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已经得手了,而我们终究还是走在了人家的后面。
“完了完了,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将近两个月,白忙活了。”竹母只知道他们抚养这五小只火狐不容易,却哪里知道,五小只对于她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
胡其琛的脸色特别难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有三分钟,忽然大手一挥:“走,去农家乐。”
我当即否定:“胡其琛,没用的,既然对方把狐场闹成这样,带走了五小只,那就说明我们暴露了,对方肯定已经赶尽杀绝。”
“芃芃,你错了,如果对方真的要赶尽杀绝,还会等到现在吗?”胡其琛邪笑了一声,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人的小辫子似的。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啊,如果对方想赶尽杀绝,从一开始带走母狐的时候,可以顺便带走五小只,当着母狐的面杀了五小只,那效果可能比杀了公狐还要霸道,可是对方没有,而是将五小只留在了狐场,让竹母他们悉心照料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用这五小只来胁迫已经变成饿死鬼的火狐夫妻!
而我们的介入,导致对方心虚了,害怕了,现在掳走五小只,一是为了继续控制火狐夫妻,另一个,也是用五小只来胁迫我们!
所以,对方在没有跟我们交涉之前,是不可能杀了五小只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拽着胡其琛的袖子问道。
胡其琛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边稳定住狐场,另一边,我们得去农家乐找突破点。”
回头的时候看到柳爷站在门口,胡其琛有点不耐烦:“我这边出事了,你看到了,我们的事情能不能等我忙完了再谈?”
柳爷眼神错过胡其琛,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而点头:“那好,我回江城等你,我们的事情的确该好好谈谈了。”
柳爷走后,我就开始变得心神不宁了,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这次见面,他的那些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到胡其琛将那些狐狸的情绪稳定下来,我还在神游天外,他走到我面前,冷哼一声:“怎么了,柳文亭只不过来转了一圈,你就魂不守舍了?他走了你很失落?”
“胡其琛,我郑重的跟你重申一遍,我跟柳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矢口否认道。
胡其琛根本不相信:“我认识他上千年了,他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你没撩他,他会那么帮你?”
我被他气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最后气极反笑:“胡其琛,你就那么想要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么?”
这话一说出来,胡其琛顿时色变,直接将我抵在了墙上,捏着我的下巴怒道:“你再说一遍!”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好了好了,别疑神疑鬼的了,你不是说要去农家乐那边的吗?过去吧。”
胡其琛瞪了我一眼,对着我嘴唇狠狠的啄了一口:“你要是真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不介意亲手活剥了你!”
继而揽着我的腰带着我往农家乐走,我握了握拳头,这个霸道的臭狐狸,明知道我这小细胳膊拗不过他的粗大腿,还要来恐吓我,心眼真小。
可是我们还没到农家乐,迎面竹嘉言便匆匆的跑了过来,慌里慌张的喊道:“不得了了,狐仙爷,弟马,你们快去看看吧,我表妹她疯了!”
这一整天,竹嘉言神经估计已经被刺激的差不多崩溃了,再也没有了我们初见时的寡言稳重。
胡其琛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带着我便飞了过去!
农家乐里积聚了好多人,大堂里面本来摆着二十多张圆桌,现在全都被清理到一边去了,只留下正中央一个,圆桌上面摆满了盘子,大部分都是空的。
桌子旁坐了一个人,对,那个人就是竹可心。
此刻的她,正大刀金马的坐在桌子旁,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盘子,里面堆着两个红里流油的卤猪蹄,毫无形象的啃着,吧唧吧唧嚼着肉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不少人都拿出了手机,有拍照的,有录视频的,有刷头条,发抖音的,总之现在的竹可心,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笑柄!
现在网上多少吃播为了赚足眼球,不顾形象的当着全国网友的面大吃大喝,但是我敢说,谁也没有竹可心这么豪放!
接近两百斤的身材,大块朵颐的吃相,十人座的大圆桌,几十个空盘子……
老板娘还在往桌上端菜,老板估计在厨房忙活着!
我奔过去夺过老板娘刚上的红烧鸡块,怒吼道:“你怎么能纵容她吃这么多,她会被撑死的!”
老板娘委屈道:“弟马,没办法啊,我们不做熟了给她端上来,她冲进厨房里,生的熟的带毛的带血的甚至是泔水,她抓起来就吃,那么吃下去可是要人命的啊!”
我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竹可心给我们看的视频,是啊,一夜之间能生吃二十块生牛排的存在,落进了农家乐,那可不是要翻了天?
