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萌萌搂了搂我的肩膀,说的很感性:“芃芃,我是个很简单的人,生来便不幸福,我只知道,追逐自己想要的,至于能不能得到,交给时间去定夺吧,我宁愿输给时间,也不愿意输给回忆!”
她用力的搂了搂我,转脸笑着便朝着胡绍阳那边走去,我站在原地,心里面五味陈杂!
我感觉钱萌萌正在朝着我现在站着的路上走来,我走的战战兢兢,她却走的毫无畏惧!
“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到?”胡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着头看我。
可能是被钱萌萌感染到了,忽然就生出一种‘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明知道无法回头,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的想法,转而便抬头对上胡其琛的眼睛,说了一句以前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说的话:“萌萌的新鞋真漂亮!”
胡其琛瞄了一眼钱萌萌的鞋,没说话!
我有些失望,他已经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带了过去。
餐桌上有钱萌萌这个活宝,气氛当然不会很差,我们吃的是大盘海鲜,钱萌萌就一个劲的给胡绍阳剥虾,胡绍阳也礼尚往来,帮她剥蟹,那一顿饭,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感觉都幸福的饱了。
那天之后,我着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因为胡其琛去中泰边境送货进货去了,也没人找我做事,我便安心的上课。
只是那段时间,陈晓峰一直没来上课,我有时候碰到要好的同学,也会问一句,他们都只是说陈晓峰请了病假,估计还没痊愈。
我心里很不安定,虽然胡其琛跟我说过,他保证陈晓峰不会死,可是一想到那天在他家见到他的样子,心里面便不舒服。
有好几次我都拿起手机,想要问问陈母陈晓峰的近况,但是一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放弃了。
那天我和钱萌萌刚下课,正准备去吃饭,就接到了霍英杰的电话,说是别墅里里外外收拾的差不多了,请我们过去吃个便饭,不是什么正式饭局,很随意的,让我们务必赏光。
我还没答应,那边顾瑾年便跑了过来,亲昵的抱住我膀子:“芃芃,是不是霍家请你去吃饭啊,我们家也过去呢,一起去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往王叔的车上拽,我只得答应下来,看顾瑾年也只穿着一套运动装,看来这次真的是家常便饭了。
到了那边,果然,霍英杰只请了顾家父女、刘主任夫妻,我和钱萌萌,以及刘宇一家三口。
“本来还请了陈家父子的,但是他们有事来不了,这次我们聚,下次再请吧。”霍英杰笑着说道,楚云坐在一边,气色好了很多,家里面也新来了管家、保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钟玉梅笑嘻嘻道:“对啊,等到楚云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咱们聚的日子长着呢。”
我和钱萌萌都是一惊,钱萌萌这丫头嘴快,已经惊喜的叫了出来:“哇,动作这么快,竟然都有了,啊呀,可喜可贺!”
“霍先生,霍太太,恭喜你们啊!”我也笑着说道。
楚云握住了我的手:“我得感激你们在座的每一位,要不是你们的努力,别说是怀孩子了,就连我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辈子还能做母亲,真的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我身体还没养利索,医生让前三个月要小心翼翼的,要不然肯定是请你们去酒店的。”
“去哪吃都一样,关键是有大喜事,吃嘛嘛香!”钱萌萌乐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吃完饭,楚云拉着我的手有说不完的话,她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呢,但是心思单纯,我们俩倒是能聊得来。
到底她身体比较弱,刚怀上一个月,已经吐得翻天地覆了,没一会儿便累了,只得去躺着。
我从楚云的卧室出来,便去找钱萌萌,问了管家说是往后花园去了,我赶紧过去找。
霍家的后花园很大,应该是找了园艺师重新栽培了不少花花草草的,这个季节也适宜摆弄这些,倒是生机盎然的,泳池那边还没修,大概要等到楚云生产之后才能动工了。
女人怀了孕之后,家里面最好不要有大工程动工,否则很容易惊了胎神,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不过楚云这一胎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毕竟之前镇水灵兽的阵法被破之后,城隍爷和送子娘娘的佛像又被重新立起来,霍英杰特意立了小佛堂,专门供奉,有送子娘娘的保护,百无禁忌!
