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卿原本上佳的心情,遇上这婆娘,算是彻底毁了个干净,奈何这臭婆娘转世为皇家中人,现如今他是会考的考官之一,而虞欢是考生,若是被皇家的人,注意到这点,事情可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沈寻卿思及此,转过身回到虞欢身边淡笑道,“今日还是算了,遇到些熟人,处理些事情,怕是要耽搁些时间,船夫送你上了岸,按原路返回,黑奴会送你回去的。”
虞欢默然,算是应下了。
沈寻卿冷着脸出去,回头看了虞欢一眼,上了那艘大点的花船,沈寻卿上了船才发现,不仅有那个臭婆娘在,还有太子,二皇子等诸如此类的皇亲贵族在船上。
船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沈寻卿一上船,玩乐的众人便停了下来,视线都聚集在了沈寻卿身上,原本有些嘈杂的船上霎那间鸦雀无声。
坐在正中央,身穿常服,一手举着白瓷酒杯,一手揽过一个歌姬的男子,贵气十足,哪怕是在玩乐,男子给人的感觉也好像是在练字弹琴一般风雅,一切,再正常不过。
既是坐在最中央,那地位自然是最高的,这风雅贵公子便是太子,旁边与他容貌相似,却一副痞态的便是二皇子。
太子没有看向沈寻卿,反倒是看着燕芊芊询问道,“这就是六妹你时常挂在嘴边的沈家儿郎?”
燕芊芊粲然一笑,几抹红霞跃然于她的双颊,她轻点头,娇嗔道,“大哥,你不是都知道的吗?别问了,”说着,她偷瞄了一眼沈寻卿,“这多不好意思啊!”
仅是一眼,沈寻卿身体一僵,努力抑制住喉间的不适,道,“寻卿见过太子,二皇子和公主。”
太子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将沈寻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轻笑道,“这沈家儿郎,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比我那歌姬可都好看几倍……”
沈寻卿闻言,垂眸,刚打算开口,便被燕芊芊抢先了,“哎哟!大哥,你府上有多少歌姬舞姬的我管不着,可你怎么能拿我喜欢的人跟那些女人比呢!”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寻卿一眼,侧头对燕芊芊道,“怎么,心疼了?”
燕芊芊的声音大了些许,“哥!”
太子似是三分无奈七分宠溺的叹息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大家接着玩吧!寻卿既然来了,也不要拘束,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说是随便,可实际上除了太子下方的那位置以外,其他的都已经被人坐了,沈寻卿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走到了那位置坐下,而那位置对面,坐的便是燕芊芊。
沈寻卿一入座,船上重新热闹起来,对面的燕芊芊盯着沈寻卿一阵猛瞧,太子亦然。
太子小口饮着杯中的酒,似是漫不经心道,“听说,沈王爷,不对是沈亲王要担任会考的考官?”
沈寻卿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回道,“确有此事。”
太子神情自若,嘴角笑容和熙,语气再轻松不过,就跟聊家常似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请沈亲王在考试中,帮我一个小忙,沈亲王可愿?”
沈寻卿收回手,语气亦是云淡风轻,“太子说笑了,太子可是未来的储君,日后雁国的江山都是太子的,寻卿怎么可能帮得上太子的忙呢!”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哎,沈亲王切莫妄自菲薄,说不定就能帮到呢?”
沈寻卿默然,不再言语。
岸边。
虞欢下了船后,便依沈寻卿所言,原路返回,黑奴果然还等在那。
黑奴从远处看去,只虞欢一人回来,下意识觉得不妥,他凝神看去,主上上了一艘船,而那些船上的人大多身份显赫,黑奴瞬间明了,他不禁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黑奴心想,主上好不容易能和夫人出来独处一段时间,哪晓得又撞上这么些个糟心的人,主上的心心情可想而知,虞欢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黑奴身前,黑奴起身迎道,“虞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难得你和主上出来一次,我家主上怕是又遇上什么熟人耽搁了,虞公子不如就趁此机会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才能考好试不是。”
虞欢闻言一愣,轻轻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这天气总是变化多端的,前一刻还是万里晴空,后一刻便已是阴云密布,远处,那白色闪电,若隐若现,连带着如同打鼓似的雷声,一声两声的,听的人开始心烦。
黑奴瞧着这天气,侧头提醒道,“虞公子,快要下雨了,你扶稳些,我们得赶在下雨前回城。”
虞欢默默道了声,“好。”手抓紧窗口处。
黑奴得了回应,开始逐步加快了马车的速度,马车一路上略微有些摇晃,还算平稳的进了城,黑奴将马车停在了王府外,便让虞欢先下去了,黑奴道,“我去停一下马车,虞公子就先进去吧!”说完,黑奴牵着马车走去另一个方向。
虞欢走上了那个阶梯,还差几步的距离就进了府,却突然被人喊住了,“公子,这位公子请留步。”
虞欢听罢,回头一看,原是一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道士叫住了他,虞欢礼貌性的一问,“道长唤我有何事?”