“胡其琛,这可怎么办?应该是她身体里的饿死鬼发力了,可是以前一般不是在夜里吗?今天怎么大白天的……”
“她是竹家人,那对火狐夫妻认识她,之前应该是一直在克制自己,不想害死她,可是如今,它们的孩子性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残害竹可心了,所以,一切症状都开始毫无节制的显现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我真想拿根带子把她喉咙给扎起来,不让她吃了!”
胡其琛皱了皱眉头,忽然拉着我往客房部那边跑:“走!”
“你要去哪?竹可心这边再不阻止可就要废了啊!胡其琛……”
“闭嘴!”
胡其琛一直带着我去了之前地中海住着的房间,拉着我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堆着一些水泥,估计是老板夫妻准备将之前发现的那个洞堵起来,我立刻问胡其琛这到底是什么洞?
胡其琛没说话,凝起一股力量,朝着那个洞狠狠的拍了下去,那是在二楼,整栋客房部都跟着颤了起来,外面呜呜哇哇的一大片,我从窗户看下去,估计大家是以为地震了,全都往外跑!
就在这个时候,胡其琛拍下了第二掌!我被震得下意识的就抱住了胡其琛的腰。
以那个洞为中心的墙壁裂了开来,我吓得拉着胡其琛要他走:“这墙体估计要崩坏了,承重墙一倒,这栋楼就成了危楼了,我们得离开这里。”
“放心吧,倒不了,拿铲子来。”胡其琛伸着头朝着那洞里面看。
洞并不是很大,但是却不是直接穿到隔壁房间的,倒像是在墙体里面打了个洞似的。
胡其琛拿着铲子沿着那个裂缝慢慢的凿,几乎把一面墙的墙角都凿出了半边,那个洞还在往前延伸。
“我的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凿出来的,一般的老鼠牙啃断了也凿不出来吧?”我这个时候已经服了,即便胡其琛不凿,墙体被弄了这么长一个洞,迟早也是要出事的。
“快到了。”
那时候已经到了墙角,九十度拐角的地方,我听到了一声一声微弱的啾啾声,顿时激动了起来:“好像是狐狸叫!”
“哼,跟老子斗,还没面对面交手,吓得连老巢都丢了,真够丢脸的。”
随着胡其琛话音落下,整个墙角被凿了开来,墙角往下有一个洞,胡其琛伸手进去掏,一只一只的掏出来,却已经死了两只了,其他三小只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啾啾声,浑身瑟瑟发抖,看起来特别可怜。
我当时便心疼的不得了,抱住那三小只,看着地上已经僵硬了的两小只,恨恨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孽,被我抓住了,我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哟,口气这么大,有能耐啊!”胡其琛挑眉揶揄道,紧接着又伸手往洞里摸了摸,拽出一片鳞片往我脚边一扔,“哝,这就是你要的凶手,报仇去吧!”
我看着那鳞片,当时便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一下子想起来了:“我见过这鳞片,那次,那个老五掳我去山洞,他膀子上就有这种鳞片,一模一样!”
胡其琛扯了扯嘴角:“记性还不错。”
我恍然大悟:“竟然是白仙那边的人,我说那天我们解决霍家的事情的时候,白老二白老四都在场,怎么就缺了老五了呢!原来这家伙是来了长白山,他们想双管齐下,把你耗在江城,却从长白山这边悄悄地祸害狐群,想要釜底抽薪!”
“嗯,小脑袋瓜子有长进,但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长白山,真是老天怜我,白仙堂这梁子,我们算是结大了!”胡其琛阴狠的说道。
可是我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他们布局很早,一个多月前,好像就是老五掳了我之后不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是从哪弄来的饿鬼疽病疽?”
“你忘了,那千年女鬼跟白仙堂合作了!”胡其琛提醒道。
原来是这样!
那女鬼据说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这么长的时间变迁,她能保存着一部分的饿鬼疽病疽也是合理的,那千年女鬼的目标是要得到胡其琛,白仙堂这边是想弄垮胡其琛,夺回他们在江城堂口独霸一方的地位,二者一拍即合,沆瀣一气!
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胡其琛心疼我,偷偷带我回长白山除煞气,误打误撞的来了竹家,参与了这件事情。
那个老五被胡其琛教训过,估计心理阴影还在,刚掳了五小只不久,刚逼迫火狐夫妻折腾竹可心,我们就赶到了,他只能灰溜溜的逃窜,丢下了五小只。
“这个老五,似乎并不是刺猬。”我看着脚边的磷片说道。
胡其琛搂着我肩膀往外走:“你那么爱看电视,没从电视上看过穿山甲吗?”
