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员工傻乎乎的点点头:“好看,好看。”目光依旧没从顾微扬身上挪开。
紧接着后脑勺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再看挖了你眼珠贴上去让你看个够,干活!”
荣景贤全程没有好脸色,恨不得把所有在场男人的眼睛都给蒙起来,一个个都不识趣,听声音不够吗,非得往车顶上看。
看什么看,也不怕看不见路摔个狗啃屎。
佩芳大妈送了把伞过来递给荣景贤,还一边说:“小伙子啊,这么大雨可千万不要淋坏了,不然……”
“知道了!”荣景贤一把抓过伞,也不撑开,就这么冒着头闯入雨中,三下两下爬上梯子上了车顶,给顾微扬撑开在头顶上。
佩芳大妈嘿的一声:“你这年轻人,怎么眼里只有你媳妇,连句谢谢都不说。这女娃子也是有福气的,我家那死鬼要是有这小伙儿一半有心该多好,人家还长得好看,我当年什么眼光啊真是……”
顾微扬觉得头顶上密密麻麻砸下来的水珠忽然消失了,眼前一片水帘垂下,她抬头,一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撑在了头顶上。
撑伞那人长身而立站在她身后,脸上兀自还挂着流淌的水珠,也顾不上抹一把,好看的黑眸有碎芒流动,目光正落在她脸上。
她这一回头,刚好撞上他的视线。
这一幕何曾熟悉。
犹如那天晚上她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蹲在雨中哭的跟个傻逼一样的时候,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撑伞的人。
顾微扬是感动的,这是荣景贤第二次为她撑伞了,他半边身子都暴露在大雨中,尽管早先就已经淋湿了,这会儿有了伞,他还是这么顶风冒雨的,把大部分伞下的空间都让给了她。
她漂亮的小鹿眼看他的神色充满感激,不知是不是雨水进了眼睛,黑葡萄一样灵动的眼珠被氤氲的雾气衬的朦胧了几分。
至少这一刻,她对荣景贤的感觉是真挚的,没有任何利用他欺骗他的成分。
在这个多雨水的季节里,三天两头就落一场的雨幕中,有个人愿意不顾自己被淋湿,也不忘了为她撑起一把伞。
在他的身后,她看见阳光彩虹,一条通往天堂的虹桥,这个男人的身影在这万丈华光里依旧是最抢眼的风景,让世界都为之失色。
“看什么看,这么大的雨,你手还没好,你想死吗?”荣景贤粗暴的吼道。
雨声太大了,周围还太吵,他说话不得不用吼的。
阳光彩虹消失了,万丈华光也没了,顾微扬默默叹了口气,果然不能把人脑补的太高大上,不然一旦跌落神坛,失望会超出预期。
他一开口还是这么恶毒。
她晃了晃手臂表示自己没事,已经好了,被荣景贤一把捞回来给她放在胸前,厉声斥道:“是不是想让这只手彻底断掉?”
顾微扬乖乖听他的话不动弹了,瞧瞧,亲妈打到她手臂差点断掉,反倒是一个本来应该跟她生命毫无关系的人在这里关心她手好了没有。
她简直活成了一场笑话。
底下乱糟糟的场面在她的指挥下很快就井然有序收拾干净,东西也搬完了,老人们也都回到自己各自的房间,换衣服的换衣服,看热闹的看热闹。
一些怕水的东西都还留在车厢里,亿星随车来的员工有的躲在单元门底下,有的直接躲在车厢里,男人直接脱了上衣拧出水,女的……只有顾微扬是个女人。
她已经从车顶上下来了。
只不过下来的方式挺让人没脸看的,她直接被荣景贤被抱下来的,荣景贤也是胆子大,横抱着她下梯子。
那姿势看起来就跟玩滑梯一样,他本人是很淡定的,顾微扬被他抱着生怕他这个下梯子法一个脚滑摔下去,这样的高度两个人都得嗝屁了。
还好平安落地。
楼上不知道多少大爷大妈探头探脑的从窗口里看热闹,一张张脸上都是姨母笑。
那些员工们继续装死。
唯独那些早早就躲起来的记者们一个个不怕死,盯着这边看,只感慨荣景贤手段狠辣,没人敢留下照片,这样劲爆的画面就这样错过了,真是可惜的很。
顾微扬红着脸被荣景贤放在地上,周围的雨还下得很大,荣景贤依旧给她撑着伞,顾微扬站在他面前,头发也都湿透了,几缕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跟青蛇妆一样。
荣景贤抬手给她把脸上那几缕发丝拨到一边,摸着脑袋上的头发,一摸一片水浪顺着手掌往下淌。
他皱眉,干脆给顾微扬把马尾给拆了,让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双手拢起她一头秀发,用力一拧,水滴了一地。
“怎么也不注意躲着点雨,弄成这样子,你是不是傻?”
“那种情况我哪还顾得上躲雨啊……”
“就你有本事逞能?”
他一边吐槽,一边继续给她梳理头发,一遍遍拧出水来,再梳开,再拧。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乌黑浓密的秀发里顺流而下,漆黑如墨的发丝听话的被手指顺开,发梢调皮的因为惯性甩飞几滴水花,偶尔会溅到男人脸上几滴。
他不为所动,专心替她整理头发,细心的同她的后背隔开一段距离才动手拧,免得头发里拧出来的水又流到衣服上,本来就是湿的,会更难受。
顾微扬虽然啥都看不见,可她能感受的到啊。
荣景贤在她背后都是怎样做的,她心里都明白,女孩子被男人这样悉心照顾的时候,心底朦朦胧胧的总会有什么东西不老实的悸动。
不管年龄多大,不管经历过多少悲伤,每一个姑娘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没丢下豆蔻少女时情窦初开的小萌芽,也许岁月流逝中这股芽孢会被隐藏的越来越深,可如若有人悉心照料,还是会再次破土萌芽,向着阳光生长。
顾微扬有些朦胧中隐隐约约想起了遥远的回忆,上一次她这样青涩的隐藏自己小小的心动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