我在后花园里走着,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挣扎的声音,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宇这个色胚,肯定又去骚扰钱萌萌去了。
我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在假山后面找到了钱萌萌,她被刘宇困在假山里面出不来,刘宇正在威胁她什么。
“刘宇,你干什么?”我冲过去就拽他。
刘宇却转身将钱萌萌压在了里面,看向我:“哟,吴大仙呀,你可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怕是已经把陈晓峰给忘了吧,得亏他整天心心念念的还想着你。”
“刘宇,我跟陈晓峰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跟钱萌萌更没有一点瓜葛,请你捋清楚关系,别伤及无辜,有什么冲我来。”刘宇和陈晓峰之间的关系其实算不得有多铁。
之前他们只是舍友,关系突飞猛进就是在发生了千年女尸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愈发的狼狈为奸了。
刘宇嗤笑一声:“伤及无辜?吴芃芃,你知道现在最无辜最可怜的人是谁吗?是陈晓峰!他妈的他都快要死了,你去看过他一眼吗?”
“陈晓峰的事情我帮不了,他自己惹了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明白,有那个时间揪着我不放,倒不如去找找始作俑者,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如果白老四能自己心甘情愿的离开陈晓峰的身体,还要我费什么力气?
刘宇显然不以为意:“不管他惹上什么东西,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你,我上次去见他的时候,他难得清醒,憋了半天也就跟我说了两个字:芃芃!吴芃芃,不管救不救得了,你至少得去看看他吧?送他最后一程,能吗?”
刘宇说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他不是来逼我帮陈晓峰的,只是想让我去看望陈晓峰。
也对,霍家的这场饭局,但凡陈家人还想逼我救陈晓峰,他们家就不会没有人出席。
我心里猛然难过了起来,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好吧,我明天就去陈晓峰家。”
“他已经不在老家了,现在一家子都守在凌云寺里面,凌云寺你知道吧,咱们市香火最旺盛的地方。”
我点头之后,刘宇这才离开了,钱萌萌立刻跑过来抱住我:“芃芃,你真的要去见陈晓峰吗?我总觉得他们这一拨人都不正常,陈晓峰、刘宇还有那个庄继明!”
“庄继明只是天生好色,他跟陈晓峰和刘宇不一样,萌萌,我跟你说,如果他们三个之中选一个,你宁愿跟庄继明待在一起,都别跟其他两个。”我郑重的交代钱萌萌。
陈晓峰被白仙堂那边控制,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刘宇沾染上白仙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出问题。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
钱萌萌撅着小嘴道:“他们三个,我一个都不想见到!”
转而又问我:“芃芃,你真的要去吗?”
“去吧,我终究是做不到铁石心肠,没事的,之前胡其琛就说过,我可以自己去见陈家人,不会有危险。”我掐算着时间,胡其琛走了四天了,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也能赶得上救我。
“你订好时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好,那就明天中午吧,正好下午没课,见一面咱们能赶在天黑前就回来。”
……
从霍家回来,我们是坐的刘主任的车子,一路上开的很平稳,他毕竟是教导主任,跟我们之间的话题全都是关于学校、纪律等等,聊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时大概是晚上七点多吧,车子转了个弯朝大学城那边开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人,吓得我和钱萌萌同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那两个人,一人穿的全白,一人穿的全黑,头上戴着尖筒帽,脚下踩着小高跷,肩上挂着长长的,似乎是纸做的黑铁链,一手拿着孝棍,一手挎着个红纸糊的篮子,上面盖了一张红布,那两个人正一把一把的从里面掏出纸铜钱来,漫天的撒着。
“这,这怎么跟黑白无常似的?鬼节还是万圣节?这Cosplay玩得也忒逼真了一点吧,姑奶奶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钱萌萌夸张的掩着嘴低叫道。
我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真的,那种视觉冲击任谁第一次看到都会被吓到,继而发现那是人装扮的,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而前面的刘主任夫妻显然是见识过这些的,并没慌张,只是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等着那两个家伙慢慢的转弯,朝着我们对面的那条小路转了进去。
微风一吹,纸铜钱漫天飞舞,整条街上顿时跟下大雪了似的。
“真缺德,环卫工人倒霉了,这么多纸铜钱该怎么扫!”钱萌萌抱怨道。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纸铜钱竟然一下子在半空中就燃了起来,瞬间便化为灰烬!
