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酒吧,一闪一闪的旋转着镁光灯,心脏随着超大倍音响播放的节奏有规律的跳动着,乔阳不似那群性感奔放的人群,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吧台上,用手摸着刚用刮胡刀刮干净的下巴,他点了一杯酒,喝了好几个小时,身子迟迟没有离开凳子,每个小时更换着自己觉得最帅的姿势。
这一回则是一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摇着酒杯,一脸沉思状,严肃沉稳被他伪装得很好。渐渐的他脸上泛着笑容,笑容只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他想:这回我就不信没人来找我。
吧台上的服务员,擦完最后一个杯子,端端正的放在柜子里,撇了一眼乔阳,走过来,刚想开口乔阳便已经看向了她,在过去的十秒钟里他已经将那姑娘大概看了个透彻。脸型略尖但没整过容,无任何添加。五官不属于他喜欢的,但也算得上中等偏上,还凑合。年龄不下20岁左右,绝对是个大学生没见过世面就在这里打工,单纯。
还有。。。。。乔阳又用她走近的最后几秒钟里又瞥了几下,身材凹凸,完美。
服务员过来了,他需要保持镇定,连忙从兜里掏出墨镜带上,在女孩子面前依旧是要装得了成熟,也能装的了狂野,他觉得他带上墨镜的样子很有特点,这单纯的服务员应该会喜欢。
服务员因为他带上墨镜奇怪的举动沉默了几秒,试着和他说道:“先生,您坐在这里已经几个小时了,您既不跳舞也不约人,这位子都被您坐了半天了。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要关门,您看看是否可以先离开”。
服务员说话语气还算是缓和,他依旧能在黑乎乎的墨镜投射下看见服务员清丽的脸庞,乔阳决定继续装,然后他拿起一支烟叼在嘴角,又拿起打火机点燃烟头,先吸了一口,慢慢的将烟雾吐出来。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自我感觉做的很良好,这才对服务员说道:“哦,我想想也是该走了”,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百元大钞,这是他特意从钱包里拿出来放在口袋里的,因为他觉得钱从钱包里拿出少了一点气质。
他一把将百元大钞拍在吧台上,从巴台旁的高椅上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行头,从衣领到外套简单理了一遍,又完成了一套他自以为很帅的站立姿势,平静的说道:“我今天的单,不用找了”。
他转身背对着那服务员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心想着:真是帅气,那小姑娘一定会被我这个魅力的男人迷倒的。乔阳打算明天算是有理由能和这个服务员搭讪了,想着出酒吧请自己吃一顿夜宵好好犒劳自己。
身子还没出门口,眼前一片漆黑,脚一伸踏空了,直挺挺的摔在地上,眼角似乎被什么尖锐物体刺了一下,现在弄得生疼。
不会被刺瞎了吧!他狂捂着右眼,连地上的墨镜有没有碎都懒得管了,哎哟叫疼的痛苦样子靠在随手摸到的墙上。不至于吧!在妹子面前装一下就成把眼睛弄没啦,那样他太亏了,不值!不值!
