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阳光正浓,楚轻葵将炒好的那些茶叶都晾了起来,另一边乐正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喂,那个……我饿了。”乐正昭揉着肚子一脸的不满意,楚轻葵看了一眼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剩些米也不够吃的,想想便进屋拿了哥哥平时打猎用的弓箭。
乐正昭眼睛冒着光,他以前在皇城的时候也会跟王孙子弟一起去狩猎,不过这弓箭却是没有眼前大的。
“你用这么大的弓箭狩猎啊?”乐正昭咽了咽口水,看着这弓觉得一定轻不了,这个女子力气怎的这样的大?
楚轻葵擦拭了一下上面落得灰尘,语气平淡的说道:“这是我兄长的。”
乐正昭闭了嘴,毕竟他总不能说……害得你一家人分开的就是我大哥吧?乐正昭偷偷打量了一下,以她的性子怕是会当即把自己丢进深山里吧。
楚轻葵背好了箭筒,乐正昭摩拳擦掌也要跟着去——这可是正宗的打猎啊,比他们在围场里打一些家禽好玩多了。
至于为什么是家禽,没办法啊,谁让最尊贵的小王爷拉不开弓射不了箭呢?那些王孙子弟为了讨好他,只告诉他打猎都是打一些家禽。那些家禽跑得慢,小王爷也是胡乱射箭,宫人们到时候机灵点小王爷也可以‘例无虚发’、‘百步穿杨’。
“其实我狩猎也厉害的,当初在围场就属我打到的猎物最多。”乐正昭颇有些得意的拍着胸脯,楚轻葵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作为回应。
乐正昭摸了摸鼻子——她性子也太淡了吧,这也就是不知道小王是谁,若是知道了定……
后半句话他是自己也不敢想了,楚轻葵性子看着冷淡沉稳,可是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看不透。
“说好的报酬,别忘了。”楚轻葵带着乐正昭往西山里走去,和刚刚去的地方不一样,这一次是往西山深处走,刚刚他们走的都是边缘。
乐正昭愣了一下,浑身摸了摸最后从脖子上扯了块玉佩下来:“喏,小……爷我一言九鼎,只是你也看见了我身上的钱都被山匪抢走了。这个给你先押着,日后我拿着银子跟你换。”
楚轻葵看这玉佩不似寻常玉佩,通透晶莹。伸手一碰质感更是润滑,楚轻葵缩回了手:“罢了,倒也不值一个玉佩。”她本想要个几两银子也就足够了,但既然他没有钱了她也不想挟恩图报。
乐正昭握着玉佩有些看不懂她了,当初不给钱不救人的是她,如今报酬摆在眼前了她也不要。莫不是嫌弃这玉佩不好?
“楚姑娘,我这玉佩可是上好的翡翠,很值钱的!”乐正昭只以为她是不识货,忙跟她说了一堆关于这玉佩值钱的地方。
楚轻葵皱了一下眉头,听到不远处有动静,沉声道:“别动。在这等我。”
许是楚轻葵的声音太过冷静又带着命令式的严肃,乐正昭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同时闭了嘴瞪大眼睛看着楚轻葵,小声的问了一句:“怎么啦?”
楚轻葵摇了摇头,窜进了前面的灌木丛里。乐正昭留在原地有些害怕,他也不敢贸然追上去。灌木丛后还有叽叽的叫声,以及听起来很是凶狠的打斗声。
乐正昭有些好奇想要过去,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那边楚轻葵喊了一声:“别乱走。”
楚轻葵也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居然遇到了獾子。这獾子不仅能吃,皮毛还能卖钱并且价格不菲。于是为了避免弓箭和刀伤到了它的皮毛,楚轻葵决定赤手空拳拿下它。
只是这地方已经是西山深处,没准哪棵树上草里就住着什么野兽,乐正昭走来走去的万一惊动了野兽,那就得不偿失了。别看这里面都是野兽,可也都是常年跟猎户斗智斗勇聪明的野兽。
在楚轻葵一番拳打脚踢之后,那獾子最终也是倒下了。楚轻葵呼了一口气,这东西还真是不好打。要是再没打死,她可就没多少力气了。
一手拎起獾子,一手将弓捡了起来。扒开灌木丛就看见乐正昭蹲在那个地方看起来可怜极了。
咻!
乐正昭听到箭声下意识的回头,瞬间脸色煞白。一只插在蛇身子里的箭就在他的面前划过去,那感觉说不出来的恶心。
楚轻葵看着那边的小少爷吓得不轻,挑挑眉将扔在地上的獾子又提了起来,又把已经死了的蛇身也一并抓在了手里。
“走了。”
“我,我走不动……”乐正昭委委屈屈的,他哪里见过这么惊悚的场面,这会儿已经吓得腿软了。
楚轻葵觉得带他上来就是个错误,将弓背在了身后,一手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半拉半拖的给带了回去。’
一到家乐正昭就猛喝了几口水,显然是吓得不轻。楚轻葵将獾子和蛇扔在了一旁,问道:“你不是打过猎吗?怎么还吓成这样。”
乐正昭忽然意识到刚刚太丢脸了,当即反驳道:“你们这哪里是打猎,我们打猎……打猎不都是打家禽吗?”
