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卿仔细回想着与这味道相关的记忆,却还是久久未寻到结果,望着虞欢的双眸中担忧更甚,如今他是转世来到人间,所能做的有限,他不想其他不相关的人知晓他在人间,凡事便更要谨慎,尽量的按人间的规矩来,虽说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容忍有人打主意打到他身边人的头上。
是的,沈寻卿总有种感觉,闻着那股子味道,那味道里所充斥着的血腥味,邪气与杀戮,他总觉得这只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兽的目标是虞欢,而不是他沈寻卿。
原因尚且不知,加以防范却是必须的。
法器,尤其是由主人亲手炼制的法器,认主过后,就算主人转世了,也是不会离开主人的,除非主人亲口下了某种命令。
沈寻卿将别在他腰间的铃铛取了下来,趁虞欢愣神之际,挂在了他的腰间,虞欢并未注意到那径自不停摇晃的铃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许是感觉到了主人过于担忧眼前人的心情,原本还想再闹腾一会儿,表示自己不满的噬魂铃,安安分分的挂在了虞欢的腰间,沈寻卿抚摸了一下铃铛以示安慰,他用神识传声道,“照顾好他,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噬魂铃听罢,象征性的摇了两下,原来主人是让他来执行监视任务的,主人放心,铃铃绝对圆满完成任务。
虞欢再回神,他坐在床边,望着眼前半蹲着,手还在他腰间的沈寻卿,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感觉到腰间的陌生感,虞欢低头一看,他的腰间不知何时竟别了串银铃。
沈寻卿灵机一闪,胡乱编了个由头道,“我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料想应该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你不想说也行,看见这铃铛了吗?这可是我祖传的宝贝,据说找高僧开过光的,若是碰到了什么歹人,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虞欢一听,便有些急了,小心扯着铃铛,想还给沈寻卿,轻声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随意送于人,万一我是坏人,想要给你下毒呢?”是啊,他怀中怕是还藏着一瓶毒药呢!
沈寻卿又带了几分当初威胁虞欢留下来的嚣张跋扈样,冷哼一声道,“你若不接受,我就将这传家之宝,随便走到外面,扔给别人,反正有的是人要!”
虞欢心下无法,知道沈寻卿是担心他,也只好接受了,送于他总比送于其他居心叵测之人不是,虽然他的心思也不太好,虞欢又呆住了,沈寻卿却是起身,打量着虞欢所住的房间,虞欢带来的不多,而让沈寻卿好奇的便是虞欢放在床下藏着的那个木箱,沈寻卿指着那木箱道,“你这箱里装的都是什么?”
沈寻卿说着,便想拿出木箱,一探究竟。
虞欢本来想答应一声说好,可脑海中白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他当初无心之下所画的那副画还放在那木箱里,那画中不是别人,正是他眼前的沈王爷,沈寻卿哪,他当初也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了,随手便画了下来,毕竟是他的画作,他又不太舍得扔,便将那画与其他的画一起收了起来,后来存放在木箱里。
虞欢一下子用脚将箱子往床底又塞进去了一点,憔悴的面容上,牵强一笑,“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是些纸罢了。”
沈寻卿心中疑惑更甚,到底是笑了笑,没再靠近那个木箱,“我也只是好奇罢了,既是如此,我们一起用膳吧,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不是?”
虞欢点了点头,跟在沈寻卿后面出去,沈寻卿一停,虞欢猛地一下撞在了沈寻卿身上,沈寻卿一时不察,被撞了个踉跄,回头望向一脸歉意的虞欢,无奈叹息一声,牵着虞欢坐在那满桌菜前。
自虞欢来后,每日这菜肴是不停的换着花样,只要虞欢在哪样菜上,多吃了几口,一旁的厨子便会记着,下回就按照那样菜的口味做出新花样。
原本总能吃上几碗的虞欢,今日只吃了半碗,便放了碗筷,打了声招呼后,回房间去了。
虞欢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他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阻止那老道,可若告诉沈寻卿他的所闻所见,沈寻卿跟自己一样是凡人,说不定还会怀疑他,毕竟他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一切,又何谈年纪尚小的沈寻卿,虽说沈寻卿从小自立,但再自立不过就是一孩子,不能将事情全压在沈寻卿身上。
