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的筋?
僵尸又不是鱼,哪来的筋?
我被柳真问住了,忍不住问道:“什么筋?”
“龙筋。”柳真解释道,“这两具僵尸埋在了龙脉之上,困于阵法之中两千余年,汉哀帝本来身缠龙气,借助龙脉之气,在死后多年里,如此纠缠的两具僵尸慢慢的生出了龙筋,如果长时间不被发现,以后很可能形成龙煞,那么,别说柳家村了,这一整条龙脉都会随之瘫痪,我们本身就是打算留下这两根龙筋连接龙脉,消除掉那两具僵尸,这样既保证了龙脉的完整性,又可以将尸煞之气给除掉,一举两得,完全可以将龙脉危机给除掉。”
所以,如果这两条龙筋真的被尸兔给带走的话,墓穴之中只剩下尸煞而断了龙气,天才是真的要塌了。
从柳家村古墓被我们发现之后,这么长时间了,整个龙脉一直被咱们两个堂口霸占着,别人靠近不了,就连考古队进入,也是由两个堂口筛查过的,对方想要得到龙筋,就弄出了这个尸兔。
我的情绪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现在尸兔抓到了,龙筋在我们手里,那两具僵尸也被控制住了,下面,就是毁僵尸,接龙筋,柳家村的龙脉危机就能彻底解除了。
这是大事,比钱萌萌的一条小命来的重要的多。
可是,萌萌……
我痛苦的蹲了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我不能丢下萌萌,但是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
下一刻,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胡其琛已经将我扛在了肩上,一手拎着尸兔,转头对柳爷说道:“古墓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柳爷点头:“放心吧,到了这个时候,大势已经被我们牢牢地抓在了手中,相信我的能力,这些天辛苦了。”
柳爷说的很真诚,毕竟事情从柳家村而起,跟他们堂口牵扯最深。
胡其琛扛着我离开,至于考古队那两个被僵尸咬了的家伙,柳金花会妥善照顾好他们的,而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古教授这一流总该消停下来了。
之后柳家村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亲自参与,只是第二天一早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柳家村昨夜突发地震,山体下陷的报道,当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突发地震,山体下陷,这就意味着整座古墓已经坍塌了,连日来我们经历的这一切,终于画上了一个还不算太差的句号。
但是古墓只是我们遭遇的一切事件的冰山一角,我们由此发现了黄仙一族、炼尸人和画皮师,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而当天晚上,胡其琛将我扛着离开柳家村,塞进车子里,连夜将我带回了芙蓉园,然后又扛着我上楼,将我扔进沙发里,点起一盆黄纸,将尸兔按进火焰里,客厅里顿时冒出了一股难闻的皮毛烧焦的味道。
那尸兔被抓到的时候,已经被废了修为,如今一烧,浑身的白毛化为灰烬,暗紫色的身体散发出一股臭味,两只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一股一股的黑色粘稠液体。
胡其琛拿来剪刀,毫不犹豫的将它的肚子剪开,我捂着鼻子不想看,但是明白胡其琛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便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尸兔的肚子里面塞着的,是一个血红色的布包,上面密密麻麻的绣着鬼画符似的符文,布包里面塞着的,全是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别别开眼神,看清楚眼前的东西。”胡其琛命令道。
他有些凶,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我撅了噘嘴:“不就是头发和指甲,你凶什么凶!”
“这是钱萌萌的一撮头发和指甲,所以尸兔靠近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乎辨认不出来它是假的,不仅仅是脸和身材,就连气味都是相像的。”胡其琛解释着,“这只尸兔就是钱萌萌的一个投影,尸兔没死,钱萌萌就不可能死掉。”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你还剪开它的肚子!”
“我不仅要剪开,我还会做的更绝!”说着,胡其琛挥起剪刀,深深的扎进了尸兔的喉管里,喉管爆开,里面一团黑气喷薄而出,这口黑气泄了之后,整只尸兔化为了一滩脓水,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那只布包以及里面的头发和指甲。
我当时真的是被吓住了,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然后疯了一般的冲过去,想要夺下胡其琛手里的剪刀,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胡其琛,你是个杀人犯,你还我萌萌,还我萌萌!”
