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得以归朝,再也不用飘摇。而青龙呢,鼓足勇气说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但天帝却以“齐大非偶”的理由拒绝了他的提亲,青龙闷闷不乐的,虽然时常还和精卫在一起,但已经开始怀念在下界的自由。
好在,她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呢,只要青龙对自己好,她就开开心心的,“好事多磨,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永生不死的,这笔很多人都好,既然如此,何不等着奇迹的出现呢?”
精卫一边说,一边笑了,尽管,青龙觉得希望渺茫,但毕竟还充满了希望。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这已经适月末了,而梼杌也是已经好了。
今天,梼杌得到了王的接见,这接见是意料之外的,之前,王看到他病了,尽管也过来说过一些推心置腹的话,不过毕竟这些都是台面上的,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唉的老生常谈。
但现在呢,王提醒他,让他开始另外的交谈。这一次的促膝谈心,是意料之外的,但毕竟,他不能不应酬,尽管,酒水很好,菜品也不错,但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一切具体而微,情况却截然不同。
“你好了,本王也欢喜。”他说,一边说,一边亲执壶,斟酒。他受宠若惊,越发感觉坐立难安,这兆头并不好,王等闲是不会和自己吃东西的,这开头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好了。”他点头,“但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们在一起。”
“不着急,先吃东西吧。”王说,他知道的,酒桌上的规矩,尽管你不喜欢,但你不能跟着就破坏。这是王的地主之谊,说明至少他是认可他的,他是他的朋友,桌上的山珍海味很多,五颜六色。
他却无心饮食,心事重重的样子。“小七公主爱我,这是有目共睹的。”他好像置气一般,一边说,一边开始吃起来,大嚼特嚼,将自己不满的情绪一一都发泄在面前的食物上。
王点点头,默认了,王并没有吃一口菜,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面前的人,他只是在浅斟慢酌,那双眼睛时而明亮,时而晦涩。
终于,王还是开口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知道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我没有不满足她的,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即便是千辛万苦,我都是会给她准备好的。”
“这……我心知肚明。”他听,多么怕对方又道“只是这一件事情我却不能答应……”因此,刚刚握住的酒杯,酒水已经变成了苦杏仁的味道,他没有喝酒了,就那样等待着王的下文。
他好像很疲倦了,挥舞了一下那蒲扇一般的手掌,“包括这件事情,我也是从头至尾都支持的,但我有难言之隐,我有我的苦衷啊。”一开始,梼杌虽然不至于恨面前的人,但毕竟不怎么欣赏这么一个大独裁者。
他认为,女儿要择偶,那么就应该放开手,真正要女儿嫁给爱情而不是嫁给吗,目前没的婚姻,但王呢,分明用自己强硬的手段在改变这一切,在扭曲小七公主的灵魂。
这是他的理解。
但王这么一句话,却一本正经的告诉自己,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王是支持他们的,尽管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屏息凝神看着面前的王。
“我鲛人一族,因为大禹治水献出了河图与洛书,天帝这才看好我们,我何尝不知道,他眼中的情爱,在小七公主眼中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从一开始我都在阳奉阴违。其实……”
“我有时真的希望,你就带着我女儿远走高飞就是了,我永远都不会过问的,只要小七公主开心就好,但我不能啊,那一次的事情过后,天帝已经……已经……”他忽然苍老了不少,颤抖的手将一张圣旨从衣袖中拿了出来。
这是九叠篆书写的,这圣旨上内容是魔咒,是诅咒。他一言不发,沉默中,颤抖的手将圣旨已经送了过去,他一把握住了,面上有了动容之色,原来,这事情果品真是有内幕的。
他将圣旨握住了,等到每一个字都浏览完毕,这才拍案,将那圣旨丢在了桌上。接着,又是唯恐自己理解错误了,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的看了,却哪里知道,不是自己在异想天开,也不是自己看错了。
“什么,小七公主会……会变成泡沫,只要我们在一起,她就会变成泡沫。”
“现在,你明白孤为什么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了吗?你要果真爱她,对她好,将那长相厮守的心彻底收了吧,孤也是无能为力啊,你以为是孤反对你们,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孤其实仅仅是爱莫能助啊。”
“这……”梼杌的手在颤抖,他面上的表情很悲痛,现在,终于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内幕,怪不得王的态度是模棱两可之间的,怪不得王对于她们总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原来,事情的内情是如此这般。
