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一边说,一边凝聚自己最后的力量,“我知道你会答应我最后一个恳求的。”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即便是做不到,我也要想办法。”
“自始至终,我心永恒,不会变,我去了,你见我的最后一律气,放在那个盒子中。”小红瞥目,我这才发现在草地上有一个盒子,我立即点头。“还有一个是鬼王冥刑的,拜托了。”
“小红……”我看到小红的精魂已经消失了,我哭的很是伤心,大概孩子也是让此刻的悲伤给笼罩了,跟着也是 “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和丫头将小红的最后一缕气已经贮藏在了 这个盒子中。
“我拿着吧,也是一个念想。”丫头说,将那盒子变小,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我看着丫头这样做,只能点点头,然后跟着丫头下山。
“姑娘,现在我们可以回到降魔一族了,对吗?”丫头说,我点点头,不过又是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我们东奔西走,倒是不安全了,暂时在老宅就好。”
“也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开心点儿,其实小红可以死在鬼王冥刑手中,他也是开心的。”是啊,可以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小红或者也是开心的。
我们下山,到了老宅,曙光已经出现了,现在我们并不能外出了,外面已经闹了一个满城风雨,我们只能蜗居在这里,因为昨晚我们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第二天,我们两个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有起来。
我醒过来,还是因为孩子哇哇大哭,孩子是饿着了,我立即给孩子喂奶,而小红呢,跟着也是醒了过来,揉一揉那惺忪的睡眼,我看到小红的眼睛肿胀,知道小红暗地里又不知道哭了多久。
我不能劝小红。
那种悲伤需要自己消化,其实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深居简出,开始了两个人布帛菽粟的生活,有艰辛,但是很快乐,我们将之前的银子付了租金,在自己的后院种植了蔬菜之类的东西,现在,那些东西和孩子一样已经欣欣向荣的生长起来。
而温非钰呢,还杳无音讯。
在帝京,温非钰和我一眼,我们两个人的消息已经逐渐消失了,好像再也没有我们一样。
之前大家对这颗心都是那样的热衷,但是现在那,这颗心已经不是人们的话题了,一个月之后,我可以抛头露面了,不过我尽量将自己打扮的丑陋万分,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貌美如花并没有什么好的,其实,我看透了很多,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一切都会过去的,红粉与骷髅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我没有回去降魔一族,这样一来,他们就到处找我,但是我现在并不想要回去了。
现在,帝京不但是在找我,还在找温非钰。
我出门,采购了点儿日用品就要回去了,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我会遇到玄十天,玄十天和我的巧遇,也是玄十天意料之外的,世界真小,小到两个不想要相遇的人,会那样巧合的走在一家店铺中。
世界又真大,大到我弄丢了温非钰。
“你行色匆匆,已经忘记了我们不成?我们都盼望你回来。”玄十天说,现在,我们坐在一个酒楼的二楼,微风将酒楼外面旗杆上的酒帘给吹的荡漾起来,那四个鎏金大字“杏帘在望”就好像波涛中的浪花一样。
“你……认错人了。”我说,一边说,一边就要离开这里 。
“我在帝京,任何人都会认错,唯独你漓之夭,我不会。”他说,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还是以前的玄十天,“十天哥哥,我……我有苦衷。”我说,已经涕泪横流,玄十天抱着我,我的身体在颤抖。
一瞬间,我遭遇过的各种委屈都纷至沓来,我的泪水好像再也不能遏制一样,但是我已经强抑自己的激动与波澜,玄十天拍一拍我的脑袋:“无论多少年以后,我都是你的守护者,这个你不要忘记了 。”
“没有我,你们过的更好,我看到温音绕公主已经怀孕了,我很开心。”我说,一边说,一边叹息。“但是我呢,只要是靠近了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这么多年了,你已耳闻目睹。”
“说什么傻话,跟我回去,你一个人如何生活呢?”他说,玄十天知道的,我一个孤单的弱女子,在外面求生实属不易。我感激玄十天,但是现在要我回去,我忽然有一种力不从心。
“十天哥哥,当我是朋友就喝一杯,帮助我找到温非钰,好吗?温非钰为了我,混入了鬼族,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哽咽说,玄十天立即拍一拍我的肩头。
其实,要是一般情况,玄十天会劝我的,毕竟贪杯不好,但是今时今日,与一般情况略有不同,玄十天非但没有劝我,还有与我一醉方休的感觉。
玄十天举杯,“来,陪你喝一杯就是。”他斟酒,我看着玄十天的动作,看着玄十天的手指,还是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他的手掌始终保持干燥洁白,那颀长的手指灵活而敏感。
