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迷失在无穷的力量之中,他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万物生机皆由他控,万物凋零亦在他一念之间。在绝对的生死力量之间,他便是世间万物的神,他不用对任何事负责。
骆殇等人一下子被他掀飞,风浩尘在他面前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他为什么要护着这个人?这个卑微的修真者,有什么资格作为他的师父?
风浩尘眉头微皱,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他全身的气息已经被木羽锁定,只要木羽一个念头,他便会身陨道消,生机被木羽毫不留情地夺走。他必须阻止这种情况,他不能坐以待毙。
风浩尘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一团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木羽脑海,仿佛千万把刀刻在木羽的神经上,一瞬间各种各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木羽脑海。
撕裂般的疼痛感让木羽发出一声长啸,方圆十里都化为一片荒芜,所有生命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乔雪等人,他们虽然不会被杀死,但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记忆片段犹如流水一般倾泻而来,在木羽脑海中闪烁着。木羽感觉自己正穿过一条狭长的记忆走廊,那里是一团一团的云雾,云雾之中好像有人影在晃动。他震撼地看着那些云雾,因为那些人影的焦点是他自己,好像有谁把他的生活片段刻在了这些云雾当中,这些云雾中甚至还有许多他陌生的场景。
那些云雾忽然朝木羽涌了过来,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云雾中的生活片段。他甚至能够听清楚云雾中的人在讲什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些片段在他看来竟是如此地似曾相识。
……
一场大火燃烧了整个村子,一个婴孩在火海中啼哭着。火焰肆虐着,狂笑地飞舞着,吞噬着任何东西。婴孩的父母已经倒在了火海之中,婴孩的声音弱了下去,然而忽然一个飘然的身影落在了火场之中,磅礴的灵力挥动,将婴孩从火场里卷了出来。
“你这孩子倒也命大。”时登天的脸出现在婴孩的眼前,微微摇头。此刻的时登天却浑然没有了那种阴沉的气息,相反还有一丝和蔼,让木羽心里感到无比的怪异。
“生与死的气息组成了你,你以后便是我徒弟吧!”时登天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沉吟了半晌,道,“以后你就叫木羽吧!”
……
云雾再次缭绕混乱起来,一个新的情景重新映照在木羽眼前。
小小的婴孩已经成长十来岁的少年,他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把剑,在丹鼎派中忘我地练习着,一招一式都显得有板有眼。
“木羽,你对剑法的领悟很到位,不错!”时登天在一旁看着少年,不时地点头道。
“师兄,你好厉害。”竟然是时明辉,时明辉是他的同门师弟。
一旁的木羽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时明辉和时登天为什么成了自己亲近的人了?
……
眼前的云雾再次被打乱,他重新走入了另外一个情景中。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了这个情景的主角,不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变成了局内人。云雾似乎侵入了他的脑海,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
“木羽哥哥。”恬然欢快的声音传入木羽脑海,那是他第一次与恬然见面。木羽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恬然,但是他不敢说,恬然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木羽想用一生去呵护她。
他和恬然在三重大陆四处游历,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喜欢木羽哥哥。”几番生死历险后,恬然依偎在木羽怀里。
木羽的心跳得飞快,他等恬然这句话等得太久了。他开心地笑起来,搂紧了怀中的恬然,低头吻了下去。
那一刻情意绵绵,两颗心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那么愉悦,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他们分开。
……
又一段记忆涌上心头,这段记忆里他见到了乔雪。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和木羽偶然间撞到了一起。
“我叫乔雪。”乔雪望着木羽,她的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我叫木羽。”木羽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乔雪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她家里人被仇人所杀,她自己也在躲避仇人的追杀。木羽三番五次帮助乔雪脱困,渐渐地,乔雪的心倾向了木羽。直到有一天,乔雪痴情地望着木羽,她想要一个答案。
“乔雪对不起,我喜欢的是恬然。”木羽歉然地看着乔雪。
“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哪怕在梦里也没有吗?”乔雪眼睛通红,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结局。
“乔雪,对不起。”木羽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他帮助乔雪只是因为乔雪和他一样,拥有五行尤蒙魔族的能力。
“我懂了。”乔雪咬紧了嘴唇,转身离开,落寞的身形让木羽心里一痛,他发现自己对乔雪也有说不清的情感。
……
无数的云雾再次袭来,记忆把木羽带入了一个房间之中。这个房间十分阴暗,只有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
“我们必须一起联手才能杀了那幻梦师,以我们五个人的能力可以打败幻梦师。”承言严肃地说道。骆殇和向南点了点头,木羽看向乔雪,乔雪没有看他。
木羽对乔雪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很想为乔雪做些什么来弥补。
……
记忆把木羽带入了一条林荫小道上,木羽还在思考着乔雪的事,但是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木羽疑惑地问道。
“我叫风浩尘。”风浩尘那仙风道骨的形象出现在木羽眼中,“我是个幻梦师。”
“你就是师兄所说的那个幻梦师?”木羽脸色微变,他举起手中的分影剑,“我的任务是杀了你!”
