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幽冥之海般的寂静,我每日在议事殿听朝会中护法各抒己见喧闹不已,片刻的宁静后我还是像儿时一样喜欢待在藏书殿,只是心境和从前不同。疲惫时我登上高塔眺望幽冥之海,偶尔回去看望良樱,我把她当做妹妹来爱护,希望这样能弥补我的愧疚。
日子就这样飞快流逝。
年复一年,父王旧伤复发而去世,母后无疾而终,某一天婢女去送茶看到母后面带微笑地靠在躺椅上,至少母后没什么挂念,她是安详地走的。凤凰树的叶片生长又败落,彼岸花的花瓣干枯又盛放,我大概是冥界最孤独的王。
我只是在等,或许某一天夜冥宫外那个思念已久的身影会再次出现。
我确实等到了,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荼音。
良樱在我回到夜冥宫后曾对我说:“王,我在您和司弈祭司外出时曾占星祈福,却发现星象一直杂乱不堪,我召集家族长老却无一人能破解。最近您要小心,冥界可能会有变动了。”
我想起母后每每为我占星,结果却总是杂乱的,我不明白神到底要传达什么,只觉得自己正在被吸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那一日我在藏书阁翻看冥界史,风恰好将书页翻到鬼魅的那一页。任何事物的光明必有与其相对的黑暗一面,而鬼魅便是那黑暗的存在,它并非具象化的人或物,只是一种吸收人的黑暗面的力量,被它附着的人会得到强大的灵力并被阴暗面吞噬。
因为对黑暗的纯度要求较高,鬼魅是很难形成的,且一般出现在凡世的乱世之中,因此冥界史中对它的介绍也不多。
唯一一次鬼魅现世是在几千年前,被鬼魅附着的男子冲破浓雾将凡世和冥界弄得生灵涂炭,后来此人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用强大的术式打得魂飞魄散,鬼魅的力量和那个拯救了两界的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的王想要重赏这名男子却在遍寻无果下放弃,这个故事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供人茶饭后闲聊的素材。
莽撞进来的术师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他慌慌忙忙的行礼:“王。”
“不要慌,什么事?”我放下手中的卷轴看着这个刚进夜冥宫不久的小术师。“当年南墨身边的那个人,她又回来了!”
我突然恍惚起来,似乎又看到那个女子阴冷地笑着说她记住我的模样。莫非我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真正的灵力所有者是这个女子而并非南墨,可她为何又在南墨死后没有任何表现?这一切似乎解释不通的样子。
“司弈祭司已经派术师去召来两大家族的长老,司弈祭司说如今此人可能比当初的南墨更加棘手,请您马上前往城墙瞭望台那里。”小术师的一句话又将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我朝他点点头便移步到了瞭望台。
司弈脸色苍白,手中紧攥着玉笛,那根荼音失踪后他就很少再吹的玉笛。“这次可能会比南墨那次更加严重。”司弈目光异常的凝重:“我怀疑她已经成为了鬼魅。”
我顺着司弈手指的方向用灵力望去,只见那个女子正轻松地在幽冥之海上空踱步,她甚至不需要凝聚灵力。站在城墙上的我甚至可以感到她灵力的压迫,和南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她的头发用一根骨头高高盘起,脸上是些恐怖的疤痕,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右手中拿着的笛子似玉非玉泛着血色的光芒,我无法把那个哭泣的小姑娘和这个有着诡异灵力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夜冥宫的钟声敲响,两大家族的长老来了。
看到这个场面的他们也有些膛目结舌,鬼魅距上次出现已经隔了几千年,如今这世间恐怕再无像那个白衣男子般的卓越之人,鬼魅现世天下灭,也难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