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亦忍不住的深入,他伸手紧紧搂住温辰的腰身禁锢着,像是要把眼前人嵌入自己的血肉里一样。
魔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隐约可以感觉到记忆深处的一种熟悉感,这个人的气息该死的熟悉。
可按理来说,他也只是在画卷上,看过这人而已。
如今他大事将成,对其他四界的那些上位者不说了如指掌,但基本的消息还是清楚的,能一眼认出天界的这位太子爷一定也不奇怪。
这位太子爷与他几乎没有交集,可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那副画卷,毕竟,画卷上的人与他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这五界之中谁人不知这天界太子爷从小便是含着金勺出生的,天龙族皇族嫡系血脉,这一代仅有温辰一人而已。
从一出生,便被告知要继承天帝的人,能有多少,仔细算来,也不过温辰一人而已。
整个天界的未来,东西自然又用上最好的,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一人身上,所有人的一份关怀必将用手捧好呈上去给他。
应有就有,荣华富贵的一生,怎能不羡煞旁人。
反观他,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被抛弃,只因为他瞳色异常,亲生父亲竟然派人追杀他,生死不论。
他流浪于其他四界,受人欺辱,好不容易回到魔界,却又差点葬送在自己的亲人手里。
六亲无依,孑然一身,天煞孤星,也不过如此了。
索性,一切必然的磨难,到如今都有了回报,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什么天龙族,什么天帝,不过都是一场弥天大谎,而那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异瞳又如何?天界本该就是他的!
魔亦灰色的瞳孔彻底变红,他伸手狠狠的将温辰推到石塌上,转而俯身压上,一手使劲全力的掐着温辰的脖颈。
温辰脸涨的通红,喘不过气,颤抖着抬起双手,却只是轻轻的搭在魔亦的那只手上,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
温辰惨淡一笑,双眼无神的望着魔亦,似是透过眼前长的一样的陌生人,再看一眼他脑海里熟悉的影子。
魔亦蹙眉,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笑容越发碍眼,他的手再一次施力,温辰的身体猛的一颤,便开始变透明了。
一点点的逐渐变透明,逐渐消失,魔亦的疯狂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头像是被人从身后重击一般剧痛起来,他松开了手,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温辰得以喘息,他起身,略显冷漠的望着魔亦。
魔亦不停地嘶吼着,隐约与洞中的野魇相附应。
他的脸上不停的闪烁着红黑相间的光,那光芒似乎要将魔亦的整张脸都崩裂开来,魔亦的脸开始出现了裂纹,一条两条,逐渐遍布在整张脸上。
他嘴唇呈深紫色,如同中了某种剧毒。
魔亦起身,摇摇晃晃的,却是开始攻击洞中的那些野魇,野魇一个一个的掉落在高地上,血,溅在了那毯子上,那血色的毯子便又更红了一些。
等洞中再无那野魇的嘶叫声时,魔亦便像是失了力一般,跪倒在地上,粗喘着气,他跪倒着的那一小块地没多久便流下了不少水渍。
魔亦视线被汗水模糊,他茫然的望着温辰,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释怀的对着温辰笑了笑,紧绷的弦一松,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里了。
温辰无奈的看着自己下意识反应过来的动作,明明他脑海里还没反应过来,可他的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了。
温辰扶住了昏过去的魔亦,将他安置在那冰冷的石塌之上。
这石塌之上的人,那眉眼是那般熟悉,可又是那么陌生。
温辰伸手轻抚魔亦的蹙起的眉头,喉间溢出一抹叹息,没有多犹豫的,他施法查验了一番魔亦的身体情况。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温辰的额间渐渐汗湿一片,魔亦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而让他为之惊奇的是,他为了不让自己的法术与魔亦体内的相冲突,刻意控制了法术的发挥功效,可是魔亦的身体并没有像他预料的一样,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魔亦的身体对他输送的灵力是很亲近的,亲近的宛若是他本身就存在的一般。
五界中人,体内灵力混杂不一,只有高修为的人那足够纯粹的灵力,才能救治旁的人,其余的,若是胡乱救人,便只能落得个两相自爆的下场。
温辰的灵力还算纯粹,可据他所知,天界与魔族向来不和,所修功法更是截然相反,他与魔亦不同属性的灵力又岂能融合?