那老道,摸了几把胡子,表情颇为严肃,指着虞欢身后的宅子道,“公子可是这府中人?”
虞欢摇了摇头,答,“我只是暂住在此罢了,过段时日便会离开的。”
老道一听,眼睛瞪得如同两个灯笼一样大,他还有点血色的脸,顿时苍白了许多,“公子,万万不可啊!这宅子,这宅子住不得人!公子要是继续待下去,怕是小命不保啊!”
虞欢蹙眉,“道长此言何意?”
老道啧了一声,脸色极为难看,他紧紧的盯着虞欢身后宅子的上空,颇有其事道,“公子身后这座宅子妖气浓郁,魔气冲天,能让妖魔如此横行的宅子,你一介凡人又如何能住得?”
虞欢皮笑肉不笑道,“怎么可能呢?说一句实话,道长莫要介意,我这人一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老道闻言也不恼,他开口道,“不妨,老道我只是日行一善罢了,公子若是执意孤行,老道我也不会阻拦,不如这样如何,老道我施法让你看一看府中妖魔的原形……”
虞欢刚想着拒绝,只见那老道指尖微微白光闪烁,他轻轻一弹,那白光便直冲虞欢的双眸而去,虞欢一时不察,只觉得眼处痒的厉害。
虞欢抬袖想要揉一揉,“虞公子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耳旁黑奴的声音响起,虞欢尝试着睁眼,便发现刚刚与他搭话那老道早已不在,而眼前原本再正常不过的黑奴,此刻在他眼中,泛金的双眸,头上很是锋利的犄角,虞欢猛地推开了眼前的黑奴,回了一声,“无碍,不过被风迷了眼睛罢了。”
虞欢说完,跌跌撞撞的进了府内,一路上没敢多望多停,一进房间,他便将门窗关紧,随后,双眼无措的坐在了床边,仅是呆坐着。
黑奴见此,眉头紧皱,他不过去停了一下马车,发生了什么吗?黑奴仔细的嗅了一下空气,他怎么总觉得有股讨人厌的气息掺杂在其中呢?
约莫是雨停了的时候,沈寻卿才堪堪下了那艘船,站在船头的太子,依旧淡笑着,道,“沈亲王,如今既然已经进了朝堂,那么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可都得慎重再慎重的考虑了,万一,这一不小心,脚下的那块板子踩空了,那坠落下去的可不只你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以你为中心,与你有关的人。
太子说的话,声音是极轻的,连他身旁的人都没怎么听清楚,沈寻卿却是一字不差的听清了,可沈寻卿并未回头,即便他现在是沈寻卿,报仇这件事自然是再重要不过的,但是也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所做过的决定,极少有后悔的,而这次他既然决定了要跟在那小阎王的身后,那么其他的,干扰到这件事的小事,就得一次性扫清了才是。
树林里并无什么人,沈寻卿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直接闪身回了府。
天色已晚,沈寻卿却敏锐的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熟悉又惹人厌恶的气息,这气息是谁来着,总感觉时间太久远,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沈寻卿摇了摇头,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一般情况下,能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象,近几千年,他怕是也不会忘却的。
如今他记不起,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小心将两个人的气息弄混了,二便是他与那人相识的时间实在太过久远,所以才会导致他记不清,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但是,久远一些的,现今好像除了他还安然无恙以外,其余的或陨灭,或被封印,或被诅咒。
难道是哪个被封印的老家伙,将他的主观意识注入一丝分神内,然后趁某种契机,让分神跑了出来?脑海中这念头一出,便再难藏起来了。
本来再平静不过的追求路,多了一个魔域的臭女人,天狐族的幼儿,如果再来那么一个老家伙,那可实在是有点……,沈寻卿思及此,不禁咬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