他叫了半天,终于被人发现,同时也惊扰到了酒吧经理,他看着势头,刚才哀嚎的表情消失立刻嚣张气焰顿时升起,连忙大叫道:“你们设施能不能安全一点,你看看,你看看,我都摔成什么样子了”。乔阳没有拿开手给经理看,只是他的手指缝里早已溢满了鲜血,一打开看到众人的反应他更害怕。
经理有没有当时向他赔礼道歉他也忘了,他是真的疼,伤口疼得他要命,他骂了几句这个酒吧的走廊设施,诉了两句自己命苦,就被人送进了医院。
医生给他包扎了一下,解释只是伤着了眼皮没什么大碍,全体人紧绷的弦这才放松了下来。乔阳摸了摸被纱布覆盖着的伤口,那可是遮住了他整只眼呀。
他急忙环顾了四周,寻找着有什么反射的晶体,看到检查视力表上专用的反射镜,狠狠地将自己照了一遍。
右眼上被一块纱布遮盖,影响了他每天都要臭美几遍的脸还不说,单单看着就像海盗之类的不良分子。
这几年他亲眼看到爬在脸上的皱纹,和两鬓间的白发,他知道他老了,但是他完全不介意反倒觉得这个时代喜欢的是帅气大叔,他有自信他这样的容貌比小年轻多出不能模仿的沧桑感绝对能赢得许多妹子的芳心。可是现在他这张自信的帅脸被这块蹩脚的纱布给毁了,那让他怎么在姑娘面前装帅,怎么把得了妹。
他看到自己这样泪水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着那经理,说道:“你说怎么赔,你把我弄成这样,以后我还。。。。”他刚想说他靠这张脸的目的,可又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酒吧经理倒是一脸为难,悻悻的磕磕绊绊的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您,您想,想怎么,怎么赔”。
“哼”,乔阳回过头,继续照着镜子,怎么赔怎么陪自己想呀,还需要我说得这么透彻吗。
医生看不下去,翻着资料单,做和事老的说道:“你的伤口也不过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可以拆了。大不了就是留个疤,你一个大老爷们都到这岁数了, 女儿都十几岁了吧,也不会在意的吧”,他这句句话是对乔阳说的,又转头对经理说道:“你就给他点钱就算了,事情还好也不大”。
什么叫不大,什么叫只留个疤。最重要的是留疤,乔阳顿时就汗毛立起,这能是小事吗。
“分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带个墨镜才摔去的,怎么怪到我们头上”,刚才相识的服务员突然站在他对立面说道,说话弃掷逦迤的似乎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被当成反正义一方的乔阳本身就气,现在被人说事故是自己的事之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连忙插着腰。心想管你是女的还是男的,自己的利益最为重要。
“小姑娘,咱们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是在你的酒吧里出事,刚刚检查的时候你们可听到了,伤口再深一寸,我的眼睛可就完了,这么大的事你要是敢瞎说,你可要负责”,乔阳说话很平静,就好像突然变成是老师,再给他们讲道理一样。
服务员顿时哑口无言,头低了低,经理似乎不放弃一切希望,碰了碰她又说道:“好像是带墨镜了吧”?
看着服务员支支吾吾的,就凭这‘好像’两字,乔阳心里似乎也已经明朗了。
就这样的还想和我斗。
乔阳不屑的出了医院,他的口才好,说了一大堆自己不容易,受了伤是真可怜的话,酒吧经理才给了他所想要的赔偿。
而女服务员则在一旁骂了几句,冷了一眼乔阳,匆匆离开了。
等他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打车无果,他继续站在路边,一面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看着天渐渐破晓,路旁的霓虹灯闪烁着绚丽的光芒,他把吃完的面包包装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既然没有车那他就徒步走回去,还能省几块钱呢。
走了该一个半小时,天也彻底变亮,他也终于到了他家的出租屋门前,只见门前一堆他的衣服被无情的堆叠在行李箱内,行李箱没上拉链整个撑开,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以及有的没的都扔在门外。
大门紧闭,似乎还换了锁,这房东也真是够绝的,不就是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又不是真不给他。乔阳握着从酒吧经理那里讹来的钱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
“你还要让我相信你多少次,我昨晚已经联系好另一位房客,给你搬出来,还省的你亲自动手,当房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小子,哦不对是大爷”,房东原本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听到乔阳打来的电话,记得睡意全无,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那孙子面前,指着他鼻子骂几句。
房东一说完,完全不给乔阳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果断的将电话挂断。乔阳一手举着手机,一拿着钱,旁边还有自己的行李,孤独的摇曳在清晨吹来的第一缕冷风中。
这还无家可归的节奏吗,他的第一反应来不及做出这样的结论。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房东居然说他是‘大爷’,这个绝对不能忍。他想将手机甩手扔出后,解解气,但本能的反应让他没忍心下手。
看着地上的行李几秒,紧紧的握着钱,慢慢的放进自己的兜里,护好自己的手机,蹲下身整理好凌乱的行李,嗯!无家可归了。
“爸”,一声沉稳的女孩声在他背后响起,这个陌生的词他好像很久没听到了,他巡视这周围没什么年老男人,就只有他一个人,不叫他还能叫谁,乔阳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