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骧国的男人都有骨子里的野心和野性,这大概是关外人的通病了,太容易到手的他们不喜欢,非要一波三折地才有劲头;有时候你违逆他的意思了,他不开心,你千般小意地顺着他了,他又觉得没干嚼不动没滋味了;
一个了两个的,都是犯贱。
说白了真正的美人如烈酒,烈的跟烧刀子一样,第一口下去便是火烧火燎的畅快,如漫水温吞的,一口一口嘴巴里连个苦辣酸甜都尝不出,顶多解解渴,喝多了又撑得慌,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纵然前头几番折腾着实让人窝火,可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初来的目的,说到底前菜只是开胃,闹就闹吧,重头戏还是落在后头,再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
逃,还能逃到天边儿去?
毕竟是从傅忌手里抢来的,毕竟已经惦记了那么久,不一定是喜欢,但新鲜肯定是新鲜的;
只是能新鲜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木板的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一有点动静就嘎吱嘎吱的响,跟扒了衣裳大庭广众的没什么分别,区别就是一个自己看得见,一个自己看不见,性质都是一样的。
我感觉很疼,
太疼了。
这和跟傅忌在一起时不一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疼就跟打了折扣似的,是可以忍受的;
不像现在,能不能忍受还另说,只是心口悄悄地裂开了一个细长的口子,从里头倾泻出的回忆和此刻晦暗不明的夜色相互交织,手腕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闭起眼睛,世界彻底地陷入黑暗,我自欺欺人地想着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眼不见为净,起码还能幻想自己身上的人是傅忌;
这样就算时间过得再慢,我也能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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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颤动,我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反应是心不由己,可是心里还惦记着不能对不起傅忌,仍旧不乐意地在推,在抗拒,但无奈做出来的姿态实在难看,瞧着欲拒还迎,说不准还是火上浇油;
这番动作躲不过公孙刿的眼睛,很容易就被察觉到了;
他是打女人堆里流连过来的王侯子弟,哪会不晓得这是情-动的吟-哦,于是心下一喜,很坏心地的放缓了速度,而后又一连串的动-作,听着身子底下的人呜-咽呢-喃,哭-腔-比方才吊着嗓子虚张声势要来的有趣多了,身心上依旧是征服感多过了满足感;
他动-作着,一边坐起-将她-搂的-更紧,把脸贴近那处-惦念许久的温-柔乡,两处山-峰泛着清甜,似乎傅忌从前从来没这样待过她,沉沉的吐息让山-峰愈加挺-立,而她哭腔也愈加难-耐,身-心不受控制是最大的煎熬,她此刻显然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孙刿低头,尝了尝她眼角处残留的泪痕,只能分辨出瑞贵妃那一段段晦涩不明的呻-吟,没有多大的欢悦,听上去似笑似哭,偶尔再攀着他喊一两句无意义的‘阿忌’,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夜深露重,离结束还为时尚早,他定睛看她,在满足中额外分出一丝心神。
他在想今早下了朝,走之前常清跟上来说的那些话歪的实在不成样,但实践起来才知道,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是不能老是偷不到,偶尔偷着来一次,便是全新的体验。
要不怎么说男人啊,一个个都是贱骨头,像傅忌那样如天上月云中仙的也是少有,虽说这公孙刿也是如珠如玉的人物,男人味和身板又比傅忌多了不是一点半点,可我还是觉得,这人很讨厌。
又讨厌,又恶心。
床上加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可冷宫条件摆在那里,今晚上注定不会好过,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此刻艳溢香融,公孙刿的动-作不算急切,只是-入的又-深又-狠,也不调笑也不说话,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只有耳边似远似近的喘息,一下一下地将我的神魂分割,魂飞到了上头,虚虚地看下面的自己身若浮萍,他生的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板,往下一罩什么也见不真着,只知-道臂-弯里-挂着-的两-条-腿,还有-的虚-搭在肩膀上-的-十指纤纤是-另一-个人的,手上指甲偶尔会划出-一两道淡淡的血痕,不过对于经年-养尊处优的男人来说根本不足挂齿,况且再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女人一旦失了力气,任凭你三贞九烈也是枉然。
我的后背被硌生疼,又强忍着不愿意喊痛,更不愿意让人看轻,再难受也径自咽了。
天色太暗了有一点不好,暗的连自己都看不清,感官被无限放大,最后只剩下脑中一片空白;
瞧瞧,多么可怜多么无助,
更多的是气愤,气自己为何是个女人。
想必公孙刿真是卖了力气,这床质量不好,摇得实在是叫人想听不见都不行,我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唯有耳朵里听的格外清晰,哪怕闭上眼睛,那感觉也实在是突兀的很。
也不知道外头的人是不是都听见了........
