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荀烨交谈的程道干忽然面色一变,低声喝道:“什么人!”
身形拔空而起,直向将军府而去。
程道乾心中焦急,刚刚那灵气波动之巨,远超宗师中期。方耿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刚到中期。他人在空中,神念一扫,心中顿时一:后宅没有方耿与五师妹的身影!
一股莫名怒意上涌,程道干飞身落在小院之中,看着坐在小桌前独酌的背影低低喝道:“你是谁?”
话音出口,右掌伸出往前一抓,几道灵气有如网兜,便要将那人握在手中。
小桌前端坐的李无忧也不回身,只将手中竹筷一拨,那漫天灵气之网便被绞在筷头。他将竹筷往那菜肴之中蘸了蘸,就着汤汁送入口中,咀嚼有声!
程道干面色阴沉,看着那背影,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却猜不透此人是谁。
“大师兄,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声音悠然响起,将程道干惊醒。
程道干闻言,快步上前,走到李无忧对面,仔细打量片刻,不敢置信道:“无忧师弟?”
多年未见,面前少年还有着几分初见时的模样,可是眉目间的睿智与自信,已经与长乐山上那跳脱的少年毫无关系了。
李无忧见程道干呆呆望着他,也不言语,指指对面石凳道:“大师兄你这就不地道了,三师兄和五师姐在你这里,你日日好酒好菜招待,怎么我来了,你便这般?”
程道干与李无忧虽说是师兄弟关系,但李无忧乃是长乐山一系既定的继承者,是长乐一系少主。便算是长乐山不在了,李无忧依然是天下敬仰的“天公子”,是天道的代掌者。
而程道干这位称王不成,自退王位的大将军,站在他面前,一时间颇为尴尬。
良久之后,程道干坐到桌前,长叹道:“真是一代更有人才出啊!我长乐山有你这般天纵之才,怪不得师傅可以安心去天外独闯。”
“大师兄你若是这片天地的风景都看透了,自也可去那天地之外走一遭。”李无忧看着程道干淡淡说道。
程道干闻言浑身一震,想起当初方耿说过,
李无忧曾想送他一颗直入大宗师的丹药。此时再看看李无忧轻描淡写的姿态,程道干发现,好像自己孜孜所求的,对小师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知三师弟和五师妹在何处?”
忽然想到,没有发现方耿他们二人在。
“我送他们去了天外。”说到这里,李无忧面色严肃道:“大师兄,此次国战之事,留在此间或有凶险,你还是走吧。”
程道干一听,哈哈大笑道:“小师弟你也太看不起我程道干了,若是当初,走也就走了。现如今战事将起,你让我弃下麾下儿郎,独自离去?”
程道干看向李无忧,目光坚定:“我程道干自幼从军,从来只知兄弟袍泽,逢战必先,还没有临阵脱逃过!”
李无忧点点头,知道劝不动程道乾,便道:“既然大师兄如此决断,那便等此次大战之后再说吧。”
小院门外,荀烨躬身一礼:“先生,大军苦等先生多时了!”
今年的梅雨季来的偏早,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的样子,还闷热的很。老人们都说这样一来,入伏天要热死人的。
可是对大越人来说,不管会不会热死,能过个安生的日子才是重要的。大战连连,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死人那是常有的事情吧。
京城此时是诡异的平静,四国宗师聚集在城外,也不攻击。城里的太子得四十余位镇国相助,威势一时超过大越鼎盛之时。
可惜这被打烂的国家,流离失所的百姓,难有安稳的时候。四国联军已是在往京师赶去,一路上百姓避之不及。
遵照李无忧的吩咐,陈子浩将夏粮送到联军大营。不是作为大军粮草之用,而是不让四国百姓饿死。
所有人都等着,等京师一战。
常山军大营,四十万大军肃穆而立。
李无忧一身铠甲,站在高台之上。
荀烨将手中圣旨展开,将拜李无忧为大越兵马大元帅的旨意宣读之后,程道干捧着元帅大印,交给李无忧。
李无忧接过大印,程道干“嚯”的一声,单膝跪地,口中
喝道:“末将程道干拜见大元帅!”
四十万大越军士齐齐跪倒,高喝:“拜见大元帅!”
李无忧手托大印,看着面前无边无沿的军阵,催动灵力,清朗的声音传到每一位军士耳中:“诸位可知李无忧为何要接这大印?”
底下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
细雨蒙蒙,场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所有人就这样在梅雨中淋着,不一会,那雨水渗进衣甲,格外不舒服。
李无忧手托大印,缓步走出高台,一步步向上,虚空之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台阶,他越走越高。
所与人都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李无忧身上一层淡淡的白光散发出来,那光不刺眼,却瞬间笼罩住四十万大军的营地。那光刚接触时,似乎暖暖的,可是不过片刻,所有人都感觉身上发烫,铁甲之上热气蒸腾。
远远看去,大营好像被一层雾气笼罩着。不一会,所有人的衣服都干燥清爽了,可是那光芒依然不散,反向天上涌去。将白云驱散,让久不曾露面的骄阳洒下光辉。
天空之中,与阳光叠加在一处,让所有人看不清楚面容的李无忧淡淡开口:“你们觉得,我会在意一个凡人国家的官职吗?”
此刻,所有人看着那阳光洒落在李无忧的肩头,犹如为他披上一件仙衣。
这般人物,又怎会在意人世间的富贵?
“可是,我的老师是大越丞相赵璞,是大越大元帅申屠空。”李无忧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他们浑身一震:“我的老师们,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家人,一直操心。”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不由心中想起老丞相为百姓做了多少的好事,老元帅为大越征战过多少回。
“现在老师他们不在,将这大印交给我,作为他们的学生,我该为了他们,去打一场。”
李无忧看着脚下的四十万人,声音变得冷酷:“这场仗,与我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但是它决定着大越的命运,决定着你们和你们家人,甚至你们子子孙孙的命运。这场仗,你们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