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靠近了鼎壁,端详着这些怪异的铭文,说道:“龙藤不在,我们就自己尝试一下。”
他的正前方是二十七个铭文组成的篇章,就像是阐述着某句话似的,十分独特。但是这句话木羽没法直接读出来,他必须结合这鼎壁上的所有铭文来推断意思。
铭文只有八十一个,这八十一个可以以不同的顺序组成不同的意思,所以木羽必须以自己的方式来思考这八十一个铭文到底要代表什么意思。
可是在他给八十一个铭文各自安定了一个意思之后,木羽却惊讶地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些铭文的排列方式竟然发生了变化,把一整句话都变了。
就仿佛故意和木羽开玩笑似的,一旦木羽再一次给铭文定义一个意思之后,铭文就会再次发生变化,木羽就需要从头再来。
“不对,哪里有问题。”
木羽已经发现了端倪,这里的铭文在故意伪装自己。
“还成精了都!”小帅惊讶地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解读的话,那又该以那种方式解读呢?”木羽颇为不解。
所有的铭文都缓缓地闪动着,忽大忽小,就宛若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木羽看着那些铭文的律动,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退到了开墟鼎中的中央,注视着眼前的铭文,随后缓缓地移动着身体,他每移动一个方位,所有的铭文都会悄然地变化着,一闪一灭,就像是天上的璀璨星辰一般。
“原来如此。”
木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眼中闪烁着阵纹,看似随意地移动了几步,心里推演了一番,已然明白了一切。
“到底是怎样啊?我怎么不明白呢?”小帅好奇地问道。
“这些铭文如果想要刻意解读的话,它会随时转换,我每改变一个视觉,它都会变化,就好像是我必须追寻铭文变化的脚步来看待。”
木羽脚下轻微一踏,站到了开墟鼎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八卦阵纹在他脚下呈现出来,他就站在八卦中间黑白阴阳鱼的交界线之上。
“我每走一步它们都有规律地变化,就像是在故意迷惑我。但是反过来说,我也可以让它们跟着我的步伐变化。”
木羽已经沿着八卦朝八卦的西南风巽方向跃去。
他一动,果然那些铭文也会随着他的移动变到了一个特定的状态。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铭文看起来为了躲避木羽的窥探而变化,但实际上一旦木羽以自己确定的方位移动,那些铭文就会以木羽想要知道的规律来变化。
“噢,原来是这样!因为铭文总共就八十一种形态,无论我们怎么变化,它都逃不过这八十一种变化,所以我们就能根据这个规律,让它们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呈现出某个特定的状态!哇!我真聪明!”
小帅恍然大悟,他的小脑瓜很机灵,很快便知道木羽在想什么。
“最后那四个字不应该是用在我身上的吗?”木羽揉了揉小帅的脑瓜,继续朝八卦的正西坎水方位跃过去。
“你又没我聪明,听我指挥!下一个是西北艮山。”
“是东北震雷。”
“那下一个是正东离火!”
“是东南泽兑。”
“你听我指挥会死吗?”
“会。”
木羽发现少了杀戮气息缠身,他整个人觉得轻松无比,和小帅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般吵吵闹闹,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其实往哪个方向都不是一定的,木羽不能说小帅选择的方向是错的,因为推演的方式有很多,但是木羽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推演。
在移动的过程中,他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现象,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进入阵宗的时候,前往阵殿登天梯,天梯的排列方式就是根据八卦的方位排列的。
这些铭文在某些程度上竟是和阵殿有某些关联!
“难道这开墟鼎和阵殿真的是同根同源的东西?”
木羽进到这里第一眼看见开墟鼎的时候就发现开墟鼎的独特之处,开墟鼎的气息浩瀚无边,正气凛然,悠远古朴,和当初见到阵殿的时候是一样。
阵殿的力量十分强大,可以将白界都给挡在外面。仔细回想,三重宫的白界是何许人物?他掌控着三重大陆的修真界,可是当初却没有进到阵殿之中,更是被木羽利用阵殿的力量赶出了阵宗。
白界作为修真界的阵法宗师之一,却没有进入阵殿之中,不可能是因为天梯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身上拥有被阵殿排斥的魂力!
就像木羽上次救下诸葛晓生,带着所有人回到阵殿,阵殿也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若不是因为他体内的混沌阴阳让他成为阵殿的主人,恐怕阵殿不会让木羽进去的。
那么阵殿和开墟鼎到底是什么东西?三重大陆居然还有三重宫无法掌控的宝物,着实难得!
木羽把心头的这些疑问压下,继续按照他的想法在八卦阵上移动着,把鼎壁上的铭文按照他的规则来推演,心中已经逐渐明朗。
开墟鼎有三百丈高,铭文也数不胜数,巨大的八卦阵缓缓地下降着,木羽一段距离一段距离地推演着,等他来到开墟鼎的底部时,所有铭文的状态都已经被刻在他脑海中。
“木羽,你在我的指点下已经知道了这些铭文代表了什么,对不?”小帅嘴里嚼着一个苹果问道。
“你指点我?”
木羽哑然失笑,随后点了点头:“没错没错,在你糊涂蛋的指点下我已经弄懂了。”
他的双眼泛起了阵纹,双手合在一起,八十一个青色的铭文从他手中飞出,这些铭文都是他用阵纹幻化而出的。
八十一个铭文在木羽的控制下迅速地朝空中飞去,这些铭文被木羽以一种特殊的方位开始排列起来,每个铭文都泛着青光,与鼎壁上的铭文相互对照,交相呼应。
接着每一个铭文又复制出无数相同的铭文,开始相互交错地浮现在半空中,从底部望去就如同漫天繁星,让人惊叹。
木羽伸出手指,一道金光点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铭文之中,这道青光接触到铭文之后,就开始发生了折射,折射到了另外一个铭文上,紧接着再次折射……
青光很快就在木羽所制造出来的铭文之间相互折射,然后在某个时候,木羽制造出来的青色光线忽然就直接折射在了鼎壁上的铭文上!