我顿时撇撇嘴,这家伙似乎对我看电视冷落他怨念深重啊,我喜欢追电视剧,又不喜欢看动物世界,没事盯着穿山甲看个毛啊!
我们刚走到楼梯拐角,下面呼啦啦上来一群人,老板也在列,胡其琛就交代他赶紧修补墙壁。
因为刚才的两次震动,看竹可心出丑的人已经散了很多,毕竟戏好看,命更要紧啊!
竹可心还在忘我的吃着,肚子撑得跟怀了足月三胞胎似的,整个人只能瘫在椅子上,我都害怕那椅子撑不住塌了!
我们刚到门口,竹家老夫妻俩已经跪在了我们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我们:“狐仙爷,弟马,求求你们救救可心吧,再这么吃下去,命都没有了啊!只要你们救了可心,我们愿意世世代代在家里供奉狐仙爷的牌位,做牛做马,永生相报!”
我怀里抱着三小只,不好搀他们起来,一个劲的给胡其琛示意,胡其琛摆摆手:“你们起来吧,我不需要你们供奉,什么当牛做马的也不稀罕!”
他这话一说出来,老两口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哭天抢地的,以为胡其琛这是拒绝他们了。
我满头黑线:“你们别哭了,狐仙爷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他救竹可心,不用你们报答,他这人就是不会说话。”
胡其琛的眼刀子又射了过来,我赶紧闭嘴,老两口转悲为喜,我抱着三小只过去,三小只迈着小短腿,跨过成山的空盘子,朝着竹可心的面前跑过去。
吃的满嘴碎渣的竹可心在看到那三小只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三小只啾啾的昂着小脸朝着她叫着,声音呜咽,很是可怜。
竹可心一把将它们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刻,我也跟着鼻头泛酸,很想哭!
我想起了小时候,因为父母早逝,每次跟别的小朋友起了争执,别的小朋友可以回家找来父母,训斥我,替他们出头,那股失落、痛心,以及那些小人得志的家伙窝在父母的怀里,向我投射过来的挑衅似的目光,我能做的只有跑回家,紧紧的抱着我奶奶,埋头进她的怀里,委屈压抑的哭着。
如果我有父母该多好!
胡其琛看我那样子,搂了搂我的肩头:“没出息,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哭鼻子,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拿不上台面的弟马?真丢人!”
我嗅了嗅鼻子,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回怼道:“你眼瞎,怪我咯?”
胡其琛气急,伸出两根手指,朝着我眼睛作势要戳,我挺了挺胸,昂起头将眼睛递过去,一副你敢戳我看看的气势。
他却反手撑住我后脑勺,吻了吻我额头:“好了,别闹了,知道你缺爱,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但是现在得先办正事。”
他说的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竹家老夫妻的哭声里,那细弱蚊蝇的声音喷在我的耳蜗里,凉凉的,却让我瞬间浑身燥热了起来。
我一把推开他,稳住心神:“现在到底要怎么做?”
“事情已经很简单了,火狐夫妻本性并不坏,只是因为被饿鬼疽的病疽感染了,又受到了白仙堂那边的威胁,这才害人,既然之前它们可以克制自己,就说明一切都还没发展到最坏的程度,现在有我替它们撑腰,便不必再怕白仙堂那边的人了,所以,把它们逼出来并不难,难就难在,逼出来之后,怎么处置它们。”胡其琛捏着眉心为难道。
竹可心抱着三小只,呜呜的哽咽着,似乎在乞求胡其琛。
不管怎样,火狐夫妻已经成了携带病疽的饿死鬼,把它们从竹可心的身体里面逼出来之后,它们为了存活下去,只能选择再找别的载体,悲剧还是会不断发生,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没多大意义了。
“它们需要有人帮着度化一下,胡其琛,你不是有这方面的渠道吗?”胡其琛可以将火狐夫妻的魂魄交给龙婆阿赞等度化,之后制作佛牌之类的东西嘛。
胡其琛摇头:“饿死鬼这东西太难搞了,一般人根本供不起,落在坏人手里更糟,要是做了阴牌,那可是要害人的,我轻易不做阴牌。”
胡其琛皱着眉头来回走了一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想到一个人,他能帮我们。”
“谁?”我激动道。
“徐福。”胡其琛说道,“徐福为人正直,本领也大,正好他的阴阳刺青也有这方面的需求,魂魄交给他倒是稳妥。”
我有些不明白,徐福也跟魂魄打交道吗?