跟变戏法似的。
“这……”
“是白磷,现在这个天气,适合白磷自燃!”刘主任提示道。
我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江城的什么习俗吗?”
虽然在江城生活这么多年了,却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但是也只有习俗可以解释了吧,要不然这种行为,一,影响市容;二,有安全隐患;三,容易造成市民恐慌,一般人是决不允许这么做的。
刘主任摇头:“是我忘记了,走错了路,其实上面有通知的,你们可能没看见,从前面那个岔路到这条路,转过去进入那条小路,这三天定时会出现这种场景,三天后会封路一到两天,之后才会恢复正常,但并不是为了什么风俗活动之类的,而是被人包下了路段罢了。”
“包下路段?谁这么财大气粗啊?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钱萌萌激动道。
刘主任倒是不清楚了:“据说是江城的某个大人物去世了吧,三天后肯定有大阵仗的,到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肯定很多,一切都明白了。”
之后我们就被送了回去,回到芙蓉园,我心里面很不舒服,脑子里老是闪现之前看到的情景,一夜睡得都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顶着熊猫眼去上课,下了课就跟钱萌萌匆匆往凌云寺赶。
凌云寺是江城市乃至我们省最大的寺庙,坐落在江城最东边的凌云峰上,与江城大桥搭界,那一片全是山,云蒸雾泽的,据说往上再数几百年,那可是皇家寺院。
我们拾级而上,爬了好久,远远的便看到了半山腰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顶,整个寺庙很大,外围是杏黄色的院墙,正门上面挂着大大的牌匾,凌云寺三个鎏金大字很是气派!
一进门,便是一具很大的三角铜鼎,里面点着很多香,各种各样的,我花了三百块买了一座香塔点进去,虔诚的跪拜之后,才问一旁的小沙弥陈晓峰住在哪边,问清楚后便带着钱萌萌过去。
钱萌萌小声嘀咕,这香塔怎么这么贵,他们家那边这么大的香塔,顶多几十块钱,说我买亏了。
我不置可否,以前我也是不会花这么多钱买香塔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对神佛抱着一颗敬畏之心,花点钱心里舒坦。
陈晓峰住在第三进院子的东厢房里,整个人躺在床上很安详。
对,是安详,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胸口起起伏伏,真以为他死了。
陈父陈母的情绪也很平和,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歇斯底里,我想着,可能这些天在寺庙里面,被环境影响了吧。
“他一直就这样睡着吗?还有跑出去过吗?”我问陈父。
陈父摇头:“自从进了凌云寺,情况好多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睡着,每天傍晚的时候,寺里面会有几个小沙弥来诵经做法,持续一个小时,之后他就会短暂的醒来一段时间,不说什么话,我们静静的陪着他,到八点钟左右他就会睡觉,我们夫妻俩轮番守夜,他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未踏出门半步。”
我点头,陈母补充道:“不过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听说最近几天,寺里诵经做法的小沙弥大部分被抽调出去了,估计没有人手拨给我们这边吧。”
“抽调出去?去哪了?”我疑惑道。
陈母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全国著名国画大师,咱们江城市国宝级绘画艺术家冯鸿江冯老去世了,就在昨天凌晨,轰动全国呢!”
“竟然是冯老!”
我和钱萌萌都是一惊,我们是搞室内设计的,设计这一行跟绘画是分不开的,我们当然也是很敬仰冯老的,冯老常年研究国画,修身养性,身体杠杠的,今年还上了江城卫视的鉴宝节目,给人家做嘉宾去了,老当益壮的!
昨天刘主任说江城某个大人物去世了,我们都没往冯老身上想,看着那气势,还以为是哪个爱讲排场的大老板去世了呢。
“冯老,得有七八十了吧?”我问道。
陈父想了一下:“八十一,算是高龄了,但是看他之前的身体,估摸着最起码能活到百岁呢,这样的老艺术家,活再大年岁都不嫌多的。”
这话我们都赞同,也感到惋惜。
“这几天吊唁的人肯定会很多,全国各地业内有名人物估计都会赶过来,我听说有段公路都要封掉,好像就在你们大学城那一片。”陈父说道。
钱萌萌立刻点头:“是啊,就在进我们大学城的拐弯路口那边,昨晚……”
“昨晚我们还经过那边呢。”我下意识的截住了钱萌萌的话头,不想让她把我们看到的那些说出来,我昨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对,那段路可能是江城市高层要求封的,为的是方便外省过来吊唁的人,维持交通安全,这无可厚非!
