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应虽拥有灵宗中阶的实力,可面对金山崇的忽然叫住,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了一把。
他转过身来,坐回原来的位置,紧张地等待城主问话。
城主缓缓地靠近他,随着他每一步的走动,他体内的灵力威压就散发得愈加夸张,到了最后,金山崇距离肖应只有半步之遥时,灵王强者的全部压迫力,已经锁定在肖应身上了。
才短短走几步路的时间,肖应就已经满头大汗,嘴唇发白了。
面对灵王强者的全力压迫,肖应连手脚都快使不上劲了,还好他此刻是坐在凳子上,手也放在桌面上的,否则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丑态百出了。
堂堂三大家族之一的族长,居然在人前形象不顾,瘫坐于地上,传出去,又得让本就口风不好的肖家蒙羞了。
城主金山崇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肖应,说道:“肖族长,最近家里可还好?”
肖应猛然发现,面对灵王强者,自己竟连说话的有些困难,看来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肖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字:“多谢城主关心,一切尚好。”
城主步步紧逼,立马接连问道:“听说你们家来了个贵客啊,还是大家族的子弟?”
肖应心里一膈应,心想可能是哪个不知情的家仆一时嘴漏说了出去,心觉不妙,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是的,此人是我表妹的儿子,就是二十年前远嫁他乡的那个表妹。”
城主并没有闲到能记住每家每户的人员走向,将信将疑,继续问道:“那他突然造访有何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表妹那边有些不*定,专程把儿子送过来避难。”肖应胡编道。
肖应的回答天衣无缝,没有什么逻辑错误,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
金山崇见问不出个大概来,便让肖应先行回去了。
在肖应走后,金山崇的弟弟金山横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哥,他所说的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他那表妹的儿子还参加了狩猎赛,他刚刚所言的信息跟报名时的资料也都对得上,实力也没有问题,只拿了几百的积分,在倒数的行列。”
城主金山崇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嘱咐道:“阿横,不可大意。他们肖家发展惊人的迅猛,他废掉的天才儿子又突然恢复了实力,这一切的背后,必定有什么玄机在的。”
“你作为我的左膀右臂,管理城中大小事务的第二人,一定要仔细观察所有细枝末节,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金山崇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完毕后,便离开了会议室,留金山横一人还仍在此地。
只见金山横的面部表情有些奇怪,他看起来似乎极为愤怒,愤怒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念道:“金山崇!你凭什么老是教育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不知道老父亲是看上你哪点了,将王级功法传授与你,明明给我更好,我比你更加优秀!啊啊啊!”
他喃喃自语到最后,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竟原地咆哮起来,发泄着内心的不满与狂怒。
肖应回到肖家大院后,立马便在院子中召开了全员会议,将城主府即将派人搜查的事情通知了一下,并让所有人做好准备,该藏的藏好了,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在讲话时,即使肖应已经全力掩盖他的惊魂未定了,余彰还是从他的微动作和语气中,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肖应开完全员大会,疏散完所有人时,却发现还有一人仍呆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人一身暗紫色的服装,中等身材,休闲地站在树荫之下乘着凉。
他虽看起来没有额外的意图,但是从肖应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事情必定没那么简单。
连家主都畏惧三分,在这个肖家,除了久不见世的莫老,便只能有一人——来自虚天殿的少爷,余彰。
见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过后,余彰便走出了树下那片阴影,来到肖应面前,问道:“今天城里的会议开得如何呀?”
面对余彰,肖应并没有像面对城主那般的紧张,毕竟城主所带来的那种威压是实质性的,而余彰所给的威慑力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名头。
但仍怠慢不得,肖应便如实将今日在城主府内所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包括最后被城主单独留下来问话的事。
肖应也想知道,余彰听到这些事后,到底会作何反应?
