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说不上很长也说不上短。到了省城已是中午时分,高母一边看着外面的街景一边说道:“小李啊,你没来过省城吧?在潍州的时候,你给我当向导,来了省城我给你指路。”
李成腮帮子抽了两下,心说我能告诉你我曾在这座省城做牛做马一样的生活了三年,都是拜你那位当行长的儿子所赐吗?
GS商业银行的省分行,每年都要从市一级的分行和所属支行抽一些“劳力”。劳力这词是李成他们私下里说的,以此来表示对省行频繁抽人干活的不满。
估计是因为省行的那些大佬们有些看不起从基层抽来的这些人,所以,用起这些人来就当做牲口一样使唤。
说牲口都是轻的,牲口还喂点草呢。而那些被抽来的人,要自己想办法吃饭,最操蛋的还是住的地方也要你自己解决。
说起来就很没人性了,可这就是这家银行的做派。
更操蛋的是,省行不缺钱,可就是不把钱花在这些人身上。
大量抽人上来干活,如果管吃管住,势必每年都会发生一大笔开销。
不知道是省行的人心疼这一大笔开销,还是财务制度不允许,反正省行一点也不负责这些抽来的人的费用。
于是,各分行和支行只好自己出钱给这些人报销吃住费用。这办法刚开始还行,有的人还把一些杂七杂八的发票混进去报销。行里体谅大家不容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报销了,弄得大家都挺满意的。
可后来财务制度严了,又加上这种抽人的事情成了常态,而且还发生了报销了绝对不该报销的费用的事情。于是,就有人建议发定额补助,每天固定就是那么多。
这办法看起来挺好,可就是有一样,大约是领导怕补助多了,大家伙再去过于“高档”的场所消费,就把补助的数额定的很低。还说这样是为了大家和大家的家庭好。
更可气的是,去省行出劳力的这半年,单位只负责报销一次往返的费用。
这事弄得大家很生气。你想啊,不管是男的女的,这半年当中都不可能不回家吧?
好吧,交通费用自己担了。可稍微住的像样一点,吃的好一点,就要自己往里面贴钱,更别说那些喝酒抽烟,还有特殊爱好的了。
大家也不是花不起这个钱,就是这事太让人憋气了。
就这样,没有人再愿意去省行做劳力。
大家都不肯去怎么办?轮着来呗,轮到谁谁去,每人半年,谁也别逼逼。
说好的是这样,可有一年轮到李成去当劳力,半年期满后,高行长硬是不派人去换李成,生生的让李成像驴一样在省行拉了三年的磨。
那三年,生活上还好说,可工作量太大,愣是把李成累的瘦了十多斤。最操蛋的是,李成在省城没有朋友,下班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精神也有点受到摧残。
但李成咬牙硬是挺了过来,也就留住了自己的工作。
不然,高行长等着他的必然是那句“不干就辞职”。
高母一句话,勾起李成的无限仇恨。
李成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高母那张白胖的脸庞,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啊,我是第一次来,还请阿姨帮忙指路。”
在高母“左拐右拐,向东向西”的指挥声中,最后李成把车停在了一处大门口。李成看了看这里,像是某个单位的家属院。
“唉,老李,把门开一下,是我回来了。”高母探出头去,朝着门卫喊道。
“呦,是杨老师回来了。”
门卫说着,将铁门哗啦啦的打开了。
奥迪车驶进院内,又在高母的“左拐,到头右拐,好就是这里”的声音中停在了一座楼前。
李成在路上已经得知,高母要去的是高行长的哥哥家。但高母一直没说这里是哪个单位的家属院。
好像闫华也不知道,只见她下车后一边搀扶高母下车,一边还四处打量着。
“终于到家了,你们吃了饭再走啊。”高母下车后说道。
李成看看闫华,发现她正在看自己,像是想听听他的意见一样。
李成知道,这个饭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吃的。
于是,李成说道:“阿姨,下次吧,这次就不吃了。”
高母一听就不高兴了,埋怨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大老远的送我回来,吃一顿饭怎么了?”
李成正待解释,闫华说道:“阿姨,不是不吃,是高行长交代了一点公事,需要我们去省行一趟。”
高母皱眉,问道:“真的?”
李成和闫华都说道:“真的、真的------”
高母有些不高兴了,嘟囔道:“你们高行长也真是的,搂草打兔子,说是专门派人送我回来,竟然私下里给你们安排了工作。”
李成和闫华都笑了,闫华道:“阿姨,高行长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工作,您就多担待他些吧。”
高母摇摇头,笑了,然后拉着闫华的手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你可要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件事啊!”
闫华拍着她的手说道:“忘不了,忘不了,您老交待的事情,我怎么会忘了。”
高母放心了,饶有深意的看了李成一眼,眼里是一副满意的样子。
将高母送上楼以后,李成和闫华下楼,坐进了奥迪车的前排。
李成转头看着她,说道:“高行长真的安排咱们去省行了吗?”
闫华笑了,说:“不这样说,咱们就要留下来吃饭。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
李成见她话说半截不说了,就问她“怕我什么?”
闫华却只是笑着说让他开车,要带他去吃顿好的。
闫华要带李成去的那个地方叫做“燕翅皇”,是省城一家比较高级的酒店。只是,闫华的方向感极差,地方也不熟,最后还是李成自己找到的那个地方。
停好车走到酒店门口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看到他们后就笑了。
“来,李成,认识认识你姐夫。”
闫华拉了他一下,笑吟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