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藤蔓忽然从四个地方的黄沙地底同时冒出来,等待自投罗网的慕成弘!这四个地方乃是木羽推算出慕成弘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只要慕成弘出现在这四个地方任何一处,都会被藤蔓牢牢缠住,没法挣脱。
“是么?师弟就这么有信心?”慕成弘却嘴角一勾,他没有出现在木羽预测的四个方位的任何一个,而是直接停了下来。他身形一停,方才一直追逐他的藤蔓也恰好地探出头,朝慕成弘缠去。
“师兄为何不再跑了?”木羽眉头一挑,忽然觉得不对劲。
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慕成弘为什么不跑了,藤蔓将慕成弘的身体紧紧缠绕住,随后慕成弘却化作了一抔黄沙散落。
“原来我追了半天的师兄也只是一个幻影啊!”木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厉害!幻阵中又布下了一个幻阵,我到现在竟然才察觉。”
阵术博大精深已然深深折服了木羽,慕成弘对阵术的造诣也让木羽自叹不如。他虽然对阵法有极强的领悟力,可是许多阵术的奥妙他依旧没有完全接触到,尤其是阵宗的先天阵术,何其繁多强大,木羽只学了区区几个月,依旧只是管中窥豹。
不过木羽并不气馁,真正厉害的阵术都在枯木老爹的《玄阵》中,那才是木羽需要学习的阵术。
“师弟只是经验欠缺而已,如果师弟像师兄学了这么久的阵术,定然会早就意识到阵中阵并不是只能布置一个。”慕成弘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漫天黄沙中,他的身影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是没法确定。
“阵中阵并不是只能布置一个?”
木羽望着茫茫沙尘,看着风暴中沙蟒与自己龙藤扑杀,望着自己的绿洲,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阵术的比拼中,他可以把自己的绿洲幻阵侵入对方的黄沙幻阵中,这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阵中阵,只不过这种阵中阵分属两个人控制,谁的阵术越强大,就能够占据主动。
而在自己的幻阵中镶入另外一个幻阵,这种阵中阵又是另外的概念。像木羽曾经对付莫子明的时候,他同时使用青燕夺音阵和震雷残蛇疾影阵,但这不是阵中阵,而是两个独立的阵术。
所谓的阵中阵就如同震雷残蛇疾影阵中带有青燕夺音阵的效果,只需要一个阵术就能发挥其他阵术的威力。
慕成弘已经把阵中阵演绎到极致,木羽明白在这场阵术的较量中,以正常的破阵方式根本不可能在慕成弘的阵中阵找到慕成弘的身影。
不过阵术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它也会有弱点,只是慕成弘这个阵中阵的弱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木羽依旧只是控制龙藤对峙着沙蟒。他没有再去盲目寻找慕成弘究竟在漫天黄沙的什么地方,而是一直在思索着。慕成弘也没有出声,似乎不想去打乱木羽的思绪。
在木羽感知中,慕成弘的身影依旧存在于分身障眼法中的那三个方位,只是他总觉得周围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木羽手抓起一抔黄沙,黄沙在他指尖滑落,而后随风飘散。他望着飞扬的黄沙,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狂放的沙蟒,忽然脑中渐渐明朗了起来。
原来如此!
沙土飞扬的方向,风暴席卷的方向,以及刚才冰天雪地中雪花飘舞的方向,阵峰之巅吹动他们衣服猎猎作响的方向,鲁先师住处林间微风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木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万万没想到幻阵竟然可以达到如此逼真的地步,这完全就是鲁先师交给他的“偷天换日阵术”的真正演绎!慕成弘竟然把幻阵发挥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原来我一开始就被师兄欺骗了。”
木羽惊叹慕成弘施展幻阵的时机和能力,连他一开始都没察觉到异常,着实可怕!
“我知道怎么破解你的阵术了,师兄当真是厉害。”
木羽闭上了眼睛,全身灵力开始迅速流转起来,而后慢慢汇聚在双眼上,半晌他睁开了眼睛,双眼中闪烁着绿色的阵纹。
周围的黄沙幻阵早已消失,他们重新坐在了阵宗的最高峰上,俯视着整个阵宗。慕成弘依旧坐在那块岩石上,似乎不曾动过,而木羽也坐在原地,两人的距离一直只有两米。
“师弟察觉到了?”慕成弘微微一笑,仍然望着远处的阵宗,张开臂膀想要拥抱整个阵宗。
木羽赞叹地点了点头:“师兄,当真是好高明的阵术,师弟受教了。”
慕成弘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木羽看着他隐入了黄沙之中,不住地在黄沙阵中移动。木羽也在黄沙阵四处寻找他,可实际上慕成弘一直就坐在原地,从一开始,慕成弘就把木羽带入了幻阵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木羽的幻觉,他早就不知不觉中了慕成弘的幻阵!
