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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事。”
木羽扶着老城主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走进了城主府，在院子的长椅上坐下。
老城主却脸色坚毅地说道：“这件事没什么不该提，我们修真者本来就是要和尤蒙魔族决战到底，我两个儿子他们至少斩杀了几十个尤蒙魔族，死得不冤！”
说到这，老城主眼光又黯淡了下去：“可惜了，我空有一腔热血，却不能上战场和尤蒙魔族痛快地战上一场！不过我想，以目前他们的所作所为看来，恐怕东沙城迟早会毁灭，如今的我这个状态，能够斩杀的尤蒙魔族着实有限！”
他抬起头又看了看木羽，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问道：“你是否也和他们一样？”
木羽微微一笑：“不，我和你一样。”
在这位可敬的老者面前，木羽展示的是自己的真面目，没有用幻阵掩盖自己的样貌。
老城主赞许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木羽的肩膀：“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骨气！”
“我和哥哥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们专门和邪恶势力作斗争。”小帅大大咧咧地跳到长椅上，笑嘻嘻地说道。
老城主看到小帅天真的样子，也是笑了起来：“小娃娃倒是可爱，不过你没有任何修为，你哥哥也只有出窍期，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等长大后再去杀尤蒙魔族！”
接着沉吟了半晌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门派？”
小帅抢嘴道：“我叫小毛，他叫大毛！我们无门无派，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木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城主咳嗽了两下，问道：“尤蒙魔族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木羽愣了一下，这句话当初是他用来问宣正堂一家人的，没想到老城主却问在了他身上。
尤蒙魔族意味着什么？
无论人族还是尤蒙魔族其实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活下去就必定少不了领土的纷争。三重宫就是利用了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来制造战争，吸取死人的魂力。
但是抛开这场战争的阴谋不说，无论站在哪一个种族的立场上，既然想要活下去，就应该要有活下去的资格，让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懦夫活下去也只是让自己的种族蒙羞罢了。
木羽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小时候，我爷爷说尤蒙魔族是敌人，当一个仙师就是为了对付尤蒙魔族，保护人族，我一直没忘记这一点，我想保护人族。”木羽平静地说道。
但是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口，他是一个人族，却拥有尤蒙魔族的能力，小时候的他坚定地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人”，不管自己拥有什么能力，都要当好一个“人”。
直到今天，他看清了所谓被称作“人”的修真者的面目，他忽然在想，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单纯？
木羽继续说道：“无论是人族也好，尤蒙魔族也罢，我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的责任便是。”
他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尤蒙魔族，他的身份很特殊，他的责任是拆穿三重宫的阴谋，并非是结束这场战争，更不是去让一群懦弱的修真者活下来。
木羽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族和尤蒙魔族的战争是没法结束的，只要存在，就有冲突，木羽只是不想让这场战争被三重宫刻意操纵，成为三重宫巩固自己地位的力量工具罢了。
老城主欣慰地笑道：“你说得不错！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一代中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们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人族是不会向尤蒙魔族妥协的！”
老城主站在人族的角度上，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木羽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
老城主叹道：“可惜你们两个修为太低，此次东沙城被尤蒙突袭，恐怕凶多吉少，一旦护城阵挡不住尤蒙魔族，你们要想办法逃离这里，把修为提升上去，将来有实力了再去斩杀尤蒙魔族。”
“您要我们离开？”木羽讶然，“我以为你会让我们和尤蒙魔族抗争到底才是。”
老城主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整个东沙城的修真者都有血性，选择同心协力与尤蒙魔族抗争的话，你们自然不能当逃兵。但是眼下东沙城的修真者斗志全无，你们两个孤掌难鸣，便应该保留这份杀敌的决心，将来和更多有血性的修真者一起奋勇杀敌，你们的命，比外面那些人的命要珍贵！”
