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的脚下忽然涌现出了一道阵纹,把恬然包裹在其中,阵纹瞬间化作了幻象。
他必须制造幻阵让恬然苏醒过来,只要恬然重新经历那些往事,就一定能够记起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阵纹开始流转,他们来到了龙虎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眼前的记忆。
鬼玄月想要杀掉风浩尘,而恬然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为风浩尘挡下了那一剑。
恬然的举动当初在木羽看来显得那么莫名其妙,可是最后才知道恬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了我师父,为了你自己的父亲,可以奋不顾身,你可以忘记我,可是你为什么现在连他都忘记了?”木羽颤声道。
木羽想要让恬然知道风浩尘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去保护的人,是她从小日思夜想的父亲!
可是恬然淡漠地出声道:“放开我,我从来不会去做这种事。”
她拼命地想要摆脱木羽的控制,但木羽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让恬然挣脱。
“你忘记了么?”
木羽咬紧了牙。
恬然那千里迢迢从红尘门偷跑出来,就因为苗语嫣和她说她的父亲就在漠允山脉,做着一件伟大的事情。她找了那么久,却是在那种危机时刻下找到了自己父亲,并为自己父亲挡下了那一剑。
可是如今记忆重现,恬然却说自己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信。”
木羽不死心。
画面回转,他的阵纹继续涌动。
那是承言的婚礼,也是那一次木羽彻底放下了兰灵儿,而恬然却在一旁以各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安慰着木羽。
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她却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去安慰木羽,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让木羽开心一些。
“你忘记自己对我说的话了吗?”木羽轻声问道。
师兄的婚礼恬然很开心地闹洞房,木羽想要通过婚礼的气氛让恬然找回那种温馨欢乐的感觉,可是恬然眼神出现了一丝愠怒:“我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木羽握紧了拳头。
幻象再次回转,回到了木羽和恬然要离开落尘山的那一天。他们两个依旧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着熟悉的记忆。
恬然面对着自己的父亲,百般不舍,她父亲要去做一件事情,和整个漠允山脉的人共存亡,她不想因为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女儿而给风浩尘带来困扰。
恬然迟迟不敢叫风浩尘一声“爹”,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她却叫着“风伯伯”,她不想去干涉自己父亲要做的事情,她最后抱住自己父亲的时候,一直在强忍着眼泪,直到转身之后泪水才落下。
“你当时那么迫切地想要和自己的父亲相认,和自己父亲相处了一年,你都不敢叫出那一声爹,可是为什么你现在会忘记他?”木羽颤声问道。
恬然看着眼前的幻象,看着眼前的另外一个她对风浩尘叮嘱的那些话,她清澈冷漠的双眼忽然像是掉落了一块石子,荡漾了一下。
这一次她没有开口说话。
“我会把所有的记忆都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应该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你不该修炼那灭绝人性的功法。”
木羽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相信那个单纯的女孩会忘记所有的感情。
幻象再一次流转,把他们带到了八草村。
他们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眼前的幻象,那一句话清晰可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没错,我就是喜欢木羽哥哥。”
恬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勇敢地表达了自己对木羽的心意。那时候木羽被修真界讨伐,可是恬然一直相信他,相信他是无辜的。
恬然淡漠的眼神好似泛出了某些涟漪。
“我喜欢木羽哥哥?木羽哥哥……”
恬然嘴唇蠕动着,淡漠的眼神好似融化了一样,焕发出了某些异样的光芒。
木羽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揪了一下,那一声熟悉的木羽哥哥让他看到了希望。
周围的阵纹再次涌动,把两人带到了落尘山,带到了落尘山的那棵树下。
恬然把木羽按在了树干上,亲自教导木羽要如何用树咚的方式去追兰灵儿。
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和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那个女孩自己都没有恋爱的经历,只是听师姐们在谈论着和男人有关的事情,便照猫画虎地去教木羽如何追女孩。
而偏偏那个时候木羽还傻乎乎地相信了。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记忆,而是两人都参与到了记忆中。此时的他们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木羽背靠着大树,恬然的手搭在了树干上,树干发出了一阵颤动。
“你真的忘记了这一切吗?你忘记了要教我用树咚的方式去追兰灵儿吗?”
木羽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柔情,他喜欢那个时刻,那时候他们都很单纯,所做的事情都那般地傻,傻得天真。
可也正是这种傻乎乎的举动,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显得那般美好,没有任何多余的做作,因为他们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所想的和所做的都很纯真。
“树咚……”
恬然的眼神出现了波澜,甚至还有一丝迷茫,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和木羽保持着这个姿势,为何要把木羽给按在树干上,两人竟敢还靠得那么近,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是的,你说要教我如何去追兰灵儿,这是你教我的办法,你说这是你的杀手锏。”
木羽轻声说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再颤抖。
“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你才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木羽继续道。
恬然当初教他的办法,他根本学不来,也没做到,但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恬然就已经悄悄地进入了木羽的心,那时候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对视着,两颗懵懂的心都悸动了一下。
如今两人也在对视,木羽希望能够重新让恬然找回当时的感觉。
“你喜欢我?”
恬然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保持着把木羽按在树干上的姿势,她似乎在回忆什么,可又好像回忆不起来,这一切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你说过,做这个动作注意对方的眼神,目光要犀利,要流露出一丝痞子的感觉,还要有一丝容易捕捉到的爱意,那种把对方占有的冲动。”
木羽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如今的他再也无法流露出那丝痞子的感觉,他的目光也没法变得有多犀利,就好像人越长越大,岁月洗去了铅华,他再也不是单纯的少年,无法刻意伪装出曾经的青涩气息。
但他眼中看恬然却满是爱意,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占有这个女孩,他只想保护她,看着她每天单纯地笑,让她好好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丫头,开心时笑,不开心时做鬼脸。
“好好想想,你一定能够想起来的。”
木羽想要伸手去触碰恬然的脸,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轰然而至!
砰!
所有的幻象都被江上秋打碎,江上秋再一次打在了木羽肩膀上,把木羽重重地击飞出去。
“不要!”
木羽怒吼着,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够让恬然记起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这一切都被江上秋给毁灭了,木羽制造出来的所有幻阵都支离破碎,化为乌有。
鲜血从木羽身上飘出,溅落在恬然的脸上,温暖而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