“只是这些吗?”慕成弘问道。
“当然不是,恐怕我们也不是在阵宗的最高峰。”木羽钦佩道。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半空中,身边慕成弘衣裳猎猎,正是木羽被慕成弘带往阵宗最高峰的路上!
“并且我们也不是在空中飞行!”木羽再次闭上眼睛,睁开时他已经回到了鲁先师的住所,鲁先师和司徒阳天还在那里针锋相对着,而慕成弘站在司徒阳天身边,正伸出手和木羽握在一起。
木羽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都是幻觉!
在慕成弘的手触碰到木羽的一瞬间,木羽就不知不觉被慕成弘带入他的幻阵中。木羽是如何和慕成弘离开鲁先师住所,慕成弘如何带着他飞往最高峰,又是如何带他俯视整个阵宗,又如何说出想要试探木羽的阵术,又如何在黄沙阵中与木羽追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慕成弘的幻阵作用在木羽身上,看似他们好像过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实际上只不过过去了一眨眼的功夫!
“怎么?这小子这么快就破了你的幻阵?”司徒阳天斜头问道,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的质疑。
慕成弘温和地笑了笑,道:“风木师弟确实是一个天才,师兄的阵术无法奈何得了你。”
木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慕成弘阵术的高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此简单地接触就能施展自己的阵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突兀的阵纹涌动,没有任何异常,把木羽的双眼都蒙蔽过去。
“不过我想,我们已经在幻阵中认识过了。”慕成弘对木羽没有挑衅的意味,神情举止都很随和,不带有丝毫敌意。
鲁先师知道慕成弘已经对木羽使用过阵术,他也懒得去计较什么,转头望向司徒阳天,道:“总是疑神疑鬼的,你到底想怎样?”
“哼!”
司徒阳天阴沉的脸色依旧不变,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便离开。慕成弘朝鲁先师微微躬身,对着木羽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司徒阳天和鲁先师看来,慕成弘来这里和木羽接触了不到片刻,两人只是稍微握了一下手,讲了两句话而已。如果不是木羽在幻阵中和慕成弘的对话,他不可能只通过这片刻的功夫就了解到慕成弘这个人。
木羽和鲁先师请假半刻,跟着慕成弘出去,在途中叫住了慕成弘。司徒阳天似乎很不待见木羽,所以自顾自离开了。
“师兄,你恐怕还要话要对我说,是吗?”木羽目光清澈,神情淡然。慕成弘给他的感觉很不平凡,他的阵术无声无息出神入化,能够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可是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木羽说的话一直在拐弯抹角,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文艺青年,时不时就蹦出两句感伤。
“师弟的天赋确实不输于师兄。”慕成弘看着木羽的目光,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摇头,“师弟如今欠缺的只是经验和修为,假以时日定然会超过师兄的。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不会真正站在对立面。”
慕成弘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他们今日只是比拼最简单的幻阵,靠得是斗智斗勇,而不是修为的对碰,阵术的真正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师兄为何会觉得我们会站在对立面呢?”
木羽望着慕成弘,他一开始见面并不喜欢慕成弘,以为慕成弘只是来向木羽挑衅的。可是慕成弘却没有对木羽产生任何恶意,好像只是一个孤寂许久的人忽然找到了知己一般,对木羽说的话总是带着些许难以言状的意味。
“是啊!我们为什么会站在对立面呢?”慕成弘望着树林中的落叶,接住了一片枯黄掉落的叶子,脸上出现一片落寞的神情,半晌又生出无限的希望,道“阵宗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它值得我们去守护。”
落叶打着旋随风而起,在林间荡漾着,像是留恋什么,依依不舍。慕成弘最后看了一眼木羽,道:“我总觉得我们会有一场真正的较量,关于阵术的较量。我希望我们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也希望你的路是对的。”
我的路?
慕成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中,木羽思索片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把我当成了符宗的奸细了么?”
慕成弘就像在警告木羽什么,又好像很开心看到了木羽在阵道上的才华,承认木羽的天赋,惺惺相惜。两人之间也许真会有那么一场较量,木羽也说不准,不过他也很期待。
经历过慕成弘的幻阵之后,木羽明白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