楚轻葵有些无语,看着乐正昭一脸浩然正气的模样竟是有些想笑:“家禽啊,家养的禽兽才叫家禽。刚刚我们去的原山,里面都是豺狼虎豹那种的野兽。”
乐正昭吞了吞口水,刚刚那条蛇的确把他吓得不轻。
“刚刚那条蛇是怎么回事?”
楚轻葵进去拿了刀准备处理獾子,听见乐正昭问便应道:“你还说呢,我刚提着獾子出来就看见你身侧一条蛇。那么大一条蛇在你身边你都没感觉的吗?不过也亏了你没动。”
乐正昭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楚轻葵:“那刚刚要是一不小心你的箭歪了,或者没刺中那我,那我不就……”
“不会,距离那么近,我有把握。本来用刀更快,只是刀比较容易伤到你。”
楚轻葵说完乐正昭便不说话了,原是那么近的距离用箭还是为了他啊,心里竟然还有些美滋滋,只是小王爷没美多久呢,就美不出来了。
楚轻葵开始动刀,乐正昭硬着头皮看着楚轻葵一脸淡定的剥皮毛,想了半天觉得院子里气氛太僵了,便找了话:“你父兄都叫什么啊?”
楚轻葵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显然是不想提这个。乐正昭碰了一鼻子灰,刚刚又惊又吓的这会儿脑子里紧绷的弦一松,又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顿时恼羞成怒心底那股火气也上来了。
站起来将板凳踹到了一边,“小爷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要看你脸色。”
楚轻葵奇怪的看了一眼乐正昭,没去管那个被踢到一边的凳子。麻利的将獾子的皮剥了下来,又清理了獾子的内脏,洗干净了扔进锅子熬油。
她记得爹爹跟她说过,这獾子熬出来的油还是药材,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类的。
一边锅里熬着油,一边将晾好的茶叶收进了盒子里。看了一眼蹲在墙边生闷气的人,楚轻葵拿了一些出来煮了茶。
楚轻葵将第一壶茶倒进了一个大碗里,而后又泡了一遍。倒了一杯递给了乐正昭:“先喝点。”
乐正昭盯着这杯茶眼神怪异,楚轻葵举了半天见他不接,只当他还在耍脾气便要收了手。乐正昭闻着茶香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将茶接了过去:“我还在生气!”
楚轻葵心下有些好笑,这位少爷看起来应该十几岁了,怎么还没有家里的弟弟懂事呢。
“嗯,喝完了壶里还有。”
楚轻葵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前世大伯父大伯母没少言语上讥讽她,以往都是能不理就不理,她当初也觉得嫂子说的有道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忍一忍就过去了,也是那个时候练就了这副外表淡然的样子。
直到她被推下山崖,她知道了就算是亲人也该防着。自己和嫂嫂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是冷漠。只是自己从小就不是特别爱笑的,性子转了倒也没多有少人能看出来。
乐正昭捧着茶轻抿了一口,赌气的以为她不会煮茶闻着再香也会青涩难喝,到时候他就借机发作也要摆一摆脸色才好,只是乐正昭尝了一口才发现出乎意料。这茶不必他往日在皇城中喝的差,甚至还有一股与众不同淡淡的清香。
乐正昭喝完了一杯还想去倒第二杯,看见了桌子上那大碗里的茶水有些好奇:“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这茶第一遍过水的并不好喝,味道苦口感也不好。
楚轻葵哦了一声道:“我留着喝,你喝壶里的就好。”
乐正昭看着那大碗茶心里不是滋味,楚轻葵看着冷淡心地却意外的好,脾气也格外的能容人。
锅里的獾子油熬的差不多了,楚轻葵将煮熟的獾子拿进屋剁成了块,等到把獾子油拿出来之后洗了锅开始炒茶。
屋内的锅里还煮着饭,这会儿也差不多要好了。乐正昭看着她一刻不闲着,刚刚的脾气都没有了,心底竟然有些心疼了。
没一会儿楚轻葵便把饭菜做好了,端到了桌子上:“锅里还有饭,你慢慢吃。”
乐正昭看她没有要坐下来一起吃的意思,忙问了一句:“诶,你做什么去?”
楚轻葵依旧没有回话,只是拎着一个竹筐出去了。乐正昭心里有事,这饭菜吃的也不香。犹豫了一会儿将怀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思量再三似乎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