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率先打破局面,后来效仿者就会增多。
谢家人也没想到,今晚竟然会有其他人主动上前提出一起帮忙的心意。
谢家女眷是互相对视,大家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动容。
“是啊,一路上都看见你们谢家人,忙前忙后护着我们大家,虽然我们可能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大忙,但还是想着,能做一点是一点。”
有人情真意切道。
其他人的态度,也都差不多。
谢祯回头看向祖母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望过来,周氏扶着她走到几位女流犯面前,从左到右打量一遍。
今夜逃命,路上大家风尘仆仆的,到了这般模样都显得狼狈而疲倦,几个人的面容上,也确实难掩倦意,但谢老夫人却在几人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了难得的真诚。
她们,是真心实意地前来向谢家示好啊。
患难之中,情谊不易。
夜风习习,不少原地休息的流犯,也在暗中看着几位同谢家接触的流犯们。
谢老夫人久经世事之人,这一刻,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
看着几位主动示好的流犯,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几位娘子有心,那就辛苦诸位嫂子帮着一起料理一些杂事,待咱们都脱离了危险,届时谢家一定好好谢谢诸位。”
“老太君,您这话说的可是折煞我们了,能有点用武之地,也是我们的福气,您老有何吩咐,只管嘱咐我们便是。”
有一就有二,双方一拍即合,周围一直观望之人,陆陆续续的又站起来几位,也是一路紧张,无法入睡,索性同大家一起做事,心安神也安。
于是,很快。
以谢老夫人为首,其他谢家人连同十几位流犯一起,主动收拾料理休营地的一切杂事,比如:衣食口粮整理、检查众人的身体状况、熬药、喂药……等等,只要是能尽可能保证流放小队未来继续行进的事宜,全都不辞辛劳地跟着谢家女眷们做事。
有经验的上手就快,没经验的,也会认真跟在一旁学习辨药和包扎,一来二去,整个扎营休息的地方四处暗暗走动着为大家提供帮忙的人。
守在外围的解差们,看着里面一群女流之辈,非但不觉得疲惫赶紧休息,反而忙碌的越来越精神,都有点看不懂了。
不少人暗中私下议论,没想到这一队女流犯多,还比较好带,要是她们都愿意听谢家女人的话,也愿意跟着她们做事,那他们这些当差的可就轻松多了。
那以后路上,岂不是只要看管好谢家的女人们不就好了。
楚飞箭也没是没有想到,仅仅一夜而已,往日看押这些在路上磨磨蹭蹭唉声叹气的流犯们有多辛苦,连催带骂都像喘不上气似的。
不想,分队赶路后,这些原来在队伍总是拖累全队行进的速度的老弱病残们,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要顽强多了。
一路上奔逃,他好像都没听见多少人在抱怨,都在打起精神跟着官差们行动。
即使是有伤在身上的流犯也一样。
楚飞箭握着刀柄,默默地看着那些流犯。
不知不觉间,她们俨然以谢家女眷为中心,时不时请教一二,互相配合。
很快,休营地各处的哀呼声少了许多,大家团结一起,检查照顾好所有人后,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才在一旁找了一块空地,一起坐下来喝点水解解渴。
这一休息,谢家女眷们发现,大家一起忙了一通之后,她们竟然不愿意离开,反而热衷于挨着谢家人的身边而坐下休息,好像唯有近距离地靠近谢家人,她们才觉得心安。
大家坐下后,彼此对望,不禁纷纷低声笑起来,不知不觉亲近起来。
“没想到几位夫人们,也不嫌弃我等几人粗苯,竟然教得那般有耐心。”
有一位体型微胖的嫂子,忙完一圈坐下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围在一起喝水的谢家女眷们,口中感慨道。
就在方才,谢家那位据说被休出门的二小姐谢祯,手把手地教她如何给人清理伤口、换药和包扎,甚至还在她手忙脚乱之时,帮她整理狼狈的头发和仪容,温声细语地提醒她不要着急,慢慢来。
她都形容不出来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一直听队伍里其他人背后议论谢家的女人,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虽然也流放了,但是从骨子里是看不上她们这些“下人”的。
但她这次睡不着,跟风过来一起帮忙,却是万万没想到,不但被谢家的女人亲自指导做事,还被认真对待了,就像……真的把她当成同伴。
胖嫂子觉得自己没文化,嘴笨,形容不出来心里的那一股暖流和踏实,是一种怎样的归宿感,就觉得如果下次她们谢家人还做什么事,她还是想站出来去帮她们做事。
与她想法差不多的也有不少人。
大家同为女流之辈,从前都是在队伍里默默的跟着队伍流放,不到万不得已,大多时候都处于明哲保身的态度,把自己伪装起来,尽可能地不希望引起队伍里其他流犯的注意,特别是那些从前哪怕在流放途中也显得嚣张跋扈不容反抗的人。
老人、女人和孩子,是流放途中最弱势的群体,她们已经尽可能的配合家人、配合官差、甚至是配合其他同行的穷凶极恶之徒,就为了保全自身的安危。
可没想到,还是被单独挑选了出来,单独行动。
不少人心中早已认定,这就是变相的被放弃了。
直到看到谢家人一路上分散在大家中间,帮助押解的官差们一起,力保所有人能尽快地摆脱后面劫匪的追击。
“谢家的人,可真不错。”
“是啊,她们完全可以只顾自己的,没想到一路上还护着我们。”
“我就说她们谢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出身吧?别看他们也被流放了,人家大户的底蕴和骨气还在呢,远的不说,就说五里堡,咱们不少人都受了他们家的恩惠呢。”
此话一提,众人不住点头。
“话说回来,当初大家病情发的那般急,官差们给的药也太厉害了,就连当时他们请来的大夫,都对那驱寒的药感到神奇呢。”
有人小声说:“我听说,那神药其实根本不是官差们给的,是他们谢家人跟家里的神仙那求来的仙药呢,不然哪里会这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