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空依旧那么明亮,皎月闲适地挂在天边,优雅地和群星交相辉映。空气有一点闷热,黑夜中不时传来阵阵虫鸣,此起彼伏。
夜幕笼罩下的阵宗看似宁静,可是一场无形的风雨已经在暗中酝酿着,将要席卷整个宗门。
木羽在最高峰之上望着夜色安详的阵宗,明日阵符比试,无论输赢恐怕符宗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动用武力谋取阵宗的产业。
成王败寇,如果阵宗无法抵抗这波浩劫,也许真的会永远消失在氤氲的历史长河中,化作世人的回忆,逐渐被岁月淡忘。
“小帅和龙藤,明天我需要你们两个的帮助。”木羽轻声说道。
小帅嘴里啃着一个苹果,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两句,然后说道:“没问题。”
“木羽,我担心小老鼠会把事情搞砸掉。”龙藤不满地看着不靠谱的小帅道。
“呸,毛毛虫!我什么时候把事情搞砸过?”小帅使劲吐掉嘴里的东西骂道。
“你就从来没搞对过状况,一看见吃的就走不动路了还好意思说。”龙藤反斥道。
“行了,你们两个就按照计划行事,剩下的我来解决就好。”木羽对明天的计划依旧存在着一点担忧,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似乎出现了问题。
“你在想慕成弘和司徒阳天的事情吗?”龙藤问道。
木羽点了点头:“他们毕竟是符宗的奸细,如果到时候他们没有进入阵殿的话,一切计划都会付诸东流的。”
神魂阵就布置在阵殿之中,只要让慕成弘和司徒阳天两人进入阵殿之后,那么木羽就能够借助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控制阵殿来抵抗符宗和天星门的进攻。但若是慕成弘和司徒阳天直接选择叛变,不进入阵殿的话,那么事情将会变得很棘手。
“慕成弘为什么那么想让你去破碎第三块阵碑呢?”龙藤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当时慕成弘一直在强调第三块阵碑。
木羽皱起眉头,他把第三块阵碑的事情给忘记了。当时本来前往进阶堂的时候想要去查看第三块阵碑,但是后来遇到鲁先师,所以这件事便搁浅了。
这个时候的阵碑确实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不知为何,阵碑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梗,真的有必要去破碎阵碑吗?
“如果明天失败了,阵宗也就完蛋了,我们还想着什么阵碑。”小帅道。
木羽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进阶堂,那里一片安详。今晚的进阶堂一个人都没有,所有弟子都在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阵符比试。无论有没有机会上场,阵术与符术的对决没人想错过。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没有必要理会什么第三块阵碑。”木羽转身离开了进阶堂,他并不想知道第三块阵碑意味着什么。
慕成弘是符宗的奸细,那么他就是阵宗唯一的先天弟子,他需要在鲁先师和诸葛晓生的帮助下开启阵殿,保住阵宗,这才是最重要。
进阶堂门口。
慕成弘静静地看着转身离开的木羽,身上隐隐动乱的阵纹逐渐消散。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抬头望着皎洁的月亮,轻声道:“离阵宗灭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呢!”
一阵风刮过,慕成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阵宗晚上心神不宁的不止是木羽一人,还有几个人也为阵宗的前途而担忧着。
鲁先师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在石桌边,眼前摆放着一壶茶,茶水早已变凉。他面露愁容,从小在阵宗长大,阵宗的一花一草都显得那么亲切,他是最不愿意看着阵宗毁去的一个人。可是他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觉,尤其是今日见到符宗的周景林之后,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盛。
在与周景林对视的那一瞬间,鲁先师发现自己竟然无缘无故失神了片刻。这片刻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却让他警觉起来。因为他想起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失神了,上次在天星门遇到周景林的时候,与他对视时,鲁先师也出现过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这是为何呢?为何自己会出现片刻的失神呢?在那一刻好像头脑被清空了一样,什么想法都没有,但是转眼又恢复正常,这是极其怪异的事情。
“难道周景林那老混蛋对我施展了什么符术不成?”鲁先师沉吟道,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的阵术和周景林的符术都在伯仲间,周景林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把符术施展在自己身上。
但就在这时,鲁先师警惕地抬起头,因为他住处的阵法微微一颤,随后化作了一片虚无。有人闯入了他的居住地,还破除了他的阵术!
司徒阳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还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惋惜。鲁先师心里的怒火“腾”地燃烧了起来!
司徒阳天,你个符宗的叛徒!
鲁先师恨不得将眼前的司徒阳天碎尸万段,司徒阳天和他同时进入阵宗,已经认识了七八十年了。虽然两人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针锋相对,可是他一直以为司徒阳天和自己一样对阵宗忠心耿耿,谁能想到司徒阳天竟然是那个叛徒!