“外面的那些人是否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保留实力，将来去杀敌？”木羽问道。
老城主摇头：“我见过很多修真者，看人不会有错，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尤蒙魔族抗争，他们畏惧，只想活下去，哪怕这次逃过一劫，将来还是会当一个懦夫。可是你们两个不一样，你们不像外面那些人贪生怕死，活下来将来人族还有一线希望。有热血是好事，但是仅凭你们两个的能力在尤蒙魔族面前太弱小。”
木羽默然，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修真者活着只是一个悲哀，现在可以让帮助他们的木羽去死，将来再遇到尤蒙魔族的威胁，指不定又威逼其他人代他们去死。
老城主眼中出现了一丝坚毅的光芒：“没骨气的人，活下来也是行尸走肉。他们现在不想着做出抵抗，将来便没法指望他们，但你们不同。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拼尽老命把你们护送出去，我救不了他们，但至少要努力救下你们两个人族的希望。”
木羽心里一动，老城主认为木羽两人修为太低，但有活下去的资格，所以愿意舍身保护木羽两人离开。可是木羽也觉得像老城主这样的人活下来人族才有希望，他也想救下老城主这样的人。
老城主又叹道：“我当初没能保护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是一个遗憾，现在无牵无挂，能够让你们两个活着离开也算是风烛残年的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两个答应我，如果逃出去了，将来学有所成一定不能贪生怕死，要敢于和尤蒙魔族斗争！”
老城主的神情很严肃，他无法说服外面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但是眼下有两个心性不错的后生，他也想要做点什么。
小帅笑起来：“呀，老头子，你人真好！不过我们可……”
木羽打断了小帅：“老先生的话，我们铭记于心，我们兄弟俩虽然无依无靠，但是至少明白，作为修真者，该有的骨气还是要有的，老先生的为人让我钦佩，我们不会让老先生替我们去送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到最后不能放弃任何机会。”
老城主笑了起来，再次打量了木羽一眼，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小子很合老夫的心意，既然你们说自己无依无靠，无门无派，那么不知你们两个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什么？拜你为师？”
小帅大惊小怪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差点就要大笑出来，但是木羽捂住了小帅的嘴巴。
老城主笑道：“不错，虽然如今尤蒙魔族在外界虎视眈眈，你们两个若是拜我为师，我会尽量在这两天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们两个，至于你们两个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这种关头，如果能够多学一点本事，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你们两个可愿意？”
老城主禾景龙乃是合体九重天的修为，即便身受重伤，但是身为合体九重天高手的实力可是货真价实的。
他看木羽和小帅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初心，敢于和尤蒙魔族作斗争，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在他看来，自己合体九重天的修为当这两个人的师父绰绰有余，也是希望如果尤蒙魔族攻破城池后，这兄弟俩能够多一份保命的技能。
可惜的是，老城主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要是知道木羽就是昨天拯救了全城百姓的人，那么老城主定然会震惊不已的！也会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不好意思。
小帅拼命地想笑，想要告诉老城主“你教不了我们，我们比你还厉害”，可是木羽不让小帅开口，他没有认为老城主自不量力，至少老城主的为人让他钦佩。
木羽礼貌地回道：“能够得到老先生的指点，自然是我们兄弟俩的荣幸，不过在拜师之前，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老先生。”
“但说无妨。”
老城主咳嗽了两下，喘着粗气，木羽伸手给他拍了拍后背。
东沙城被尤蒙魔族围困，木羽本可以救下来这些人，但是这群人忘恩负义，贪生怕死，还要把木羽交出去，向尤蒙魔族妥协。
木羽打心底上不想去救这些人。
可是冷眼看着东沙城被尤蒙魔族屠戮，他到底能不能做到？
木羽平静地问道：“老先生，我希望你以当局者的角度来想想，如果您是昨天那位渡劫期修为的神秘人，您自己救下了这些人，而这些人却还在讨伐您，想要把您交给尤蒙魔族，让您去送死，您会怎么做？是会继续拯救这些人，还是会选择袖手旁观，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老城主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智者，比起木羽有着更丰富的人生经验，也和木羽一样，瞧不起外面的懦夫，现在更是被这些懦夫逼迫让出了城主的位置，老城主也是被讨伐的人。
既然这是老城主的城池，他想让老城主决定。
这座城的人，究竟要不要去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