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世界上的黑暗与光明是对立的,有了坏才有好。”白无常一边说,一边也消失了,裴臻懊丧的心,现在的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倒是早已经将一己之私给丢在了九霄云外。
他只能再次徘徊在门口,很快的,已经是三更天,外面更不会有人来了,裴臻在榕树下休息了片时,再次睁开眼睛,天亮了。这是全新的一天,他不能见太阳,只能躲避在树荫下。
这一天,他怕灰飞烟灭,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在外面等着玄十天的出现,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玄十天居然出现了,他和之前一样,一样的玉树临风,一样的风流倜傥。
看到玄十天来了,裴臻找准了机会,立即朝着玄十天去了。但玄十天是何等样人啊,他的纯阳之气更加是锻炼的炉火纯青,不要说裴臻这样的魂魄,就是刚刚幻化的小妖想要靠近玄十天都不能。
他感觉,玄十天好像移动的火山似的,完全将自己拒人千里之外。但裴臻并不能放弃,他必须要将那些不吐不快的情报用最快的时间传递给玄十天,现在,夕阳已经逐渐的隐匿了起来。
玄十天出门是为了办事情,裴臻尾随在玄十天身后大概一尺左右的距离,玄十天老早已经感觉不对劲,他就那样停下脚步看着伸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但奇怪的是,只要玄十天一走动,那种阴测测的寒凉感觉顿然就出现了。
如是再三,他自己也是疑神疑鬼起来,裴臻毕竟是好人,暗中有那白无常的加持,所以,玄十天只能感觉那种异域的寒冷,却不能感觉异邦的邪恶。
玄十天急匆匆的去了,而裴臻呢,只能放弃了,现在的他就那样懊丧的伸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在一块上马石上唉声叹息。夜幕降临了,帝京的百姓来来往往,人们欢声笑语,却唯独有裴臻,黯然神伤。
“现在你已经是一只鬼了,还没有放弃吗?”
“我才不会放弃。”裴臻看着白无常,白无常立即鼓掌起来:“你到底是性情中人,妙哉,妙哉啊。”他点头,看着裴臻,裴臻求助他,他却连连大摇其头。“不能,我并不能帮助你啊。”
他只能在旁边看,只能听之任之?不,不!
玄十天是到帝京去了,之所以选择步行而不是车辇,原是他想要沿途看看帝京的风土人情,想要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好的是,一路过去,看到的都是帝京人们的歌舞升平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这才开心了不少,将那提心吊胆的心收了起来,到了帝京,帝王看到玄十天来了,倒履相迎,将玄十天奉为座上宾。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玄十天与降魔一族在帝京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并且玄十天的汗马功劳,是任何人都不能企及的,他不知道究竟天子召见自己是什么意思,一般情况,天子和自己是素无瓜葛的,虽然都是人族,但分工明确的很,等闲不会有什么交涉。
但今日里,不同了,官家看到玄十天来了,殷勤的问玄十天目前的帝京状况,又是降魔一族分拨各种福利之类的,弄了一个花团锦簇,有天子的锦上添花,毕竟这个军队逐渐的已经与众不同。
玄十天很快乐,也很满足。
“帝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昌明隆盛之邦,我皇高枕无忧就是了。”玄十天一边说,一边点点头,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天子,官家立即点头。“是,是。”
“但……”显然的天子是有话要说了,玄十天善解人意的点头。“您有什么不妨直抒胸臆就是了,臣下过来,也本身就是为您排忧解难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天子。
天子这才不东拉西扯了,让内侍监送进来一张图卷,这图卷是绘画,玄十天看到,这是一张想象中的图景,一行狂暴的人,率兽食人,旁边烈火熊熊,一切都毁于一旦。
玄十天的眼睛被图卷上的火焰烧灼到了,“这是?”他大惑不解,究竟天子召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要自己看看这张图卷吗?那内侍监已经将图卷给收好了,皇上的眼睛这才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是朕的一个梦——”他惆怅的吐口气,语声略微变得迟滞变得沉重起来。“朕以为,”他激动的握住了玄十天的手。“这是迟早要发生的,朕是天子,这样的事情,朕哪里就能坐视不理呢?”