阴阳刺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想起了那次在寺庙,那个对我出言不逊的男人交给顾父的那个竹筒容器,那个东西就是徐福要的。
对了,我记起来了,徐福当时是这么说的,他想要用刺青将什么东西刺进顾瑾年的身体,本来万无一失的,可是却不曾想,顾瑾年的身体被那鬼婴留下了烙印,别的鬼魂进不去,才会造成了反噬。
鬼魂,那个竹筒容器里面装的就是鬼魂!
阴阳刺青,阴阳,可不就是要跟鬼魂打交道!
我虽然不能彻底弄明白,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术业有专攻,我弄不明白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稳妥的办法安置火狐夫妻的魂魄,救竹可心。
“那我现在给徐福打电话。”
手机打了好几遍才被接通,徐福抱歉的声音传来:“抱歉啊小友,刚才没完事,接不了电话,有事吗?”
“徐伯伯,我这里有两个带着饿鬼疽病疽的饿死鬼魂魄,你要吗?”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生怕他说不要。
没想到徐福却很激动:“真的有病疽?要啊,这么好的东西,有的人一辈子想碰还碰不到呢!”
我顿时高兴了起来:“那我要怎么送给你?我目前可能去不了苗疆啊!”
“我也不在苗疆,你可以将魂魄封印好了,约个时间地点,我让人去取,按照行价,我给你五万块钱的报酬。”徐福开口就是大手笔。
我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那个,给我钱干嘛,我是请你帮忙的,我没地方安置魂魄,是胡其琛说你可能要……”
“呵呵,小友,你对我们阴阳行当的了解太少了,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买卖的,鬼魂,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件商品罢了,也分品类,就跟你去超市买鸡蛋,洋鸡蛋和草鸡蛋价格不同一样,我花五万块钱从你这买了这魂魄,转手可能就能翻个十倍二十倍,我本来就占便宜,怎么能让你血本无归呢?”徐福的声音很醇厚,说话不紧不慢的,听得人很安心。
我知道他是个真诚的人,也不纠结了:“那好,但是这魂魄给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安置他们,不能真的变成饿鬼疽了,一定不能传播出去害人啊。”
徐福轻笑一声:“这个我明白的,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我转而问胡其琛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他说这两天就动身,我便跟徐福约好了时间地点,到时候将封印的鬼魂交给他的人。
挂了电话之后,胡其琛便遣走了所有人,只剩下我和竹可心,以及那三小只。
他让我将三小只从竹可心的怀里抱出来,之后取了一点三小只的血,滴进胡其琛拿出来的一个玉色葫芦状的小瓷瓶里,之后胡其琛拉着我的手,戳破之后,就着血迹朝着竹可心的眉心一点,他再出手用自身鬼力逼进竹可心的身体。
竹可心的身体不断的抽搐了起来,我怀里的三小只啾啾的呜咽着,过了好一会儿,竹可心猛然张嘴呕吐了起来。
酸腐的味道熏的我也跟着干呕,她吐得很痛苦,浑身痉挛,整个人脸色惨白,我只能捂着口鼻,跑过去撑住她的身体。
直到我看到一道黑气从她的嘴里面冒出来,迅速的窜入那玉色葫芦瓷瓶里面,胡其琛立刻盖上盖子,用一张紫符封死。
竹可心终于停住了呕吐,腿一软晕了过去。
一切都结束了,外面的人冲进来,顿时一片干呕声响起,竹可心被抬了出去,遭此大难,竹可心的身体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而那三小只也还给竹母,她会悉心照料它们长大的。
危机解除了,那一夜,胡其琛与竹老爷关在书房里秉烛夜谈,应该是在交代竹老爷什么事情,毕竟这次白仙堂就是想从狐群开始下手,难保他们以后不故技重施。
我是真的很累了,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觉,胡其琛说明天一早我们回江城,到时候又是几个小时的火车。
一直睡到了后半夜,我被身后陡然低下来的温度惊醒,翻了个身,窝进胡其琛的怀里,眼都没睁:“聊什么聊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别问了,睡吧。”胡其琛将我又往怀里搂了搂,下巴就陷在我的肩窝里,铬得我肩膀都有些疼。
我当时便睡意全无了,但是也没有动,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胡其琛肯定是需要冷静吧?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白仙堂那边是想利用狐群对胡其琛釜底抽薪的,长白山这一片就是胡其琛的老家,这么大的事情,发展到最后,他的家族不可能不被惊动。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胡其琛不仅不高兴,情绪似乎还很压抑,这是为什么?
