个主子,要是一不小心我就会彻彻底底完蛋的。
他看起来对我很好,这很好的背后,说不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今日,我刚刚早起,鬼王冥刑就过来了,最近,鬼王冥刑看起来好像闲人有闲,与之前那忙忙碌碌的状况多有不同。
我原是不准备和鬼王冥刑闲磕牙的,不过为了演戏,为了最终离开这里,我只能变得亲切,变得随和,变得让鬼王冥刑一看,并不存在丝毫的压力与危险,“您来了。”我说,一边说,一边丢开了镜子。
鬼王冥刑以为,我对于现在自己恢复过来的容貌是非常满意的,孰料,我沾沾自喜的并不是这个。
其实,这张脸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卑也好,我自尊也罢,在温非钰的眼中,其实我还是我,这就是温非钰。我想,这也就是爱,一种别人给你的,发自肺腑之间的,倾慕的爱。
这种爱,对我而言,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呢。别人活着,有那么一点儿爱就可以欣欣向荣,我也一样啊。最好的是,我还有矢志不移的梦想,颠扑不破的愿望。
“最近感觉怎么样呢?”他最近频繁过来,而好像真心对待我似的,不过来就罢了,但凡是过来,总是问我最近如何。
倒是弄的我有那么点儿回答不上来的惶惑,我看着鬼王冥刑,“最近好多了。”鬼王冥刑点点头,站起身来——“知道你气恼,和我在外面去走走,可好吗?”
“走走?”我立即站起身来。“你能不能带着我到对面去看看呢?”我指了指迷津的另一边,据说通过红莲业火,可以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那是很多幽灵想要去都不能去的地方呢,我怅惘的看着前面,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其实我不过是想要知道知道对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与丫头给我看的那壁画是不是一样呢?
而鬼王冥刑呢,对我无理的要求感觉不能拒绝,但不能拒绝的同时又觉得,实在是不能带着我我过去看看的。
“迷津的另一边是不能去的,你我会灰飞烟灭。”他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迷津的另一边果真是最高审判的地方,我点了点头,“那么,在外面随便走走吧。”
“也好。”我们两个人相辅相携,看起来恩恩爱爱的样子,已经勾肩搭背的朝着外面去了,其实这绝对不是我喜欢的散步方式,但是我没有办法,在鬼王冥刑面前,我需要曲意逢迎。
我要是连逢场作戏都不能,那无异于我不知道保护自己,我要是不知道保护自己,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更加是接踵而至,不可思议的很了。
我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一边慢吞吞的走着,一边看着周边的风景。距离上一次我离开鬼族已经三个月多了,现在看来,这里的一切好像还是老样子,有一种蒙尘的陈旧感。
各处都黑沉沉的,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面无表情的目无神色的来来往往,好像也不管生命究竟是从何而来,生命究竟又是从哪里离开,这样百无聊赖的陈陈相因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