“我现在能为她做什么?”他镇定了一下,恢复了常态,平静的动作,平静的语声。他知道,王是不会骗自己的,而他也知道,面前的圣旨不会有任何造假的痕迹。
“离开,好吗?离开?”王唯恐他会拒绝。
“好。”他点头,又道:“希望您能帮助他安排一个很好的姻亲,我死而无怨。”他一边说,一边握着酒杯。“现在我却是想要喝酒了。”现在,想要喝酒的不仅仅是他,连王都想要喝了。
二人酒到杯空,他多么想要喝一个大醉酩酊,将这些事情都忘记,都抛诸脑后啊,但并不能,酒水虽然喝了很多,但却越发的清醒了,现在,终于到了他辞行的时候。
“那么,我就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的。”梼杌一边说,一边就要离开。王点点头,明显的,还想要说什么,但嘴唇蠕动了片刻,终于还是叹口气,让他离开了。
这话题,除了梼杌与王,其余人都不清楚,但珠帘后,忽然走出来一个宫装的女子,是王后。多年了,因为他们意见分歧,所以王后与王之间多少有点儿隔阂,现在,这故事娓娓道来,那隔阂跟着也是消失殆尽了。
王后总以为,王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排斥他,拒绝他们在一起,是有什么私人的企图,现在终于明白了,完全不是。
“妾身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居然是如此,您为何不早说。”王后面上珠泪莹然,一边激动的说,一边已经站在了王的身旁。
“这样的事情,我要果真说出来,女儿也是会放弃性命与他在一起的,我不能,不能啊。”他连连叹息,王后哇的一声已经啼哭起来,他紧紧的抱住了王后的肩膀,二人抱头痛哭。
天帝那边,究竟还有什么判决,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青龙与精卫已经回去了,至于两个人在一起了没有,青龙与我书信往来,对于这个问题也总是避重就轻的回答,我终于知道了,天帝是一个刚愎自用的自私鬼。
我终于也算是知道了,天帝是什么,这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独裁者,他是不允许世界上一切力量超越自己的,他自己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却不允许人任何人有一点儿的动作。
我看着流云上下来的书信,不禁对他们动了恻隐之心,暗暗的思忖,究竟是天帝的权利大,还是开天鼻祖呢,现在,这事情虽然被我们帮主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我比较郁闷。
他的回信倒也是没有间断,虽然片言只字,但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来的认真态度,还是深深的打动了我,我只能不停的用心灵鸡汤去鼓励他,他照单全收,但那种幽默与风趣已经荡然无存。
我以为,一切的事情都步入正轨,至少,我以为,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还是能在一起了。
但我的确想不到的事情是,这封信刚刚丢出去以后,我就听到了内庭爆发出来的一片惊叫声,是小七公主,最近被谋刺的事情弄了一个风声斧影,所以,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哭喊声,我本能的以为她遇到了危险。
等到我到了小七公主这边,看到的却是小七公主一脸茫然的模样,他惊愕的嘴唇在颤抖,眼睛湿漉漉的,泪痕已下滑,看起来很悲痛的模样。
“你……没事吧?”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喊,让我的心情跟着也是沉郁了不少,她呢,回身就紧紧的抱住了我,好像漂洋过海之人忽然遭遇了风浪被搁浅在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孤岛上,而我恰恰是那漂浮过来的唯一稻草。
我却完全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去安慰她了,只能将肩膀借给了她,让她就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等到那歇斯底里的哭声终于告一段落,我这才怯生生的伸手,将他面上晶莹的泪珠给擦拭掉了。
“为什么这样伤心呢?”我道。
“他走了。”她茫然无措的说,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一笑。“是你胡思乱想,他怎么会不告而别呢,他不是那种人,可能是出去上厕所去了,毕竟人有三急啊。”我笑。
“不,你看这个。”小七公主一边说,一边将一封信已经拿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字迹分明,我只好看,我胆战心惊,看完了以后,我简直对爱情失去了希望,这,如何可能呢?
信是来自于梼杌之手,是他的临别赠言,他写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告诉我们,他去找精卫去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与磨难,他终于知道自己爱上的是精卫,这简直让人跌破眼镜。
“真的,笔迹?”我才不要相信呢,别不是有什么人在挑拨离间就好,旁边的她早已经甄别过了,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是真的,“岂能有假!”小七公主一边说,一边大放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