我微微一分析便明白过来了。
白仙堂虽然集结着一群乌合之众,当然,这是我目前所感受到的,但是至少它们很团结,它们可以一边在江城闹事,一边又在长白山这边撒网,而胡其琛呢?
他的整个家族就在长白山,他回来了,遇到事情了,却只能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人想尽办法去解决,他的家族始终都没有任何人露面。
是没收到消息吗?
不是的!
柳爷能找到竹家,就连那老五东躲西藏的都知道胡其琛回来了,在长白山扎根千百年的狐族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只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大胆的猜测一下,或许狐族里面有些人甚至希望趁着这件事情铲除胡其琛也未可知。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胡其琛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我眯起眼睛看着胡其琛,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眉头却拧成了结,我忽然就开始心疼起他来了,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的嘴唇刚靠上去,下一刻身体就被翻转了过来,冰凉的气息顿时笼罩住周身:“今晚这么主动?”
刚才的温情顿时荡然无存,我用力的推他:“你怎么跟泰迪似的,说发情就发情?”
“那还不是你撩的?乖,自己点的火,要负责自己灭掉!”
……
胡其琛那一晚跟平时很不一样,一下一下的很用力,紧紧的压着我,就好像要把我揉到他骨子里面去似的。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是这个倔强的男人是轻易不会向谁袒露自己柔弱的一面的,也只有在床上才能肆意的发泄出来。
我莫名的觉得,我们有时候的确很像,面对状况的时候,很逞强,受伤的时候,宁愿自己躲起来,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
不,以前是一个人,而如今,我们成了彼此的影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无声的互相慰藉。
……
我们是中午离开竹家的,竹嘉言开车直接将我们送去了火车站,上车前硬是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塞过来,我眼巴巴的看着胡其琛全部拿去了,一毛钱都没给我。
傍晚我们就回到了江城,胡其琛回佛牌店有事,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买手机,换了新号码,首先打给奶奶,奶奶问我干吗换号码,我说周末出去玩,手机被偷了,奶奶叫我以后出去小心云云。
之后便回学校找钱萌萌,这几天怕是她找我找疯了吧?
可是我刚到校门口,一个人影横刺里窜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激动的大喊大叫:“我终于等到你了,吴大仙,你这些天去哪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弓腰驼背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好一会儿我才认出来,这不是之前在医院门口遇到的石膏腿吗?
他当时还跟我去佛牌店请了一块正牌,被他老婆好一通数落呢,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腰背怎么弓成了这样?整个人好像也老了十来岁似的。
我不着痕迹的推开他,跟他保持距离,问道:“那个,你等我做什么?”
那男的仍然很激动,手伸进领口里面掏来掏去,吓得我浑身都不自在,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好,手一直在颤抖,好一会儿才把东西从领口里面掏出来,竟然是他之前请的那块佛牌!
他颤抖着将佛牌递给我,我伸手接住,正反面翻着看了一眼,当时天快黑了,并不是看得很清楚,心下想着,是不是这佛牌不灵验,要退货啊?
想着我便问道:“这佛牌有问题吗?”
男人连忙摆手:“不,没有问题,吴大仙,这佛牌前段时间可救了我的命啊!”
我皱了皱眉:“四面佛的确是有保平安的功效,但是说到救人,可能效果还没那么明显吧?”
“吴大仙您还别不信,就是四天前的晚上,我九点多接了个单子,客人要我载着他过江城大桥,江城大桥您肯定知道,里程很长,来回一趟能挣两百块,我提成拿的就多了,我前段时间腿受伤花了不少钱,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然后呢?这跟佛牌有什么关系?”
“去的时候很顺利,一路上过桥畅通无阻,顾客下了车之后,我在那头等了一会儿,想着要是回程能再搭上一个人就好了,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人,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我便往回开,可是开到了半路,迎面开来了一辆白色的大巴,我老远就打双闪给它示警,可是它却直直的朝着我撞了过来!”
他说到这里,我整颗心都跟着拎了起来:“那撞上了吗?”
男的点头:“撞上了!”
我不由的疑惑起来,他笑道:“您别奇怪,的确是撞到了,当时我只感觉一阵狂风卷了进来,整个车身都剧烈的打颤,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千钧一发之际,这佛牌里面冒出了一道红光,之后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那时候再去看,哪来的白色车子啊,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而我的整个车头已经悬在了桥边,再往前开一点,就掉进江里去了!是这块佛牌保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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