温辰疑惑颇深,手上动作却是没停,魔亦的神色逐渐安稳,可温辰的脸却完全失了血色,他双腿微微发颤,竟是连站着都有些勉强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魔亦体内的灵力漩涡就犹如一个无底洞一般,饥渴贪婪的吞噬着温辰输入的灵力,一点一滴都没有浪费的。
温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就想收回手,可当他想收回手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来不及了,他只能看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缓缓的流逝。
魔亦狰狞的面孔逐渐恢复平静,温辰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在抖,密密麻麻的斑点慢慢占据了温辰的视线,那白雾重新出现在温辰的眼前。
温辰苦涩一笑,听见了鬼尊的有些无奈的声音,“回吧……”
温辰点了点头,松了力气,半晌,他睁开了双眼,起身,动作自然的抹去眼角的泪痕,手随意放在那软枕上,却感觉到了一手心的湿润感。
温辰不着痕迹的将软枕上的痕迹除去,下了床,躬身道,“温辰谢过尊上。”
鬼尊蹙眉,挥了挥手,那些随便晃悠的雾气便又乖巧的回了鬼尊那头。
白雾散尽,温辰那般失意的惨状再清晰不过的让人收入眼帘,可鬼尊却是不怎的在意的,他眸中一抹幽光闪过。
那些让人万劫不复的法子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蹭的冒出来了。
那些个阴狠的念头在鬼尊脑海里转瞬即逝,在触及到阎云卿略微沉重的脸庞时,才算是彻底被打下了死刑,鬼尊默叹一声,有些惆怅自己的优柔寡断。
莫不是他年纪真的大了?
阎云卿似有所感的伸手捏了捏鬼尊的指尖,鬼尊回头莞尔一笑,算是清楚该怎么做了。
鬼尊再看向温辰,脸色瞬间变了,他七分嘲讽三分挑衅道,“殿下,可懂了?”
一声殿下,令温辰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他闻言径直跪下了,淡然不再,失意难掩,他惨淡一笑,回道,“尊上莫笑话温辰了。”
辰亦与那魔域皇室一般模样,决计不会是偶然,如今那魔域人还活着,而他的心上人却是早就不在了。
温辰眼眶红的让人的心不由为之一疼,颀长身形消瘦不堪,“辰亦一事,求尊上明示。”
明示?鬼尊嗤笑一声,那手忽而一转,一墨蓝色的折扇便出现在他的手里,鬼尊以扇掩面,冷笑道,“明示?如何明示?本尊就算告知于你,你又能如何?羽翼未满,修为低弱,若真去几次魔域,怕是连命都没了,本尊可没空帮你收尸。”
冷言冷语尽出,温辰却不为所动,只是重复着方才说出口的话,“求尊上明示。”
鬼尊蹙眉,脸上阴郁更甚,阎云卿小动作的抓住了鬼尊的手,用无名指挠了挠鬼尊微凉的手心,鬼尊的手轻颤,连着那心跳都快了一拍。
鬼尊不动声色的偷瞄了阎云卿一眼,这厮儿面上倒是正经的不得了,那本就带着寒气的脸,此刻冷着,看起来犹如地府里的罗刹,那模样倒是比他还要可怕几分。
鬼尊心中笑骂了句,不正经,不像话。
阎云卿的手时不时的挠两下,鬼尊只得紧握着,免得闹出什么笑话。
“你可望见了?”鬼尊不动声色的瞪了阎云卿一眼,沉声道。
阎云卿嘴角微扬,反过来紧握着鬼尊的手,似乎毫不在意鬼尊如今想与温辰说些什么,可他眸中偶尔闪过的寒光,却还是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
事情能让尊上变得如此上心,自然不会只是因为温辰的遭遇引起尊上的怜悯。
眼前这人,如若不是他在意的人或事,他绝对不会多施舍一个眼神,在这天地之间生存,要是只有同情心,怕也活不到今时今日。
房间之中,隐隐有一丝极为厌恶的气息。
阎云卿一直默默地候在一旁,观望着这天界的太子爷,到了后面,他终于发现那一丝讨人厌的气息是出自何处了。
原是那可恶的狐狸精的。
他倒是忘了,这次宴会,天狐族势必会来人,好巧不巧,来的正是那狐狸精,阎云卿思及此,眼中冷意更甚。
要不说那狐狸是蠢的呢,尊上厌恶魔域那位仅剩的皇族已经厌恶到了极限,那狐狸竟还敢与那人有牵扯。
不管那狐狸想做什么,有些结局都是已经注定了的,跟魔域之人合作的,古往今来,都没有一个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