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迟入定,为苏婉的功法苦恼时,出云国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紫云学宫,昏黄的密室中,五位老人盘膝而坐,石长老居最末位。
几人皆闭目凝神,石长老打破沉默:“长老会,好久没有人这么齐过了。”
居首座的老人睁开眼,挥动袍袖,白眉一挑,说道:
“石长老总领俗务,该解释一下,为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陛下,都不得不让步与雷家,逼我学宫放开深山,任由雷家搜捕?”
闻言,石长老将江迟与雷明轩的恩怨,添油加醋地阐述了一番,言语间将罪责归于江迟。
大长老听完前因后果,闭目叹道:“当年我就劝过宫主,不应收江迟为徒,如今闯下弥天大祸,徒呼奈何!”
“江迟再不济,也是学宫学子,要处置也轮不到雷家!”大长老座下的老者,阴恻恻地说道,眉宇间透着寒气。
出言的乃是学宫二长老,此人是宫主的叔辈,脾气暴躁,最是护短,绝不容许外人欺辱学宫。
石长老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劝道:“雷家势大,还师出有名,此事与雷家硬碰硬,恐怕还是学宫吃亏。”
“轰!”
二长老猛地一拍木桌,木桌瞬间化为齑粉,他盯着石长老,质问道:“你的意思,是任由他雷家搜罗学宫,然后找到江迟,打死?”
话音刚落,二长老瞬间闪身到石长老身后,寒声道:“你若敢答一声是,我敢保证,长老会以后只剩下四个人!”
长老会中,石长老实力最弱,此刻哪里敢回话,忙不迭摇头否认。
大长老轻咳一声,摆摆手,凭空便浮现出一具巨掌,将两人隔开。
见二长老仍愤愤不平,冷着脸,大长老淡淡地说道:
“圣旨已下,紫云学宫行事堂堂正正,若要搜,便让他们搜去!”
“不过,雷家要寻人,紫云学宫也要寻!就看看,谁能先找到雷明轩或者江迟,孰是孰非,当堂对质!”
“恰逢圣地缥缈宗来客,我等便派出最得力的弟子,与雷家的小辈练练。”
依大长老之言,五人经过简短的商议,大致将此事定下。
二长老看着石长老匆匆离去的背影,冷笑道:“这小子,怕已是陌路人了!”
“不是陌路人,是敌人!”大长老浊眼深处掠过一缕精芒,笑道,“是敌人也好,也该让雷家的小辈,认识认识我们这帮老骨头。”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
深山,静谧的小溪边,唯有清泉潺潺之声,已经女孩铃铛般的笑声。
江迟自入定中清醒,一睁眼,便见苏婉与哑女正在溪边戏水,展颜微笑,心念道:“如果她们能一直无忧无虑,住在这深山里,该多好。”
念头刚起,便被江迟掐灭。
江迟与哑女有大仇未报,后半生必是一路奔忙,至于苏婉,她年纪还小,更不知道身为剑圣后人,要背负的沉重使命。
哑女一直注意着江迟的情况,见他醒了,忙牵着苏婉的手,快步走到他面前。
苏婉鼓起勇气,与江迟对视,水灵灵的眸中,满是自责与紧张。
寻来两根枯枝,一根递到苏婉手中,江迟手持另外一根枯枝,说道:“苏婉,我演示几式基础剑法,你先试试。”
一听不是刀法,苏婉神色一黯,却强自打起精神,随着江迟的演示,慢慢练习基础剑法。
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
半晌之后,江迟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他扭过头去看哑女,却见哑女也心有灵犀,眸中满是讶色。
剑心通明。
仅仅教了基础剑法,苏婉非但如数掌握,更令江迟二人震惊的是,她使剑招时,居然隐隐释放出剑意!
要知道,许多习剑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领悟剑意——凡是能领悟剑意的人,都有能力超脱凡俗,直抵超凡之境!
不愧是剑圣的后人,剑道天赋竟如此恐怖。
江迟如获至宝,止不住激动的心绪,面露欣喜,说道:“苏婉,天剑图果然非你莫属!你还是弃刀修剑,莫要浪费了天资,暴殄天物!”
苏婉神色黯然,心绪更如一团乱麻。
她凝视着那口长刀,是爹的遗物。她不懂什么天剑图,什么剑道天赋,只知道从小到大,爹视刀如命,总给她讲刀客的传奇。
她幻想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剑,只有刀,只有继承了父亲意志的刀。
可现在,挽救她的江迟,却要她弃刀修剑。
电光火石间,她眼前闪过无数个画面。
江迟将她从路边救醒,帮她找到城隍庙落脚,给她送饭菜,教她认字,教她念书,教她很多很难听懂的东西……
苏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强作欢颜,重重点头道:“我学剑道!”
听到苏婉愿意弃刀,江迟心情更是畅快,若不是怕被他人发现踪迹,恨不得仰天长啸,心念道:“剑圣前辈,我一定会遵照前辈嘱咐,将苏婉,培养成新的剑圣!”
突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砸在他额头上。
江迟吃疼,忙往石子方向看去,便见哑女手里还握着一颗,作势欲扔。
哑女兰心蕙质,一直观察着苏婉的神情,自然注意到,苏婉的决定违背本心。
两人心意相通,仅凭眼神,江迟便明白了哑女的意思,转身对苏婉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逼你,既然你爱刀,就教你刀!”
修行之道,必须遵从本心,若是违逆本心修炼剑法,对修行进境并无益处。
江迟话一出口,苏婉眸中便蒙上了一层雾气,哽咽道:“对,对不起,是苏婉没用……”
她哭得梨花带雨,哑女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以作安慰。
江迟心中自责,无颜上前,独自一人走到溪边,思索对策。
天剑图,毕竟是为剑修准备的功法,传给要习刀的苏婉并不合适。
另外四门圣级功法里,的确记载着许多刀法招式。但依照战神宫的誓言,招式可以教,功法却不能传。
有招式却无功法,招式便是无水的瀑布,毫无威力。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江迟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