肖应也在怀疑,这个来自大势力的神秘莫测的青年,跟那起伤亡近两百人的大屠杀有何关联。
不过,余彰作为堂堂典狱长,面部表情的管理自然不会差,岂会让他肖应简简单单就看出来。
余彰听完,也没做出什么过多的反应,就像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听了一个毫不相关的无聊的故事般,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哦”字,便也离去了。
留下肖应在原地独自猜想。
肖应原本就隐隐约约地觉得,大屠杀案件与余彰脱不了干系,自从虚天殿插手这个城市后,非平常的事件就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是让原本仅是三流小家族的肖家,在群雄林立的高川城一跃成为顶尖势力之一,随后用虚天殿所给的资源,培养出了堪称高川城古往今来最天纵奇才的少年——肖崛。
然后又过了几年,从虚天殿中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此人物一来,在短时间内,高川城中便连出两起大事件,第一件是昔日的天才重获新生,并取得狩猎赛桂冠之名;第二件便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上百人大屠杀。
“这一定不是巧合...”肖应在心里盘算着,思考着最坏情况下的对策。
余彰听完肖应的叙述后,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反而是如炸毛的动物般汗毛竖起,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城主府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头绪。
当即立断,余彰便来到了莫老的秘密房间前,同时也是莫老的个人练功房。
“莫老,我是余彰,有事找您商量。”余彰在门外喊道。
莫老的房间,是肖家上下皆知的禁地,除了家主和少数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其他人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得靠近。
不过余彰身份特殊,就算守卫如何劝说“莫老正在关键的修炼时期”,也不拦不住他。
房间里安静如死寂,仿佛见面并没有任何人在。但余彰用不死鸟的生命感知能力探查到,里面确实是有一个人在的,而且此人气息强横,远超灵宗中阶的肖应,隐隐约约达到了灵宗巅峰的水平。
“莫老,有急事商议,还请开门一见。”
余彰又等了半刻钟,须臾后,厚重的石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的老者,他脸上布满了褶皱,肤色也十分黑沉,看起来一副寿终将寝的模样。
“呵呵,是余少爷啊,老朽刚刚正在练功,没有注意到外边的情况,还望勿怪。”
他面色和善,但语气之中,却满满地透露着被打扰的不悦之情。
“莫老不请我进屋吗?”余彰不仅没有道歉,反而问道。
莫老愣了一下,怒意在眉间凝聚,旋即还是理智下来,邀请余彰进了屋。
进了屋里,余彰也不多废话,从怀里拿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在这团雾气出现的一刹那,莫老年迈的心脏都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他感受着这团雾气中蕴含的恐怖气息,嘴唇止不住地发颤,问道:“余少爷,这...这是?”
余彰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将那团黑雾一口吞了进去。
“接收——黑雾之源。”
余彰体内灵力翻涌,全身的灵力都疯狂流动起来,一丝不剩地从丹田处尽数抽出,并与吞入体内的黑雾接触,发生神奇的反应。
一丝丝黑气从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来,并缠绕于体外。
接着,从他的口鼻耳处,也有浓浓的黑烟冒出,萦绕于头部。
并且,他的手脚和脖子都有溶解的迹象,最终在黑雾中缓缓分解消失了。此时,四肢、头颅和身躯都是由黑色雾气连接起来的,仿佛狂风吹过便会断开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可实在是太过于惊骇,就算是历经岁月的莫老也看出了神,以为过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余彰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被飘逸的黑色雾气包裹着的人形怪物。
“余少爷这是何种灵术?竟如此神奇,老朽此生活了一百年,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莫老惊叹道。
黑色的雾气虽包裹住了余彰的全身,但还是显露出了些许白嫩的皮肤与五官。
余彰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还没有从变身中缓过神来,自然也没有听到莫老的询问。
等又过了片刻后,余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整个房内的空间都凝固了一瞬,他的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黑色的瞳孔中,仿佛能容纳下星辰黑夜。
随着他眼皮缓缓地打开,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气息也呈巅峰式地增长。最后,竟是超过了灵王的等级,达到了那难以想象的未知领域。
灵皇?!还是说...灵帝?!
莫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了下来,身前那道强横到恐怖的气息,已经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了。
他跪在地上,望着浑身缠绕着黑色雾气的余彰,仿佛提前见到了漆黑的死神。
在莫老眼中,围绕着余彰全身的那些黑雾,此时就宛如熊熊燃烧的漆黑之焰,将那恐怖的身影映衬得更加惊人了。
“莫老,我问你三个问题。”
余彰深沉又沙哑的声音从黑雾之中传出,莫老一个激灵,从走神中惊醒,想要站起来回答问题,可发现腿脚发软,没法爬得起来!
索性干脆就跪在地上回答,此时此刻,他被那极度强横的气息所震撼,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及眼前的怪物,不过是个年仅十八的青年。
“还!还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