但是像这样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活着的时候,早已经对名利排场看淡了,怎么可能找那两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大张旗鼓的漫天撒纸铜钱?
陈母叹了口气:“冯老过世固然让人惋惜,但是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也算是寿终正寝,可怜我们家晓峰,这么年纪轻轻的,今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哎!”
“你别尽往坏处想,晓峰的情况不是好多了吗?今晚我们自己再陪着他念一个小时的金刚经之类的,能平安渡过去的。”陈父比较理性一点。
我忍不住朝着躺在床上的陈晓峰脸上看去,这一看,大惊失色,陈晓峰的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黑气,整个印堂就像是泡了水一般的,我站起来,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一滴水珠沁了出来,紧接着,整个印堂塌了下去!
像个酒窝似的,那滴水珠凹陷在里面,慢慢的,从皮肤毛孔渗透下去,印堂又重新鼓了起来,恢复到刚才的样子。
前后不过半分多钟的样子,我后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这面相,我从未接触过,奶奶给我的笔记本上也没有任何记录,但是我却明白,这不是什么好面相!
“吴小姐,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当时站在床边,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并没有看到这异象,陈母看我发呆才叫了我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说陈晓峰不好,陈母估计又要崩溃了!
想到胡其琛说陈晓峰不会死,我便咬咬牙,摇头:“没有,情况很稳定。”
“吴小姐,今晚您能留下来吗?我怕晓峰半夜不好了,到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寺庙里得力的人都被抽走了,照顾不到我们这边。”陈母拉着我的手请求道。
那个时候才下午两三点,我和钱萌萌来的时候,就打算看一眼便走,天黑前能回去的,想拒绝,看着陈母那样子,又说不出口。
正在这边纠结着,外面有人敲门,陈父走上前去开门,竟然是顾瑾年!
顾瑾年后面跟着刘宇,她显然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边,脸上一时间有些尴尬!
“芃芃,萌萌,你们也在啊,我今天跟我爸一起来上香,刚刚在前面碰到了刘宇,他非得带着我过来看看。”顾瑾年自顾自的解释道,或许她是觉得,之前在我们面前说跟陈晓峰断了,如今又来看望他,心虚吧。
其实我倒没什么大的感触,别人的感情我干嘛要插手?
陈母一下子就认出了顾瑾年:“这是顾家大小姐吧,谢谢你来看望晓峰啊。”
因为顾瑾年和刘宇的到来,我们又聊了一会,之后,顾瑾年便拉着我说道:“芃芃萌萌,我爸陪朋友来上香,晚上就在凌云寺待着不走了,明天回去,今晚你们也留下来吧,陪陪我。”
她这么一说,陈母也附和,说五点钟就要诵经了,帮忙诵经的人越多,对陈晓峰的恢复越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最后只得留了下来,安排房间什么的,顾瑾年都办的妥妥的。
五点钟,平时诵经做法的那些小沙弥果然没有来,我们几个便盘坐在陈晓峰的床边,念着金刚经之类的,念到最后,心也完全静下来了。
寺庙里面过午不食,但是却给我们这些人准备了青菜豆腐之类的,吃过之后洗漱,顾瑾年拉着我们去她房间里玩了一会儿,大概八点半左右,我和钱萌萌回房睡觉。
我们刚出房门,就看到一道黑影穿过院子,迅速的朝着后面跑去了!
我和钱萌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却发现院子后面的半圆拱门是上了锁的!
那刚才那个人怎么过去的?会飞檐走壁?
“刚才他好像是从陈晓峰房间的方向出来的吧?”我小声问钱萌萌,心里七上八下的。
钱萌萌点头:“好像是的。”
“走,去看看!”
我和钱萌萌轻手轻脚的跑过去,陈晓峰房间的门关着,灯开着,我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
陈父说过,晚上他和陈母是交替值夜的,应该有人没睡啊。
我试探着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晓峰父母都趴在桌上睡得很沉,而床上,哪还有陈晓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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