前一刻他还说尸兔不死,钱萌萌就不会死,后一刻却亲手将尸兔喉管里面郁结着的最后一口尸气给放掉了,那可是尸兔能够得以存在的依靠啊!
尸兔化为一滩脓水,钱萌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敢想象!
胡其琛将剪刀扔进铜盆里,转而捧住我的脸,任由我拳打脚踢,把持着我,让我不停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冷静下来,最后颓然的耷拉在他的面前。
“芃芃,钱萌萌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胡其琛问我。
我点头:“重要,任何一条人命在我眼里都很重要,更何况她是钱萌萌。”
“那好,那你记住,要想救钱萌萌,你就不能那么冲动,保住你自己的小命,你才有可能保护得了你身边的人。”
“可是,钱萌萌……”
“钱萌萌一时半会死不了。”胡其琛截住了我的话,“他们谁都不抓,偏偏抓了钱萌萌,除了她是你最好的闺蜜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钱萌萌她本身的寡妇命,抓她的是炼尸人,男鳏女寡,这是炼尸人最好的材料,他舍不得要了钱萌萌的小命。”
虽然他这么说了,我心里依然害怕:“你的意思是,炼尸人要炼钱萌萌?”
“很有可能。”胡其琛没有隐瞒我。
我立刻又揪紧了他的领口:“胡其琛,你有办法救钱萌萌的,是吗?”
胡其琛皱紧了眉头:“炼尸人擅长隐秘行踪,我们很难追踪到他,但是不还有黄仙一族吗?只要我们拿下了黄仙一族,炼尸人和画皮师全都得浮出水面,救钱萌萌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要等多久?等到我们再次相见,她已经被炼成了一具傀儡?
那比让她死了还让我痛心。
太阳穴突突的跳,小腹一阵一阵隐隐的疼,就连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
胡其琛将我抱着坐在她腿上:“芃芃,走咱们这条路的,终究是要比别人承受的多得多,你要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咱们得看大局,柳家村的事情咱们算是大胜,对方能忍耐得住?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一露出马脚,我立刻顺着线索尽快将钱萌萌救出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准单独行动,你要知道,你一旦再出事,那就真的乱了。”
“好,我答应,但是你也得记得答应我的,无论如何要救出钱萌萌。”已经过了凌晨了,算是重阳节到了,江城的形势只会越来越微妙,任何一方占得先机,就会呈压倒性优势,我们谁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只能祈祷老天爷对钱萌萌能包容一点,不要让她出事。
我失魂落魄的,胡其琛将铜盆包好,埋在了一片草地里,回来之后又给我做了夜宵,我却吃不下。
这一折腾已经四点多了,我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他伸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慢慢的我就睡了过去。
一早醒来已经九点多了,去上课反正是来不及了,担心着钱萌萌,浑身无力,便缩在被窝里不想动,我很想救钱萌萌,但是真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炼尸人。
现在我所知道的关于炼尸人的信息只有一点,就是在栖霞火车站遇见的那个睡在祠堂里的老人,并且我至今还没搞明白那老人与炼尸人的关系。
徐福那边至今也没给我消息。
想到徐福,我便给他拨了一个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他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明显还没睡醒。
我先将顾瑾年的事情仔细说给他听,问他可不可以想想办法,彻底的压制住那鬼婴。
“彻底压制不可能。”徐福答得很干脆,转而说道,“但是按照你的说法,鬼婴只是不想让宿主怀孕,但是如果让他自己转投到宿主的孕胎里,似乎可以一举两得。”
“你的意思是让鬼婴的魂魄投到顾瑾年的孕胎里面,让顾瑾年生下他?”我有点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操作,“鬼婴投到了顾瑾年的孕胎里,顾瑾年的魂魄会不会再次游离?”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三魂归于三界,七魄漂流人间,最终沦于不同的结局,而阴差锁走的,只不过是人的地魂罢了,一个人怀了孕,先有精元,后有胎体,精元就是新生儿最先形成的七魄,有了七魄,三魂慢慢回归,足月之时,便是最后的地魂回归之时,所以我们其实要做的,就是将鬼婴的七魄抽取出来投入孕胎,三魂留在顾瑾年的身体里,正好补全顾瑾年的不足,倒也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徐福解释道。
这样的确很好,既可以保证顾瑾年生个健全的孩子,又可以灭绝后患,只是这说起来简单,一般人却操作不了。
“徐叔叔,那您这几天能过来一趟吗?”我试探着问道。
徐福沉吟一声:“可能有点困难,芃芃,昨晚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可能暂时过不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赶紧问道,昨晚跟他打电话,我就觉得他大半夜的似乎在外面。
“暂时也说不清楚,等理出头绪来了我会跟你说的。”徐福模棱两口道。
我沉吟一声:“那这样吧,你过不来,我就将顾瑾年送过去,行吗?”