接着所有的铭文在那道青光下连续发生了折射,无论是木羽制造出来的铭文,还是鼎壁上的铭文,都被木羽的那道光线连接到了一起,而此时木羽已经盘坐了下来,开始飞快地将这些铭文联系起来。
木羽没看见的是,在他开始领悟这些铭文的时候,木羽袖里乾坤中的刻画着定魂阵的那块玉佩划过一道流光,定魂阵中那个胸口破损的灵魂忽然轻微地发出了某种神秘的气息。
——
药无极回到了自己的玄虹峰,站在玄虹峰山顶的望峰亭,俯瞰着丹鼎派的面貌,回想丹鼎派的种种,心里却莫名觉得空荡荡的。
采烈就站在药无极身后不远处,他往常都是吊儿郎当,对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可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丹鼎派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这股气氛让他十分无力。
“师父,您还好吧?”采烈迟疑地问道。
药无极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为师很好,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修炼?”
药无极的口气很冰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让采烈十分陌生。
“师父,丹鼎派发生了这种事,我们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采烈不甘心地问道。
“做点什么?”
药无极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道。他极力掩饰内心的波动,他也很想将丹鼎派的那些外来者驱赶出去,可是他修为只有分神期,在三重宫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采烈义愤填膺地说道:“师父,时登天欺师罔祖,我们不应该将他绳之以法吗?至少肯定不能让时登天成为丹鼎派的掌门人才是!”
“混账!时师兄的名字是你叫的吗?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就变得目无尊长了?”药无极怒斥道。
采烈被自己的师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并不在意,仍然说道:“师父,时登天这种人不配当我的长辈,他竟然联合外人,想要逼迫掌门师伯让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人……”
啪!
一个掌印出现在了采烈脸上。
采烈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挨打!
打他的还是他心目中最尊敬的师父!
“为什么?师父,您为什么打我!”
采烈甚至都没有去摸自己的脸,只是看着自己的师父,想要从师父那里得到答案。
药无极从来没有打过采烈,哪怕采烈再怎么惫懒,再怎么懈怠,药无极都只会呵斥两句,从来不曾出手教训,因为他了解自己徒弟的性格,采烈是一个天才,天才都有自己的修炼方式。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妄议时师兄,我就不仅仅是打你一巴掌这么简单!”药无极喝道。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采烈握紧了拳头,猛地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师父,这不是您本意,是么?”
采烈了解自己的师父,他师父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绝不会显得
药无极的心在颤抖,那一巴掌打在采烈脸上,却像是打在了自己心上。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开墟鼎中的那个人身上。
“去思过崖修炼,修为不到分神四重天不准出来!”药无极厉声道。
“我不会当一个懦夫。”
采烈默默地往山下走去。
药无极看着自己徒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希望采烈能够在思过崖待着,一直待到木羽出来为止,只有这样,采烈才不会出事。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徒弟的性子,采烈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站住,你要去哪里!”
药无极知道采烈会去做一些傻事,他必须阻止。
采烈回过身,望着药无极那双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的,思过崖。”
药无极看着采烈满脸的决绝,他明白采烈绝不会去思过崖,他了解采烈。
“我带着你去!”
药无极将采烈牢牢禁锢住,带着他冲天而起,掠过无数的山峰,不过片刻,已经来到了丹鼎派的重地。
这里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山峰险峻挺拔,四面八方都是悬崖峭壁,悬崖峭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山洞,那是专门让犯错的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
思过崖下方是囚丹阵,关押着犯了不可饶恕罪过的弟子,当初枯木长青就是被羁押在这里。
药无极带着采烈落在了一个无人的山洞边上,淡漠地说道:“进去。”
采烈咬了咬牙,默默地朝山洞之中走去。
“师父,您要小心,我不能失去您。”采烈轻声道,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药无极胃里缩成了一团,可是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冷冷地说道:“为师的事不用你操心!”
药无极一挥手,发动了山洞的禁制,将山洞口给封闭住。
他心中轻叹,纵身朝山顶而去。
可是思过崖的山顶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山顶有一棵松树,松树边上是石桌和石椅,云丹道人就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师弟。
“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丹道人脸色有些憔悴,已是满头白发。他神情很疲倦,元德道人的死,鸿远和鸿益两位师叔想要让他退位,时登天虎视眈眈,丹鼎派中唯一能够让他信任的,只有药无极。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药无极口气很淡漠,就像是一个陌路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师兄,喜怒不形于色。
云丹道人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身为师兄,对你们都很了解,我感觉你有事情在瞒着我。”
药无极嗤笑一声:“了解?你凭什么觉得你了解我?”
云丹道人一怔:“师弟,你什么意思?”
药无极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就在昨天的丹殿中,其他长老都已经被时登天或胁迫或收买,鸿远道人和鸿益道人更是支持时登天,只有药无极在极力地维护云丹道人。
但是只过了一天,药无极却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没什么意思,师兄,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丹鼎派这一阵子在修真界的声誉受到了各方面的质疑,我和元德师伯出事的时候,你身为丹鼎派的掌门人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救护措施,着实失职!”药无极冷漠地说道。
云丹道人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