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意等我三年?”
安容华受宠若惊,都说夏怀瑾在众皇子之中不同于人,他确实与众不同,特立独行,明明年少不群,沉默寡言,竟敢于如此勇于求爱。
安府提亲的人家无以计数,可偏偏,安容华只吃夏怀瑾这一套。
安容华一勾琴弦,嘴角的笑容再也隐藏不住。
“你若真心对我,我等你便是。”
夏怀瑾满心欢喜,听到安容华的答案,就仿佛此刻便是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不过……”安容华突然犹豫似的,“我怎知你待我之心赤诚无二,若是过了三年,甚至不过一两年,你就变心移情,我岂不是白白等候了?”
“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相信我的心亘古不变。”夏怀瑾眼里万分诚然。
“那好,我要……”安容华稍作思索,便提出要求,“城外半崖山壁上生长着一种海棠花,长于石缝,艳红如火,我要你一年为我寻得一朵,栽于院中,等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让它提醒你的心,你曾爱我的誓约。”
夏怀瑾那时毫不犹豫,外出郊野在半崖山搜寻一夜,直至第二日的日出光芒为他指引方向,找到了第一朵珠沙海棠,烈焰之红,如他情心炽烈。
可送珠沙海棠到安府之人却并非夏怀瑾,来人只道是夏怀瑾病了,不能亲来赠送。安容华担心夏怀瑾却无奈宫墙阻隔,恰逢太子殿下邀约论讨琴艺,安容华得以入宫,寻了机会便潜入了夏怀瑾寝殿。
“咳咳咳……”
“喝杯水吧!”
安容华倒了一杯水送到床边,夏怀缓缓瑾翻身而起,目光捕捉到安容华的一刻,便急疯了躲进被窝里。
“你怎么来了?”
安容华蓦地一愣,虽是夏怀瑾的声音,可她方才所见之人,一张脸红肿斑驳,才不是她所认知的美少年。
“你的脸怎么了?”安容华试图扒开夏怀瑾的被子,他却死死拽着,“我不愿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好我不看,”安容华不再强迫,却不得放心,“我不看,不过你也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吧?”
“没什么,一点小病罢了,过段时日便好了。”夏怀瑾闭口不言。
殿外,只听宫女来禀御医前来复诊。
“有人来了,我避一下。”安容华说罢便慌乱地躲在帐后。
御医为夏怀瑾诊脉,查看身上的红疹红斑,取出对症特制的膏药,爱并嘱咐道:“殿下此次病情十分严重,切莫再到花开繁盛之处,这春日里,尽量避免外出,不要打开门窗,以免花粉随风而至,这膏药是专门为殿下病情所制,凡有红肿发疹之处皆可涂抹,内服之药也要继续服用。”
“有劳御医了。”
“殿下好生休息。”
帐后,安容华细细听来御医所言,夏怀瑾怕不是沾染了花粉,引发了敏症。她虽听过有人碰不得花花草草,否则遍身发痒,胸闷气短,却也是第一次见。
御医退下去后,安容华便从帐后出来,夏怀瑾来不及穿衣躲藏面目全非的自己。
“不要遮遮掩掩的了,若不是我让你去采摘珠沙海棠,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让我看看自己把你害成什么样了。”安容华满心愧疚。
“不是你害得,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夏怀瑾举着被子遮挡自己,“况且你并不知我的体质惧怕花粉。”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会怪我自己的,你既愿意为了我不惜漫山遍野地跑,我却连你不能接触花粉都不知。”
夏怀瑾身上虽然不适,心里却无比欣然,安容华的关怀,令她忘却了一切肉体上的痛苦。
“只是红肿了一些,不疼不痒的,你不必担心。”
“让我看看。”安容华语气温柔。
安容华抓着夏怀瑾手里举着的被子轻轻拽拉下来,夏怀瑾还是抗拒,只怕自己的样子吓着她。
“让我看看!”
夏怀瑾放弃了抵抗,屏息闭目在安容华面前暴露自己此刻的容颜,她却不惊不厌,轻轻地,指尖一抹御医送来的药膏,为他擦拭红肿的脸颊。
药膏凉凉的,安容华的眼里极尽柔情,为夏怀瑾涂抹不适之处,抚平身体的瘙痒难耐,却撩动了他心头。
“我先前说的话作废了。”安容华突然一句话让夏怀瑾激动起来,“你若是不满意珠沙海棠,我还可以为你采摘任何……”
“傻瓜,以后,不需要你年年为我摘一朵珠沙海棠了,我可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一个大猪头!”
夏怀瑾蓦然愣住,忽而又欣喜若狂。
“你答应我了?”
安容华羞涩地颔首偷笑,岂止是夏怀瑾为之心动而已。
“你赶紧擦药恢复过来,若是一直这副样子我可就要毫不留情地抛弃你的!”安容华故作凶狠。
“会好的,很快便会好的!”夏怀瑾千万分在意皆于言表。
安容华眼中的回忆漫长,回想起不自觉的珠沙海棠,难道说夏怀瑾年年都会采摘一朵种于院中。
情人已不再,誓言不曾违背。
“违背我们之间约定的人,本就是我啊!”安容华不禁眼眶滚出泪水来。
夏怀瑾很快便寻到了珠沙海棠,这二十多年来,他已成了摘寻珠沙海棠的好手,却无奈誓守当初的诺言,只不过够孤芳自赏罢了。
夏怀瑾从崖下上来,安容华赶忙抹去眼泪,只是眼眶红了。
“这花,就是你院子里种的海棠吧,真美啊!”安容华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波动。
夏怀瑾的目光停留在安容华身上一刹,便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回府。”
夏怀瑾手持珠沙海棠,未曾注意安容华泪红的眼眶,他背去的身影对谷女而言是无情的,对安容华来说却是十年如一日的长情。
“真是个傻瓜,人都在这了,还摘什么花。”
安容华未入马车内坐下,她害怕面对夏怀瑾,面对自己的内心。
感情一旦发生,任凭是谁也不可能撇得一干二净。
“谷女你怎么不进马车坐着?”车夫问。
“我……”安容华只管嚣张起来,“我愿意在哪儿坐着就在哪儿坐着,你不允许吗?”
“不敢不敢。”
“好好看路!”
马车内,夏怀瑾独自坐着,凝目望着珠沙海棠花出神,耳边是谷女的吵嚷。
“本王大概真是老了,竟会把一个年少轻狂的女子当做是你,她怎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