“眼下的形势……”徐福有点犹豫,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改了口,“也好,那你让可靠的人送你过来,最近这一路上恐怕很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我心里明白,徐福肯定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想让我接触一下,这才会松口。
挂了电话之后,我却又犯难了,时间点不对。
今天是重阳节了,白惜文的千年大劫就要来了,这是顶大的事情,我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江城吗?
可是具体哪一天渡劫我也不清楚,这要是一等等很多天,顾瑾年的孩子就要流掉了。
正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门开了,胡其琛走了进来,手里面拎着不少菜,拿着报纸,我当时很惊讶:“你是去买菜去了啊,我还以为你忙别的事情去了。”
“柳家村的事情告一段落了,眼下大家都在休养生息,白惜文的千年大劫也要来了,大家都在密切关注着,”胡其琛一边说着,一边将菜放进厨房,开始摘菜洗菜,忙活着。
我跟过去帮忙,一边询问道:“惜文的劫到底什么时候来?”
“不确定,但是不会离重阳节太远。”胡其琛说着,忽然抬头看向我,“对了,白仙堂那边提前给白惜文办了个千年寿宴,已经给我们发了邀请函,今晚我们一起过去。”
“提前?”我不解道。
“她的生日在九月十一,估计白仙堂是害怕她熬不过那个时候,所以才提前办了这个寿宴吧,今晚热闹着呢,说不定就有人鱼目混珠,我们能趁势找到一些线索也未可知。”胡其琛郑重的说道。
原来他是存了这个心思,那看来今晚这个寿宴我是一定得参加了,至于去苗疆的事情,还是推两天再说吧。
我给徐福打电话,告诉他缓两天,他说行,之后又给庄继辉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顾瑾年的情况,庄继辉说一切都好,就是顾瑾年一直嚷嚷着要回家,医生也说她情况稳定,能出院了,现在就是哄着她,也不敢跟她说怀孕的事情。
我交代一定稳住她,等我的消息,庄继辉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洗漱,然后坐在桌边等着胡其琛把饭菜做好。
看着他背对着我在流理台前忙忙碌碌,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岁月静好,谁活着不是在挣扎。
“想什么呢?手洗过没,要开饭了。”胡其琛端着一碗菜上来说道。
我立刻将两只手竖起来:“你看,刚洗过,很干净。”
胡其琛忽然就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面有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胡其琛伸手将我搂在怀里:“没什么,就是觉得已经好久没能这么安稳的单独跟你坐在一起吃个饭,心里感慨,过了这顿饭,估计又要开始不太平了。”
“晚上的寿宴白仙堂应该是严加监控的吧,我估计一般人也混不进去。”我猜测着。
胡其琛摇头:“你忘了那只尸兔?它只是一只被炼尸人控制住的兔子精罢了,她真的有那么高超的幻化能力,幻化的跟钱萌萌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动物修炼成人形之后,必须依靠很厉害的修为才能随意的幻化,兔子精能被炼尸人抓住炼制,应该还没达到那种修炼程度吧?”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发现了不对劲,转而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你的意思是,她的那张脸是画皮师做出来的?”
胡其琛点头:“除了画皮师,没有人能做的那么出神入化,即便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不停的观察,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画皮师真的是太厉害了,他们可以伪装成任何人混入我们的队伍而不被察觉。”
“你最担心的,其实还是长白山那边,害怕画皮师已经伪装成不同的人,渗透到了老宅里面去,所以,你才那么坚决的让邵阳回去,是吗?”