不知不觉,我的思绪飘的很远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叫唤几声,身体-蜷-缩着,又被强压着撑开,还一并随着无形的浪花起伏,一会儿感觉是傅忌,一会儿又不是了,鼻尖独独留下馥郁的苏合香不断缠绕,将人死死地包裹,同时明明白白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这分明不是我的阿忌,而是另一个男人。
随便吧........
我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也是最后一滴,直到它渐渐滑下,隐入披散的发丝之中;
随便他怎么样了。
冷宫素来都很寂静,几棵大树上了年纪,在冷宫照样是枝繁叶茂,月光照下来,几经错落,始终透不到地面上。
天还黑着呢。
侯爷要办事儿,当然不会很快,但也不能纵的没了边,留了话柄就不好了;
等到子夜时分,公孙刿已经收拾好了衣裳,人模狗样的,也不急着就走,反而又坐在床边,看女人真是累极了,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胸膛一起一落,气息安稳沉静,另有乌发四散,与光洁莹白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几乎与月色同辉。
他看了有一会儿,想伸手给人掖掖被子,又发现被褥都已经散落各地,想掖都没处掖去,便只好将那件勉强还可以的御寒的狐裘往上提了提,只等外头的小厮提着两盏要亮不亮的油灯来叩门叫催了,这才提靴迈步,脚步声渐行渐远,几下就没了人影,徒留一阵苏合香气,还是旖旎厚重的味道。
齐开霁一直都在外守着,不过没有露面,只是悄么蔫儿地蹲在墙根,看人走了才敢出来;
说是偷听,其实也不算,他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偷听的。
看见侯爷终于走了,走的同时好像也把满院子的生气带走了,心里有点难受,还空落落的,跟个失恋的女人一样,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难受些什么。
第二天天明,他根本没敢往后院走,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直接就跑出去了,扫地也好端饭也好,总不能这时候去见贵妃;
昨晚不是没有听见她喊,听见她在里头挣扎,可他一个奴才,有心无力,有胆子偷看她的背影,却没胆子冲出去给她拉开门,这么样的自己别说是她,连他自个儿都看不起。
齐开霁心想着贵妃不定怎么记恨他呢,便打定了主意装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贵妃是心气儿最高的,别看落进了冷宫,可脑子一直在转,就想着怎么出去呢;
要是让她知道昨夜的声响都给他这么一个奴才听到了,估计气得能把银牙给咬碎了。
齐开霁腿脚快,一溜烟儿跑出去的时候又刚好碰到了出来遛弯的祁贵人,祁贵人今天难得穿的很朴素,看脸上的表情也是有点一言难尽,不过没说什么,远远地跟他点了点头,对昨晚的事儿都有数,彼此算是心知肚明。
他出了冷宫,心里还是不太平,昨夜彻侯在里头还没出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厮还凑过来跟他开了两句玩笑,说是羡慕齐公公有这么好的差事,在冷宫独当一面不说,平时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给侯爷开门守门就足够捞一笔了。
听这话的时候,齐开霁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恨得血都快吐出来了。
他往司膳房走,思量着昨夜贵妃是受了苦了,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带点甜味的糕点可以叫他顺走一块两块的,回去不见得能哄贵妃开心,但是他自觉对不起她,所以一有什么可以给她带的,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拿了,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十分低贱,是不是痴心妄想。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
但是没办法,
他就是想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