“皇上,俗谚‘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其实,您也不必要这样杞人忧天,臣下还时常梦到臣下已经死了呢。”玄十天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天子,只见皇上的面色并不怎么好。
“这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回事啊。”看起来,那门的确是恐惧的很了,他能口述出来,能让人描摹出来,大概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在意的,现下,玄十天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天子。
“皇上,之前漓之夭离开这里之前,将臣妹的一枚琉璃珠留下了,您要果真觉得寝食难安,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保证您百毒不侵,要帝京果真有什么邪魔外道,您立即通知我就行了。”他说。
“此物是什么?”皇上感兴趣的挑眉,认真的问。玄十天一边说话,一边将之前妹妹的琉璃珠已经拿了出来,看到这个珠子,他的心情比较沉郁,仿佛眼前还有妹妹的一娉一笑,还能想见妹妹美丽的梨涡与灿烂的笑容。
“这是臣妹的灵珠子,现在,微臣将其赠送给您,这一枚内丹,能保证帝君您百毒不侵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那珠子给了天子,皇上握住了,贴肉而藏,这才舒张了虬结了一早上的眉宇。
“依照你看,朕的梦,并不是那神灵为了启示什么,而是朕在胡思乱想了?”皇上比较相信玄十天的主张,也是比较信任玄十天的判断,首先,这本身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玄十天并不能妄下断语。
接着,即便是帝京有什么危险,玄十天也并不敢说出来,因为人心惶惶就会自乱阵脚,而自乱阵脚在很多时间看来,都是失败的必要前提,想到这里,玄十天的一颗心也是镇定了下来。
“皇上放心就好,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降魔一族就好,我们的军队任凭您的差遣。”这就是强心针了,皇上立即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对,朕也不能老是将士们怪力乱神挂在嘴上啊。”
“皇上,要没有其余的什么事,微臣就告退了。”玄十天没有时间和皇上闲聊。
“没事了,没事了,爱情是朕的樊哙啊。”皇上亲自送别了玄十天,直到玄十天离开了他的视线,他这才点点头,到了屋子中。
从帝京出来,已经暮色四合,过了酉时,到子时之前,精魂会逐渐的聚敛一种邪气,所以,晚上也是鬼族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裴臻并没有放弃靠近玄十天。
在玄十天进入那金碧辉煌的紫华城的一刻开始,裴臻就在外面等着,玄十天从正门出来了,裴臻一边叫着,一边跟在了玄十天的身旁。奈何,玄十天完全不能听到裴臻那几近于声嘶力竭的呼喊。
裴臻只能不停的跟随在玄十天的身后,玄十天心事重重的模样,隐约能感觉身旁的冷意,但是每一次停顿脚步想要继续探索,那种幽微的冷意逐渐就消失了。
“你有事求我?”这一定是一个恶灵,只是这恶灵的灵力实在是微小的不可思议,所以想要靠近自己,甚至于想要伤害自己,都没有任何可能。他问,但得不到回答,玄十天到了岸边,将一枚芦苇折断了,“你写吧。”
裴臻立即从地上见那折断的芦苇捡了起来,蘸水以后,开始一笔一划的写起来,先是写自己的名字,玄十天负手而立,在淡淡朦胧的黑暗中看着那芦苇在神奇的笔走龙蛇。
一会儿以后,地面上出现了裴臻的名字,他刚刚靠近,那芦苇就倒在了地面上,玄十天无奈何,只能退回来。“我知道了,你想要写裴臻,继续吧。”他离开一点儿距离。
他又是准备写了,但一笔一划刚刚写出来,芦苇丛中就出现了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接着驶出一艘乌篷船,那芦苇大幅度的刮擦了过来,跟着,芦苇混合在了一起,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裴臻已……”他看着地面上的字儿,也是看着周边,将照妖镜拿出来,却发现这里除了一连串光溜溜的脚印,其余的一切都没有,真是奇怪。但玄十天知道,这一只生灵果真要有什么要给自己表达的,早晚还会来的。
所以,他粗心大意了,也就离开了。
刚刚一艘渔船上,人们的喧嚷让裴臻不得不隐蔽,等到裴臻再次出现,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玄十天早已经大刀阔斧的离开了,是的,他是比较忙,裴臻看着玄十天离开,遂只能自怨自艾。
暗忖,下一次一定要抓住好机会。
而在鬼族,丫头还是宁死不从,虽然态度比之前好了点儿,但还是很恶劣,那种对峙的眼神,让祭司很不爽,他对她也算是情根深种很久了,但是丫头呢,对他却是冷冰冰的,视而不见。
现在,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对待他,囚禁,就好像之前的鬼王冥刑囚禁漓之夭一样,时间长久,她会明白的,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倒是不如投怀送抱,毕竟春宵苦短,有什么事情不能过去呢。
但丫头的刚烈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每天,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吃东西,接着就无所事事,要么就暗自垂泪,要么就低眸沉思,他现在几乎后悔将裴臻给弄死了,要有裴臻做诱饵,情况或者会不尽相同。
但该发生的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丫头。丫头愁眉不展,简直连一丁点儿开心的神采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