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江天衣懒恹恹的完全提不起精神,徐斌看见她嘴唇发紫,吓了一跳,摸着她的脸和头说:“亲爱的你怎么了?要不要找医生,我给你找个氧气包吧!?”
江天衣强撑着做起来捂着肚子说:“我没事,我就是第一天上高原又赶上失血,现在有点头晕,适应一天就好了!你快去吃饭,别耽误找外婆!”
徐斌看见这样的江天衣实在是没法放心,“我哪也不去,在这陪你,等你好点再说!”
江天衣摆摆手:“你别这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待会向导先带你去见这里的佛事活动中心,你的正事要紧。”
徐斌看见她在这强撑着,于心不忍,但是他要是快点找到外婆就可以早一天带她回家,想想怎么硬着头皮狠下心来去找他的亲人:“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东西,你吃饱了我才能放心!”
江天衣嗯了一声,“我也能活动,我没问题,休息就行,你信我的,明天我就好了。”
向导知道了江天衣的这种情况,去给她找缓解高原反应疲劳的药物。众团员里,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中年女人也出现高原反应,他们的老公也跟导游商量把行程安排往后挤一挤,让大家适应一天,向导也同意了。
于是,饭后徐斌背着他的书包带着阿格尼丝去了佛事活动中心了解情况,其余团员自由活动。
许志看着徐斌和向导的背影走远,开车带着自己的人去色达县城里去找个能住的舒服的地方。喇荣沟所在的五明佛学院距离色达县城只有20公里,但县城里的住宿条件要比沟里头好太多,还有四星级宾馆,可是来回一折腾未免增加了路程。
对于向导来讲,如果一开始就带着这帮人去县城里住,那么后面的艰苦的露营他们非得哭死不可,所以才会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喇荣沟。她这种女汉子早就习惯了川藏公路的艰险,看不惯这些遭不起罪却非要出来遭罪的二世祖们,她乐不得的省事一些。
徐斌专心致志的在向导的陪同下研究五明佛学院的内部结构。不同于基督教式教宗领导宗教事务的管理模式,佛学院院长都是名誉性质,其学院成就的大活佛会开坛讲学,没有固定的时间。高僧学成之后也会去云游四海,等云游结束后也会回色达弘法。
徐斌找到了五明佛学院的教务处,此时只有副主任在。向导带着她认识的懂藏语的地陪去找大和尚问消息,大和尚表示学院多年都没有任何电子档案,也没有任何学员档案,虽然僧众云集,但是所有修习者都要本着抛弃过去专心修行的原则,自觉遵守纪律。手写登记在册的只有学成后的大法师,不过在十几年前有从汉传佛教中心来的居士会用电脑,她们在这里还设有联络点和香堂,在这休习佛法,一直在做慈善佛事超度和普及通俗易懂的佛理,你可以去找她们,说不定能有消息。
徐斌开着车马不停蹄的去到汉人居士所设的香堂。香堂一早起来六点钟就开门了,可是楼里都没有人在,在这里是不需看门的人的。这个稍微略具有现代化气息的香堂名叫吉祥斋佛事功德会,牌匾都用梵文书写。
徐斌朝着二楼呼喊:“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吗?”他看见香堂门口设立的一个二维码名片,扫描之后发现是个电话号,他拨通电话,对方自动回复。
“您好,这里是吉祥斋,联系佛事请发送邮件到语音邮箱,或在一楼堂课册上登记详细信息。”
徐斌放下了电话。脸上愁云密布,他一时也没了主意。这个时候,他很想让江天衣在自己的身边,她一定是会有主意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并不是缺乏能力或者依靠女人,而是江天衣似乎是比较懂得如何去跟佛教徒沟通,因为她母亲已遁入空门。想起她因为高原反应严重疲劳的脸,他就没有办法打出这个电话与江天衣联系,心纠结着再三,电话就突然想起来了,居然是江天衣打来的电话。
她电话那一头说:“公子爷,情况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你啊,需要狗头军师来厚脸皮的参与一下吗?”
徐斌把刚刚开始寻找到现在为止的事情告诉江天衣,江天衣立马就回答他:“别着急,你坐在一楼香堂里等一会,大喇嘛们要带着僧众早晨要做早课,第一节是念诵楞严咒,那个咒特别特别长,要念好多遍。接着会修习状况念诵大悲咒、十小咒还有心经,修行者会不间断的念诵佛号到午课。十点钟之前,早课应该能结束,既然你选择来了这里,就得等,等到法师下课回来,她们一定不会拒绝你的,你要是离开香堂,就碰不到他们了。”
徐斌听了江天衣的话,把话原样告诉了向导,向导非常吃惊的说:“这个江小姐比我懂得还多啊!她不是第一次来吧?”
徐斌摇头说:“不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但是她就是。”
等了不到半小时,法师果然是下了早课回到香堂,徐斌看见这个香堂的维护人是个女居士,大概样貌非常祥和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已经剃度为尼,带着眼镜,手里拿着布袋子进了屋。
徐斌一把拦下她,十分焦急的询问:“师傅,我想找个人,不知道可否跟您打听!请问您怎么称呼?”
觉姆平和一笑:“施主不必着急,我若知晓必坦诚相告,我法号延鹤,叫我延鹤便可。”
徐斌递上手机扫描的照片说:“延鹤法师,你在这里见过这样一个人吗?这是她五十岁左右的时后一个照片,现在应该已经八十多岁了。”
延鹤法师点点头,目色平静的对着徐斌说:“你要找的人是芳菲居士吗?”
徐斌面露惊喜之情:“没错,她是我外婆,她叫沈芳菲,但是也姓德,叫德扎雅,会说蒙古语,是个少数民族,身高应该是不矮!她现在在哪?”
延鹤法师点点头:“她已经去了。”
徐斌不解,“去了?去世的意思吗?”
延鹤法师摇头表示:“不,去世只是一个状态。在通俗的说是死亡,但是来了这里,就要放下过去世。大喇嘛前日在途中联系我告知芳菲居士已证得声闻,并安然圆寂,她虽然未曾剃度在家修行,但已悟四谛之理,断见思之惑,而入于涅槃,经超度行天葬之礼。”
徐斌一口大气没喘匀:“延鹤法师你确定你没有搞错了?我外婆她应该是说东北方言或者能与大喇嘛沟通讲蒙古语的,像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多见!她在这里是怎么认识你的?”
延鹤法师请徐斌入座,并为他开示:“你是她的亲人也难怪会找到这里,说明你与她有缘。她是最早帮助我们筹款建立香堂的善人之一,所以你所担心的认错是不会的。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在雪山下漫步,他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士看着一个金发的少女在唱歌,那首歌,音符好像是Schnappi这个音,那个少年应该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