以前只是听他们说画皮师有多么多么厉害,在我的印象里,画皮师应该就是电视里面经常播的那种,用一张人皮贴在自己脸上,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但是尸兔装成钱萌萌的样子跟我接触,我根本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异样,她真的连性格模仿的都很像,对钱萌萌的了解也很深,简直就是克隆了钱萌萌一般。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技术!
“我现在担心的是,就算是邵阳就在长白山,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胡其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永远相信,伪装的就是伪装的,永远会有迹可循。”
“所以不管怎么说,炼尸人和画皮师肯定是有合作了,他们说不定都是黄仙一族雇佣来的,他们来自于南方,想要渗透进北方,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们筹备了上百年,在什么地方相遇的,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我们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们布了一个很大的局,野心很大。
这群人不是一下两下就能连根拔起的,爪牙众多,对付起来很头疼。
胡其琛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芃芃,你别这么紧张,阴阳两界从来都是讲究一个平衡,他们这一伙想要从南方过来,接手整个北方的五仙领地,一家独大,我们同意,周边人也不愿意,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我们狐仙堂乃至五大仙自己的事情,它关乎到整个阴阳两界的平衡,我们摆平不了的事情,自然有人帮着摆平,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在这个过程中保护好自己,懂吗?”
我似懂非懂,便抬着头问他:“那我们周围还有哪些走阴阳的人?”
“很多,一般级别的比如一些白事铺子铺主、棺材匠、抬重人,捞尸人,还有一些隐于市井可以跟冥界直接打交道的,比如阴阳走镖人、走阴人、度魂师,甚至,今晚运气不错的话,还能遇到上方仙也说不一定。”胡其琛耐心的跟我科普,我是真的没想到市井之中还隐藏着如此多的能人异士。
原来,一直都不仅仅是我们这群人在战斗。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还是上方仙,白惜文的寿宴,真的会惊动这么多人吗?
不过转念想了想,白惜文的寿宴会有上方仙前来祝贺,也并不稀奇,毕竟她的母亲曾经位列上方仙,贵不可言,跟她有交情的仙家,多少都会照顾着一点白惜文的吧?
一想到白惜文的母亲,我便又想到了老宅那边,便问胡其琛:“老宅那边会不会有人前来贺寿?”
“我大哥那人最爱面子,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他自己不来,也会派人过来的,以往应该会派小十三过来,如今小十三就在白仙堂,不知道他还会派哪员大将过来。”胡其琛说道。
“会不会派邵阳过来?”我猜测道。
胡其琛没有立刻回答,我知道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毕竟胡绍阳因为一个女人跟胡其琛闹翻,回了长白山这么多天,胡炳坤不可能就这么完全信任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把胡绍阳放回来,跟我们这边的人接触,是最佳的试探方式。
“别瞎猜了,我大哥那人疑心很重,他可能会怀疑邵阳,想要借此试探,但是另一方面,邵阳毕竟是我手里最得力的一员大将,他或许会觉得将邵阳留在自己身边看着,也比送回来让我重新把人争取回来来的划算的多。”胡其琛的分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哎呀,我忽然就发现,想要准确的揣摩一个人的心思真的好难啊,不猜了,咱们吃饭吧,都快凉了。”
……
吃完饭我就拉着胡其琛去给白惜文买礼物,白惜文活了千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衣服、首饰什么的根本不稀奇,逛了半天,我忽然问胡其琛:“胡其琛,我们俩一起合送一个礼物给惜文好不好?”
“难道你觉得我们俩还得送两份礼物?你跟我分的那么清?”胡其琛不满道。
我撅了噘嘴:“主要是我没多少钱,贵的买不起,你跟我合伙,帮我分担一些。”
“难道我的钱不是你的钱?卡不是一直放在你那边?”胡其琛反问我。
我一时有些语塞,别扭道:“你的还是你的,我不会乱花的,再说了,你挣点钱也不容易,开销挺大,总不能让你需要花钱的时候捉襟见肘吧,那会很没面子的。”
“还挺会过日子。”胡其琛刮了刮我鼻子,“放心吧,就你这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态度,你也花不垮我。”
“算了,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惜文大抵也是不稀罕的。”我拉着胡其琛的袖子说道,“胡其琛,你陪我去凌云寺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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