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治转头望去,正看到了被围着的那家店铺的名字——棺材铺。
而围着“棺材铺”的十几个人,李延治也正好认识,可不是昨天被自己扇了好几巴掌的包浩轩,还会有谁。
对方的脸上虽然用重粉遮盖,但还比较清晰地留着昨天巴掌印的痕迹。
此刻包浩轩身旁围着十几个其实凶狠的打手一般的人物,对着“棺材铺”老板——一个身材矮小瘦削、满脸猥琐模样的老头,大呼小叫。
双方显然正在闹着不愉快。
棺材铺,其实并不卖棺材,相反卖的是一些丹砂、黄符纸等等之类的刻写符箓的工具。只因老板自己的恶趣味,所以才叫棺材铺。
上次李延治来买炼制符箓的工具,正是在这里买的。李延治记得当时进店铺的时候,这猥琐的老头子还正在墙上特意挖出的洞中,“观看”对面妓家如何在床上服侍客人。
李延治当时买完东西后出来,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凭空出现的一名戴着鬼头面具的碧霄武士,进而找到了碧霄轩,将这为恶一方、恶贯满盈的污秽之地,彻底一网打尽。
没想到今时今日,竟再次来到了这里,还又见到了棺材铺老板。
此刻这猥琐的老头正急头白脸地各种摇头,包浩轩一行人似乎想要花重金买下他的棺材铺,但奈何对方一直不同意。于是双方争执起来,大有强买强卖的架势。
“怎么是你?!”正在破口大骂的包浩轩,忽然无意中望见了李延治,不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神色不善,语气陡然高了八度。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肿疼的脸庞,昨日莫名其妙地挨了对方好几巴掌,包浩轩想想便觉得窝火。
当时因为少城主包今天性情大变,并以城主府府规来压迫,包浩轩慌乱之下没来得及找李延治算账。
但今天一天都觉得怒火中烧,没法咽下这口恶气——少城主我不敢动,难道你这个无名小卒我还动不得?!
正在派人寻找李延治,查找他的背景底细,却没想到现在对方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怎么,巴掌还没挨够?”望着包浩轩不怀好意的模样,李延治也毫不客气。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没必要对对方假以辞色。
“你!”包浩轩暴跳如雷,英俊但略显苍白的面庞上,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一双眼睛喷火地望着李延治,恨不得一脚踹死对方。
他包浩轩乃是堂堂城主府二长老的小儿子,平日里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讨好巴结,何曾受过这种气!
“少爷,这小子找死,要不要满足他?”包浩轩的十几个打手中,一个长着一张倒三角脸的瘦小精悍汉子,面色极为不善地望着李延治,对着前者询问道。
“一会儿把这棺材铺盘过来,再将这小子手脚统统打断!”包浩轩一张脸涨得铁青,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吩咐道。
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到忘记今日之行的目的。将棺材铺买下,这可是自己的父亲,严令吩咐务必要买下的。
“张有道,我家少爷能看中你这铺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话不听,非要让我们动粗!”听了包浩轩的话后,矮小精壮汉子张大壮,转而望向了棺材铺老板,意味深长地威胁着道。
只见这棺材铺老板至少有七八十岁,牙齿头发都掉光,矮小瘦削,生就一副猥琐的模样。
面对包浩轩等人的咄咄逼人,老色鬼张有道一点都没有害怕之意,相反还极为惬意地斜倚在放在店铺门口的一张摇椅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摇头道:“随你们怎么说,老头子我不卖!”
“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大壮和十几个打手面露凶光, “哥几个将这老家伙抬起来,给他松散松散骨头 ,等松散得差不多了,再把他的手印摁在这买卖契约上!”
说完十个人乌压压地就要围上去。
周围聚集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想要向前出头,但一看是包浩轩一伙人,顿时止住了步伐,敢怒不敢言地在旁边看着。也有一些好心人 ,小跑着去报官,想让衙门的人来帮帮这势单力弱的老人家。
“走啦走啦,找客栈睡觉去了。”李延治旁边的包今天也气不过,正要一步向前去主持公道,却不料被李延治一把拉住。一边拉着一边哈欠连天地说道。
秦瑜慧黠的眼神望了一眼棺材铺老板张有道,又望了一眼李延治,微微一笑间,也转身欲随李延治一起离开。
刚刚的一瞬间,她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张有道,发现对方虽看起来老迈瘦弱,似乎风一刮人一碰便会倒,但实际上生机绵绵、体力悠长,即便没有修真,也是有着不弱的内家功夫,包浩轩这十几个打手,加起来还不够这老人塞牙缝的。
“臭小子,你站住!”却不料李延治的话刚一出口,老色鬼张有道顿时怒了,瘦小的身板一下从摇椅上跳起,指着李延治便破口大骂。
“你这臭小子,前前后后来我店里那么多次,怎么说我们都是相识一场,现在看到我老人家被欺负,竟然连管都不管,直接转身就要走。那些黄符纸和丹砂,给了你还真不如给条狗!”
包浩轩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好有道理。在场之人中,望着李延治要离开,没有挺身而出的觉悟,除了张有道暴跳如雷外,最生气的便是包浩轩了。
本以为对方站在旁边看戏这么久,在关键时候总会挺身而出,到时候他便可以将这猥琐的棺材铺老头子和李延治一锅端了,好好收拾一顿,还师出有名。
却没想到对方要走。
这让没来得及抽时间收拾李延治的包浩轩,心里气得很,直骂——你还是不是个人,看这老头子被欺负,都不上来帮下忙!
“老人家,你怎么骂人呢?”包今天这个时候不干了,有人骂他偶像,这怎么可以。即便对方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李延治望着张有道眯缝着的猥琐小眼睛,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无语。叹了口气后缓缓道:“张老鬼,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每次去你店里都是买东西,不是‘拿’东西,咱们可都是货讫两清。至于你说的‘相识一场’,我觉得‘相骂一场’倒是更贴合实际,每次我到你店里买东西,都要挨你至少十句骂。”
“我很不喜欢你,在你有难的时候不愿相帮,这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凭着你张老鬼,这十几个人还会被你放在眼里?”
李延治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任张有道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但一张老嘴开开合合数下,到底是没想到有什么可辩驳的。
“小伙子,我就是随便说说,何必这么认真嘛。”半晌后,张有道猥琐的老脸上一抹灿烂的笑意,“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买我这棺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