“你心中有愧,有两个女孩同时喜欢你,你却伤害了其中一人。你一直在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风浩尘平静地说道,没有在意木羽的无礼。
“什么机会?”
“我会暂时把你现在的记忆抽出来,让你重新去经历一次人生。等你梦醒之际,如果你依旧喜欢恬然,那么你的选择便没错。”风浩尘双手负在背后。
“我为什么要尝试?”
“你不想在另一段人生中给乔雪一个机会吗?”
木羽想起乔雪那落寞的神情,她倔强刚毅,一直默默喜欢着木羽。木羽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喜欢上了乔雪,可是他也喜欢恬然,他不想辜负这两个女孩子,他无论是谁他都不愿意去伤害。
“好,我同意。”木羽看着风浩尘,“但在梦里,我要先见到乔雪。”
“可以。”风浩尘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放空自己,你的梦会从落尘山开始。”
……
他的人生从落尘山开始,他拜风浩尘为师,他尊敬风浩尘,但是他还是先见到了恬然。风浩尘并没有履行他的诺言,他甚至把时登天描述成了反派,以洗脑的方式收服了木羽。他在三重大陆经历了一切事情后,从丹鼎派来到了二重天,来到了生长着冥草的山谷。
当木羽被恬然敲脑袋而醒来之际,却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梦。
他固执地认为风浩尘才是他要守护的人,而时登天是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种记忆充斥着木羽的脑袋,一种记忆,便是他从落尘山开始,拥护着风浩尘,为风浩尘而历险二重天,被时登天陷害。而另一种记忆,他的师父却是时登天,教他做人,最终却死在了他的手上。
两种记忆混合在一起,让木羽的世界观崩塌了下来。
木羽头痛欲裂,他重新找回了自己,体内暴走的尤蒙力量也开始消散,身上的死气被压下去。他的脑海里两种不同的世界观让他感到一阵迷茫,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从落尘山开始的那段记忆真的只是一场真实的梦境吗?
他的现实是属于这里,属于迥然不同的世界。
那么多年的记忆,从落尘山到枯木山谷到到浮仙屿到丹鼎派最后进入二重天,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
一场由风浩尘这个幻梦师造出来的梦!
他愣住了,他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现实与梦境的碰撞让他再次变得迷茫。风浩尘骗了他,他害死了恬然,害死了时登天,现在即使报仇了,但他却开心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他整个人的世界观已经变得不再正常。
他在新的人生中没有先遇到乔雪,他还是先遇到恬然,并喜欢上了恬然。也许风浩尘从来就不关心他喜欢谁,风浩尘想要的只是给木羽洗脑,让木羽成为自己的人罢了,但是风浩尘也没想到最后事情会超出控制他自己的控制,木羽本身所拥有的力量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木羽看着其他四人,这些人竟然也曾经是他的好友,此时却已身受重伤,他的目光停留在乔雪脸上,他为了她选择了第二次人生,却没有给她相应的对待,果然在梦里他也是喜欢恬然吗?
天变色了,雷声涌动。
雨落了下来,浇在木羽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裳,冰凉的雨水不仅冷了他的身体,更凉了他的心,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木羽,下雨了你坐在这里傻愣着干啥?”小帅从木羽怀里钻出来,用它的大尾巴遮住脑袋,伸出爪子拍了拍木羽的脸颊。
一道亮光划过木羽的脑袋。
小帅?
他的眼神亮了起来,脑海中混乱交叉的两段记忆也开始逐渐变得明朗,他忽然捋清楚了哪段记忆是真,哪段记忆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