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我们等一等,或者就会灵光一现了。”硕鼠说,看着小阿宝,小阿宝摸一摸硕鼠的脑袋“承你吉言了,不过我还是希望那所谓的灵光一现会早点儿出现。”
“为什么不会呢?”硕鼠自信满满的模样。
两人从丘陵上下来,一天也蹉跎了多一半了,从丘陵上下来,他好像听到有女子在哦歌唱,却并不能看到女子,只能听到那美妙的歌喉在婉转的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有狐绥绥,有狐绥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唱词听起来不怎么美妙动人,但却自带一种伤感的调子。
到了山下,吃了中午饭以后,他又是去看了看排兵布阵,和几位将军商量了很久,但都没有什么对策。目前的帝京已经乱了,这种乱,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只能在这里岿然不动,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去帝京?帝京里面都是食尸鬼,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他们想要回来都没有可能了。人族是有阳气的,是有体温的,只要是到了帝京,很快就让人给察觉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先决条件注定了他们只能坐以待毙,但现在,唯一好的是,这里居然是安全的,帝京中的恶鬼不出来,他们也不进去,隔着一座城垛就那样遥遥相望矣。
一种对峙,进行了很久。
“大家还是集思广益起来,有什么好点子都直抒胸臆,说错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需要好生思量。”小阿宝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他们的手,热情涌动在了他们之间。
到了晚间,是给玄十天送饭的时间了,小阿宝已经先一步吃了,约莫到了时间,他立即朝着后面的军帐去了,到了夜间,这军帐旁边严防死守的人好像也多了不少。
其实,他们都明白,现在的玄十天是很具有杀伤力的,一般人想要偷袭他,想要暗杀他,都已经没有可能了。本来是丫头今晚过来送饭的,但奈何事到临头她有了胎动,气息不很稳固的样子。
所以只能差遣之前伺候玄十天的姑娘过来了,这姑娘早已经见过无数次玄十天那丑恶的面容,所以,连丝毫的畏怯都没有。
迈步,已经到了军帐的外面,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旁边的小阿宝立即过去了。
“姑娘,我来。”这姑娘笑吟吟的循声去看,看到的是玉树临风的小阿宝,她思忖了一下,立即拒绝了小阿宝的好意。“哪里用这样呢,我时常到里面去,我是习惯了的,你且休息休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看看父亲发狂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不,他毕竟是我的父。”小阿宝痛苦的看着旁边的女孩,姑娘只好退一步,将手中的托盘给了小阿宝。“这里面你要是知道的,也不用怎么大惊小怪,这是鸡血,少爷需要这个。”
“我父亲不吃东西吗?”
“这……”姑娘知道究竟如何回答,给了小阿宝一个尴尬的微笑,其实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他只能沉默的将那托盘握住了,眼睛看着碗中的琼浆,看着看着就痛苦起来。
鲜血未必就是香甜的,甚至于凑近了嗅一嗅,会有一种中人欲呕的金属气味,那气味是让人恶心的,他忍住了那种气味,然后掀开了帘子。
玄十天在打坐,头顶的天窗已经打开了,今晚的月亮是能沐浴到他身上的,军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氛,是幽兰的香味,玄十天的面前是一枚破土而出的胚芽,究竟是什么植物,小阿宝不得而知。
而玄十天呢,暗暗的用灵力催动植物的生长,那植物慢吞吞的就长起来,看到小阿宝来了,他一愕,手中的灵力就停顿了,于是那绿油油的脆生生的植物立即戛然而止。
眼看就要开枝散叶了,小阿宝才看出来,那是蚕豆,看不出来玄十天耗费了灵力以后有什么难过的地方,他还是之前一样的年轻,但今晚送饭的人成了小阿宝,这是意料之外的。
小阿宝的目光从地上的植物移动了一下,看着玄十天的脸,他的脸才逐渐初生的月光下,有了一种淡淡然的温和,“父君,我过来送吃的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拜倒在了玄十天的面前。
玄十天点点头,“起来吧。”
“是,父君。”他一边说,一边将那一碗血已经送了过去,玄十天没有喝的意思,也不会当着他儿子的面露出来自己饕餮一般的本性,他看着面前的植物,说道:“这是我从这里捡到的,我想要试一试自己究竟灵力到了什么地步。”
“您已经登峰造极了,这是一枚已经腐败的豌豆粒,但是您呢,还是种植了出来。”
“爹爹能让枯木逢春,自己却不能。”他伤感的叹息,眼睛落在了他的面上。“你去吧,以后晚上不要过来了。”他想要让他出去,而门口的姑娘呢,也是频频侧目暗示小阿宝能出来了。