如今之计,只能是两日一过,第三日他去往了小巷子,看看可否有何转机,那老道再不济也是个道士,总不至于滥杀无辜吧……
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虞欢度过了不太愉快的两天,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说出口,到底还是放弃了。
直到第三日,虞欢在沈寻卿走后,紧接着出了府,黑奴紧随其后,果然不出主上所料,这夫人肯定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人威胁恐吓了吧。
没多久,虞欢消失在了一处巷子里,黑奴不由蹙眉,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这巷子里被人开辟了一个小世界,黑奴手中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他将那火苗扔在了那堵墙上,趁着那小世界出现了一个小缝,他忙闪身进去了。
黑奴一进去,便被眼前的小世界惊呆了,无尽的荒芜之地,不远处不停跳动的火山,暗不见底的天,这番景象,赫然是魔域里,他所去过的某个地方,这下怕是惹上了个老怪物了。
他得速速向主上禀告才行,黑奴刚想着传消息出去,那暗处,紫黑色的有碗口大的藤蔓,“倏”的一下缠上了他的手脚,那藤蔓固若精铁,黑奴“啧”了一声,全身涌出一层刚刚那种黑色的火焰,将那藤蔓燃烧殆尽,头上锋利的犄角冒出,泛着金光的眸,在这黑暗中,看物如同白日。
黑奴望见了,虞欢连同了那走了多天的小白狐被架在了简易的祭台之上,祭台旁诡异的纹路,像极了某种邪晦之阵,黑奴凝神之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呼吸声。
“哦哟,不得了,不得了,那老鬼如今身旁都是大补之物啊,换做以往,他早就噬食殆尽了,哪儿还轮得到老夫啊,如今他放弃了,可就怪不得老夫了!”那老道猛地在黑奴身后一击,黑奴遁至空中,堪堪躲过。
那老道举着双手,仰天长啸,“万年寒冰体,天狐幼儿再加个几近完美魔体的半魔,老夫今日口福不浅哪!”说着,他挑衅般的向黑奴招了招手,扭动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道,“来吧,小家伙,老夫今天高兴,陪你练上几招!”
那老道说罢,眼睛逐渐被黑雾弥漫,那眼洞中不停的冒出黑雾,老道佝偻的身子,逐渐膨胀起来,一个两丈高的小巨人便出现在了黑奴面前,小巨人全身上下青筋暴起,皮肤上古老的图腾随之出现,除了遍身的图腾以外,还有一种黑奴无法分辨的与那祭台旁一样的纹路。
那老道不停散发着黑雾的眼眶,红光闪烁,只一瞬,便消失在了黑奴面前,黑奴的背后冷汗直冒,随了主上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魔压如此强大的魔物,这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理应该保全夫人才是。
“哦呀,半魔小哥,可别分神哪!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那老道所化的巨魔突然显现在了黑奴眼前,一拳打向黑奴,此拳一出,连着那空气都被扭曲开来。
黑奴默默的闪身到远处,将那巨魔引向别处,免得伤及夫人和那小天狐。
旁边,黑奴与那巨魔尚且打的难解难分,虞欢悠悠转醒,眼前一片漆黑,一进巷他便被打晕了,如今手脚好像被绑在一物上,动弹不得。
那巨魔见虞欢已醒,猛地闪身去虞欢那处,黑奴差几息落在后头,巨魔“桀桀桀”的笑了起来,“小哥,不如我们就别打了,一同享用这万年寒冰体如何?”
黑奴沉声道,“你休想。”
巨魔冷哼了几声,道,“不识抬举的臭小子,如此便怪不得老夫了!”那巨魔往那祭台上滴下几滴血液,那未知的纹路顷刻间变的血红,散发着耀眼的血红光芒。
“桀桀桀,血阵已成,尔等已无力回天!”巨魔大笑道。
黑奴往那血阵冲去,不到血阵边际,便被反弹到几米开外,可恶!
这下该如何跟主上交代,黑奴眸中金光更甚,一鼓作气向那血阵再次出去。
突然,血阵中“叮呤”几声,铃铛声起,几缕银光包裹起了被血阵又冲晕过去的虞欢和那小天狐,那区区几缕银光竟比那血光还要耀眼。
巨魔眼中惊慌一闪,咬牙道,“这个狡猾的老鬼,真以为我治不得他吗?”
巨魔手中也亮起了血红光芒,源源不断朝着血阵输去,虞欢周身一层薄弱的蓝光若隐若现,巨魔眼中一抹得逞的笑意闪过,“阵法启动,此二人绝无生还可能。”
“是吗?”那血阵中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人赫然是沈寻卿,沈寻卿皮笑肉不笑道,“吾道那野兽的味道怎地这般熟悉,原来是你这老匹夫,饕餮,吾很是好奇,你是怎么从封印中放出这缕分神的?”
饕餮“桀桀桀”的又是一阵笑,“你这疯老鬼,老夫的事与你何干!血阵一起,就是你,也别想活着!”
“哦?是吗?”沈寻卿状作疑惑,“你莫不是换了上次抢了本尊一样东西后的下场,动了吾的人,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巨魔一听就炸了,“不就喝了你一口酒吗!你竟记到如今,你个吝啬的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