很快的,已经斟酒两杯,我看着酒水,好像凝结的碧玉一样,玄十天举杯,已经一饮而尽,“多年了,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命途多舛,居然把我尤甚。”其实,这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
“造化小儿罢了,今日是你我喝酒的时间,说这些劳什子做什么呢?”我一面说,一面握住了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你还能喝酒,说明不坏。”他又是斟酒,我立即点头,问了两句玄十天的生活状况。“温音绕公主呢,现在与你……”
“恩爱非常,举案齐眉,遇到她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啊,遇到这样一个女子,的确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对玄十天是真心实意的好,她对玄十天的爱,也是死心塌地的爱,这和那些流于表面的虚情假意是不同的,有一种爱,即便是不能让外人感受到,但是看都可以看出来。
要是真的有生死选择的机会,她一定是会将死留给自己,而将生给玄十天。那种乐于牺牲的女子,是玄十天的福气,我现在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我只觉得自己已经醉醺醺的。
“往后再聊,我先回去了。”我说,一边说,一边就要溜之乎也,其实我知道的,我只举步,玄十天必然会跟我,我回身,看着玄十天,而玄十天呢,脸上是一听歌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截口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要是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十天哥哥。”我一面说,一面扭头。“我会找你,但是不是现在,我是各种族群的目标,我不能牵累你。”
“说什么傻话。”玄十天已经投袂而起,看起来神情很是激动的样子,但是并没有挽留我,我又道:“尊重我,十天哥哥,我所有的选择都是发自肺腑,来自于自己内心真切的感受。”
我说。
“我送送你?”玄十天最后的要求,我觉得,我并不能拒绝玄十天的好意,毕竟我们是六七年的革命友情啊,我只能点点头,玄十天看到我这样颓靡,心情一定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其实,今日我实在不是过来饮酒的,我仅仅是想要在外面走走散散心,而酒店这一类的地方,是流言蜚语最多的地方,我想要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温非钰的处境,以及温非钰现在在哪里。
但是我没有料到,我刚刚到了酒店,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我的老知音,现在我要去了,未免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择路而逃,出门以后,玄十天遵守诺言,果真站在门口,不再往前一步。
目送我往前走,我一愕,略微有点儿惊慌失措,“我去了,你回去吧。”看到天气不好,我说。玄十天始终好像丰碑一样矗立在酒店门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慌不择路的走,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我头重脚轻。
大概是浊气上涌,我刚刚出门,只觉得东倒西歪的,走了很久,这才扶着墙壁站好了,我的目光看着玄十天,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这才抿唇,笑了笑。
我是真正在强颜欢笑啊,生活早已经摧残了我的笑容,现在的漓之夭度日如年啊,现在的漓之夭失去了小红,唯独还存在的是自己的信仰罢了。
“还是降魔一族厉害,那鬼王冥刑不是每一次都落荒而逃,依照我看,降魔一族是必胜,不过看时间早晚罢了。”街谈巷议都是玄十天最近几次的战斗,人们津津乐道,但是我呢,我捂着耳朵几乎想要逃离这里了。
“可不是怎么说呢?玄十天是很厉害的,现在帝京比之于很多年前已经很好了,所谓今时不同往日,明年还会更好,就是为了这个,也应该浮一大白呢。”另外一个人感喟的说。
“那是,那是,来来来,满饮此杯。”有了玄十天,帝京重新有了风花雪月,有了玄十天,帝京重新变得歌舞升平起来,我呢,我内心趑趄不安,我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好不容易才回去了。
老远的,我就看到站在门口迎接我的丫头,丫头脸色红扑扑的,在看到我这样东倒西歪回来,脸色立即变成了紧张的白色,“好姑娘,这是怎么说呢?您,这是做什么啊?”
她不喜欢喝酒,是因为深受其害,其实丫头哪里知道,人要是喝醉了,真正一醉解千愁的时候,是多么快活的事情。
“你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就是,孩子呢,还好吗?”我一边说,一边就要将丫头手中的孩子抢过来抱一抱。
看到我这样子,丫头唯恐我会不小心伤害到了孩子,好在孩子已经呼呼大睡了,丫头将孩子放好了,这才搀扶上了我的手腕,“您看看您,您这样出门去,让人担心死了,现在才回来,又是醺然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