但小阿宝呢,执拗的不要离开这里,他就那样看着地面上的植物,看着看着,他的手好像两只蝴蝶似的,已经落在了那植物的尖端上,吹口气,那植物又一次野蛮生长起来。
玄十天也笑了,看着那植物开始发芽起来,接着长出来豆荚,接着干老的豆荚就脱落在了地上,而玄十天的笑容也是凝固在了面上,小阿宝呢,已经泣不成声起来。
“哭什么呢?”他问,看着自己的儿子。
“豆荚会老,您也会老,您付出这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人生简直是一场幻觉。”小阿宝痛苦的很,而玄十天呢,却会心一笑。“但我还有你们啊,还有他们啊,我虽然已经这样了,但我还会好起来的。”
“父亲从地上捡到豆粒的时候,豆粒残缺不全,但现在呢,依旧还是葳蕤生长起来了,这就和我们的生活一样,疾风知劲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去吧。”
“但是爹爹……”
“去吧。”他挥挥手,不愿意去看小阿宝了。小阿宝发现,他拒绝自己说话以后,就转过了身,这样一来,他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部轮廓了,他只能点点头,将托盘握住了朝着外面去了。
他是那样恋恋不舍,而此刻,外面的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到了内室,拉住了小阿宝的手二话不说就朝着外面去了,但小阿宝呢,还没有做好逃之夭夭的准备呢,那姑娘面上涌现出来很多复杂的情绪。
有焦急,有骇异,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惊恐,还有一种逃亡之前的紧张,小阿宝是不知道的,月光多,对父亲的灵力有增长的好处,但也同时增长了父亲血液中的兽性。
“快,快走。”她提醒一般的,简直步履凌乱了,可还是晚了,小阿宝与他没有走开的时候,身后的父亲已经异变了,他变得那样恐惧,青面獠牙而血盆大口,刚刚那白皙的手掌现在已经是魔爪。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发出来攻击,就那样,锋利的指甲已经没入了 托盘,好在小阿宝急中生智,将托盘给举起来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姑娘后怕的看着这场面
“父君,不会的,我是你的儿子啊。”小阿宝深情的看着面前的他,玄十天现在的眼中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呢,现在,一种邪恶的感觉已经让他不得不行动了,一种力量让他简直无所不为。
他尽管迷蒙中似乎能听到是小阿宝的声音,但却不能控制自己那罪恶的手掌,小阿宝看着玄十天的眼球,那眼球已经成了白色,而黑色的瞳孔呢,紧紧的收缩起来,只有米粒那样大小了。
姑娘看到情况突变,好在他们已经躲过一劫,她哪里敢怠慢了,立即握住了小阿宝的手。
“快走,走了。”但小阿宝呢,却无动于衷,就那样看着父亲。
他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来,好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似的,他的手掌好像刀剑一样锋利,而他面上那冷硬的表情,简直陌生到了让人后怕的程度,但小阿宝呢,却完全没有恐慌的感觉。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可亲可敬的父亲,更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好,是任何人都不能企及的,现在,他不能放弃自己的父亲。
“爹爹!”他换了一个深情款款的称呼,看着他,小阿宝的泪水已经涌现了出来,模糊了视线,现在爹爹是多么的丑恶啊,玄十天的喉结在晃动,气喘吁吁的模样,大概任何一个人看到这里都会惊慌失措。
他的面色白皙,变得沟壑纵横起来,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之间注目了很久,玄十天那罪恶的手掌还是落下来了。
“啊,小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少爷是失去了心智的,您这是自寻死路了,快过来,过来啊,不然就来不及了。”姑娘看着自寻死路的小阿宝,用力的拉住了小阿宝的衣襟。
“过来,过来啊。”
“不,他……他不是恶魔,他是我的爹爹,是我的父君啊。”小阿宝这样说,一边说,一边柔和的看着玄十天,而玄十天呢,那巨灵神一般的手掌已经伸出来,一下子就卡住了小阿宝的咽喉。
“啊,少爷,少爷啊。”姑娘看到情况不妙,立即用力拖拽小阿宝的身体,想要让你干小阿宝免于生灵涂炭,但变异以后的玄十天简直力大无穷,两人之间角逐的力量明显是天差地别的。
于是,牺牲了的仅仅是衣带罢了。
“小少爷,快过来,快过来啊,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快过来啊。”尽管,姑娘已经用尽了力量,但还是没有办法能将小阿宝给挽救,玄十天的手疯狂的收拢,他已经那样的失控,他的力量骤然加诸在了他的脖颈上。
小阿宝的眼球突出了,接着气息已经微弱起来,但他的眼睛却还是柔和的,这真是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