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人群,推搡着人群,周易阳寻着声音望去。一帮混混模样的小青年,领头的顶着一头黄毛嘴里斜叼着烟,一身有些破旧的风衣,走路时故意呼扇着衣摆,一副很拽的模样,两边的跟班走路左摆右晃,推搡着挡道的人群。所有人也跟见了瘟神般远远躲开,讨价声吆喝声也停歇了下来。
“他们是谁。”周易阳一脸厌恶的说问道。
“嘘!小声点。”李青一把将周易阳拉到路边,一脸惊恐的作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被李青教育了一中午的周易阳知趣的闭了嘴,不在说话。
“老太婆,好几个月的保护费没交了啊。”几个混混围在一个年龄近七十的老太太的摊位前,不大的摊位上摆着几件手工缝制的简单物件,身后一个穿着单薄,一头如杂草般枯黄的头发,满脸脏兮兮约五六岁的小孩,胆怯的缩在老人的身后,一双大眼睛恐惧的盯着那帮人看。
“各位大爷,我,我真的是没钱,我这小孙女都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你们就行行好,再宽限几天。”老人带着哭腔祈求的说道。
“可怜,这市场可怜的人多了,我们都宽限几天,我们哥几个喝西北风去啊。”其中一个马仔高声的叫喝道。
“我这真的是没钱,你们就算是把我这个老骨头卖了,也给不起你们啊。”老人几乎哭了出来。
“嘿嘿,你这把老骨头确实不值钱,可你这小孙女可不一样。”领头的黄毛看着老人一脸坏笑,目光慢慢转向她身后的小孩身上,内心思量着什么。这可把老人吓半死,赶忙站起身将小孩紧紧护在身下,惊恐的说道:“这可使不得啊。这可是我儿子唯一留下的根啊。”
“来啊,把这孩子给我抱过来!”身后跟班一拥而上,有的拉着老妇有的去抢孩子,孩子加着老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市场。
偌大的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一个人出来阻止,大多都远远的围着,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周易阳原本不想再管闲事,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他无法打败自己的良心。李青看出了周易阳的情绪变化,在他放下东西冲出去的一瞬间,死死拉住了周易阳的手臂,周易阳转头看向李青,李青一脸严肃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眼看着那帮人抢过孩子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人群,任凭老妇跪爬在地上哭天喊地,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帮忙。
这就是末世吗,世界何时沦落到如此不堪,人情的麻木让周易阳悲哀。
人走远后周易阳狠狠的甩开李青的手,愤怒的双眼似乎都含有泪水,跑到老人面前将老人扶了起来,老人满含泪水双眼迷茫的看着周易阳祈求的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果儿。求求你,求求你。”说着便要向下跪去,周易阳用力扶起,不知如何回答,如何安慰。
沧桑的面容,一双哀求的眼神,让周易阳无法拒绝。
“放心吧奶奶。已经有人报警了。相信警察一定会帮您找到你的果儿的。”周易阳努力安慰着老妇,却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老妇拨开周易阳的手,眼神迷离的向那般混混消失的方向走去,脚步蹒跚的模样让周易阳心一阵阵绞痛。
回头提起放在地上的货物,头也不转的向前走着,尽管他不认路,尽管李青一直在身后叫着自己。他悲哀着自己,悲哀着这个无情的世界。
“你听我说!”李青疾走几步赶上周易阳,一脸着急模样,认识周易阳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周易阳对自己这这般模样,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你见不得这种事,可这就是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生活在城市边缘穷苦人的命。你今天帮的了他,明天呢,后天呢,这就是她的命。”李青越说越激动,周易阳偏过头去面无表情一脸茫然,李青说的不无道理,可自己也有自己的做人做事原则。
“你已经得罪了学校两大校霸,还有精力管这些吗?”李青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接着说道。
“我说这些,你自己想想吧!”说着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周易阳看了一眼李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慢慢跟在李青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没说一句话。
市场距离李青家并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周易阳始终跟在李青身后,李青也不主动跟周易阳说话,气氛异常尴尬。
“中秋节是不是要买几个月饼吃一下。”周易阳率先打破沉默,跟在李青身后说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吃月饼。”李青头也没转,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不管什么年代,月饼就是中秋的象征,就像春节看春晚吃饺子一样,是节日的一部分。”既然打破僵局,周易阳也打开了话匣子,缓缓的说道。
“过节需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起,对于穷人,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过节能吃饱就能穿暖,没有恶霸欺负。”说话间似乎又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话语中带有一丝伤感。
“刚才街市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没有人阻止他们呢。”聊到这些,周易阳情绪又变的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李青停下转过身看着周易阳说道:“生活在世界角落的人,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大鱼吃小鱼,小鱼虾米,虾米吃泥沙,我们这些人就是这世界的泥沙。”李青伤感的将头转向一边,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青抬手擦去脸颊的泪水,接着说道:
“你还指望其他泥沙来救你这浮尘般的存在吗?”
周易阳最见不得李青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流眼泪,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怎么安慰。
“好怀念,我的年代啊。门不闭户,歌舞升平。”
周易阳感慨的说道。
“真想看看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李青已经不在哭啼,缓缓的说道。
“我相信会的,一定会的。”周易阳似是在承诺,又像是发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