鲁先师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风木的计划,风木明天将会在阵殿用神魂阵控制司徒阳天。想要对抗整个符宗和天星门的阴谋,司徒阳天是不可缺少的人,鲁先师现在不想被司徒阳天察觉到什么而影响了风木的计划。
“司徒阳天,你来我这里做什么?”鲁先师沉声道。
司徒阳天缓缓地走过来,在鲁先师面前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司徒阳天晚上神情少了平日里的阴沉,却多了一分难以言状的惆怅,这种神情鲁先师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今晚的司徒阳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像他觉得自己哪里有些不对劲一般,他也觉得司徒阳天不对劲。
司徒阳天随手一招,一个空茶杯出现在他手上,他端起鲁先师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而后轻轻呷了一口,眉头一皱,道:“茶凉了。”
“我的茶不招待心冷的人。”鲁先师尽力控制自己,他恨不得直接对司徒阳天下手,擒住这个内奸,阵宗就是因为这个内奸才沦落到今日的局面。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忍着!忍到明天再说!
司徒阳天抬起头,看着鲁先师,半晌微微地问道:“我们两个认识了八十二年了吧?”
八十二年的老冤家,可是其中一个却是符宗的内奸。
鲁先师也望着司徒阳天,他心里微微一叹,八十二年的老冤家,就算整天互相指责,可是指责了八十二年,那份同门情意终究还是在的。鲁先师虽然看司徒阳天不顺眼,可是若是让他亲手杀了司徒阳天,他也不会那么轻易下得去手。
但是在情意和宗门面前,他只能选择宗门。
“你晚上来找我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鲁先师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手中灵力涌动,将茶杯的茶水暖热。
司徒阳天微微一笑,神情有些落寞,这个神情落在鲁先师眼里却让他更加觉得不安起来。他隐约觉得司徒阳天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我是来杀你的。”司徒阳天缓缓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砰!”鲁先师手里的茶杯被捏得粉碎,他死死地盯着司徒阳天,身上的灵力汹涌地躁动着。
“你主子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吗?”鲁先师愤怒道,再也顾不上什么掩饰,司徒阳天这番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是符宗奸细的身份,“明天就是阵符比试,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不能等到明天,因为明天过后,阵宗将毁于一旦。我必须阻止你将阵宗送入地狱!”司徒阳天的话显得很悲切。
阻止鲁先师把阵宗送入地狱?
鲁先师愣了一下!他怎么可能会把阵宗送入地狱?
“你什么意思?”鲁先师不明白,他觉得有些可笑,司徒阳天的话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符宗的奸细一样?
“我们就无需再彼此装傻了,我知道你是符宗的奸细。”司徒阳天的话犹如一道天雷炸响在鲁先师耳畔。
鲁先师微微一怔,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怒斥道:“司徒阳天,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不要脸。明明自己是符宗的奸细,你居然还诬陷我?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不就想给自己杀人找一个借口吗?来,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鲁德毅全部接着!”
紫色的阵纹环绕在鲁先师周身,眼前的石桌已经化作了齑粉。
“你不用装了,我早就暗中调查过,你和慕成弘就是符宗的奸细!所有的阵宗在外面的基业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失去的,你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吗?我们两个斗了八十二年,对彼此之间的事难道还不了解吗?你瞒得过其他人,如何能瞒过我?你和符宗的周景林是一伙的,不是吗?”
司徒阳天身上的阵纹也开始涌动着,他的气势丝毫不比鲁先师要弱。他们对彼此的阵术知根知底,如果想要打起来很难说谁更胜一筹。
鲁先师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怎么回事?难道司徒阳天并不是符宗的奸细?可是这是不可能的,风木说过司徒阳天就是符宗的奸细才对!
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了?
“沙!”“沙!”“沙!”
轻盈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这脚步声在此刻寂静的夜里却显得那么突兀,好似踏在鲁先师的胸口上。鲁先师脸色越来越沉重,他真的感觉哪里要出事了!
“司徒阳天,你的眼光果然毒辣啊!”
周景林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像是在宣告着死人般看着司徒阳天。
鲁先师和司徒阳天两人的脸色猛地一变,互相看了对方,都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奸计得逞的神色,可是他们两个都只看到了互相不解的神情。
“你还带人来杀我?”鲁先师质问司徒阳天。
“带人?他不是你的主子吗?”司徒阳天怒斥道。
司徒阳天不是奸细?
“你们不用争了,鲁先师你好好看看我。”周景林懒散地说道。
鲁先师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周景林的脸上,周景林眼中一道暗褐色的光芒划过,像一道闪电猛地射入鲁先师的双目中。鲁先师眼前一花,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空白状态,没有了任何自主意识。
“主人。”
鲁先师双眼迷茫,无神地看着周景林,不带任何感情。就如同木羽用神魂阵控制的那些中天弟子,鲁先师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周景林控制住了。
鲁先师才是符宗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