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日上三竿,李无忧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时,便见宇文升在门口侍立。
“见过先生!”宇文升和身后几人躬身施礼。
李无忧看看他们,面露诧异道:“怎么,没走?”
宇文升抬头,诚恳道:“先生要救万民,我宇文升也有家人要救,宇文升愿追随先生。”
其他众人也是一抱拳道:“愿追随先生!”
李无忧长叹道:“你等可知其中艰险?便是我自己,他日能不能离开,也是没有把握的。”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宇文升闻言,更是感动,李无忧这般本事之人,为了世间百姓,竟是连自己都可能搭进去,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舍不得?
李无忧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心中有数就行,有些天机还不可泄露。”
几人连忙点头称是,想起昨晚说到此事之时,李无忧的声音是从心底传出,并不宣于耳,想来便是为了不漏天机。
“那有多少人离开?”李无忧好奇道。在他看来,天地即将崩溃陨落之时,有机会离开,想来没有谁能拒绝才是。
宇文升抱拳道:“回先生,昨晚我们统计了,军中家中无甚牵挂的共有八十余人,还有他们武者士子杂役等,共计一百一十二人。”
李无忧点点头,比他想象的少很多。也不知道这些留下来之人,是真的有亲难舍,还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宇文升又道:“属下为他们配备了武器食物等一应物品,还让他们写了信留下,他日若有家人的,也好有个交代。”
李无忧闻言,颇为赞许的看向宇文升:“宇文统领果然心细,做事条理分明。”
说完,打断宇文升要自谦的话语,道:“昨日我与刘国柱交谈,天下四国出兵灭越。战事已有半月有余,现在军情不明,我等还是要早日归国。”
闻听此言,宇文升只感觉头脑一炸,赶忙问道:“那先生可知我大越······”
李无忧知道他的意思,作为大越军士,不能在国难之时出现在战场上,这是一种煎熬。他摇摇头道:“大战已起,想来大越情况不容乐观,昨日老皇帝说京师被四国宗师攻破,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此处,李无忧宽慰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速将此地事情了结,回去再说。”
宇文升几人只能默默退下,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若是真的京师已破,那他们在京师之中的袍泽肯定多有蒙难。便是他们自己在,四国宗师出手,不过是多几只蝼蚁拦路。
此时几人心中,一是为京中故旧亲友袍泽担忧,同时却不免生出逃过一劫的庆幸。
后面几日,大越众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李无忧的安排下,先是采购大量粮食、兵刃。说是采购,其实是大韩履行承诺,将粮食送来。在那日签下的结盟文书上,便有资助大越战备物资这一项。此时说是采买,不过是掩悠悠百姓之口。
然后,李无忧将原本不同分属的大越众人重新编排。那些原本并无统属的士子和武者侠士,都被编入军中,磐龙卫和黑虎残军也是打乱编排。这样安排,让那些老军卒带着,可以快速熟悉军阵,那龙龟阵法的威力当可大大增加。
除了有那百十余黑虎残军一心要做李无忧的随身护卫,不愿编入之外,其他人都是归了宇文升所属的新编队伍。
而李无忧还让他们做一件事情:拿着大韩皇帝签发的征兵令,四处游说,让大韩人加入他们的队伍。
一开始平康城中百姓嗤之以鼻:我大韩百姓为何要为你们越国卖命?何况据消息说大越已是将要灭国了?可是不过两天,他们便发现,那些京中望族、达官贵人家里,多数都是遣了子弟前来。便是皇族中都不乏入军的。
又过一日,让平康城百姓惊愕的一幕出现,大韩武林名门大派纷纷遣来弟子,甚至有不少好手参与。那崇岳剑宗更是有门中新星,新晋长老曲岩前来投军。宗师高手的参与,将参军热推向高潮。之后来报名的名门大派之人,无不是威名赫赫之辈。
这般场景让原本观望的百姓不知所措,后来终于有消息传出,此次募军,乃是那位将妖僧了尘斩杀的“天公子”李无忧所为。平康城百姓一下子想起来,当日情景,那是何等伟力?天地变色,乾坤流转。像这般人物何愁没有人效命?原来这些人来投军,其实是奔着“天公子”名号来的。
消息一出,募军之更是处人山人海。待得五月十二,大韩先帝头七之日,新帝登基,李无忧作为嘉宾观礼。所有程序走完,群臣三呼“万岁”之后,那看上去很是有帝王之相的新帝走到李无忧面前,躬身请拜李无忧为帝师。
这件事新帝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所以一时间群臣错愕,那刘国柱面上阴晴不定。
略一考虑之后,李无忧微笑允了,于是群臣又是在皇帝的带领下拜见新晋帝师李无忧。
此时平康城中,李无忧的声势一时无两。
一夜欢宴之后,新编的龙武军万人,在新帝带领群臣的目送下离开平康城。
不是李无忧不想多留几日,将军队简单训练编排再行出发,实在是军情紧急。
昨日传回消息,大越长乐山山长,大元帅申屠空与四国宗师血战之后,破碎虚空而去。长乐山众人被赵璞丞相弟子接引到天外天。
而四国宗师现下已是在大越腹地肆掠,将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灭杀,手握数十万兵马的大越太子更是成了头号目标,危在旦夕。只要太子一死,大越差不多别没有其他势力能掀起大浪了。
所以,太子决不能死。
更要命的是,大韩早在先帝驾崩当日便加急传令前方军队停止进攻,然而,到此时却依然不见回令。那可是数万铁骑啊,此时竟是不见消息,实在反常,便是大韩朝野,也是慌了,将领兵大将的家眷悄悄禁锢,以待不测。
站在平康城的城楼上,大韩新帝,看着远去的李无忧一行,默默无言,身后诸臣一时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