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老师又是丧丧地来到了办公室。顶 点 在他周围一米的范围内,都能感受到这种“我是衰蛋”的低气压情绪。
“李老师,昨晚又没睡好呀?”小笼包走过来,略显担忧地问道。
“额,龙老师呀。”一回想起昨晚梦里,自己闯女厕所被小笼包抓包的情景,李老师就没法蛋定了。
“你...还好吧?”小笼包发现李老师看自己的眼神略微躲闪。
“没事,没事,确实是没休息好。”何止是没休息好,还尿床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李老师匆匆离开,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小笼包。
“你们听说了吗?陈老师回来了。”一大早,办公室里的八卦消息就没消停过。
“回来就回来呗,本来她就只是请了几天假。”有人附和道。
“回来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人继续道。
“哪儿不一样了?”小笼包插嘴,也跑来八卦一嘴儿。
“气质、气场都不一样了,而且更漂亮了。”那人说道。
“那肯定是在家休息好了,顺便做了几次美容呗。”小笼包心想,如果让自己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再做几次美容,自己肯定也会变漂亮。
呵呵,小笼包,你确定是变漂亮而不是变胖?
“那气质和气场的问题呢?”有人问道。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众人继续八卦着。
“聊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陈老师踏着高跟鞋,姗然而至。
“啊...陈老师来了,身体好些没?”看到被八卦的对象突然出现,众人立马噤声。
“还可以,谢谢大家关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真是麻烦大家了。”说着,陈老师向在场众人都鞠了一个躬。
“额...陈老师,你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事。”
“是呀,是呀。”
“陈老师,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众人叽叽喳喳地围绕在陈老师身旁,开始和她聊上了。
只有小笼包没有去凑热闹,慢慢退出了人群。
因为,小笼包发现,陈老师的身上有股阴气,让人毛骨悚然。尽管小笼包没有开天眼,但鸢尾花的纹身多多少少能让她感觉到一些鬼魅之气。
除了那股环绕不散的阴气,她发现,陈老师确实变化很大。
陈老师也是一名辅导员,比小笼包早来几年,带的班次很多,整个人就是一工作狂。全身心地投入在工作上,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还单身。
陈老师其实挺漂亮的,只是疏于打扮,每天架着副厚重的近视眼镜,和李老师有得一拼。为了方便,永远都是中分齐耳短发,配上近视眼镜和严肃的表情,就像一位革命女战士。
尽管为人一板一眼的,但性情很温和,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
所以,小笼包才觉得这个被众人围绕,戴着隐形眼镜,烫着卷发,穿着时髦,妆容精致,气质妩媚,气场强大的女人,不像陈老师。
陈老师和众人唠嗑完毕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在教学楼的过道上,她看到了李老师。
“李老师,早啊!”陈老师热情地向李老师打着招呼,还不忘抛个媚眼。
“你是?”李老师推了推镜框,仔细看了看,“是陈老师呀,今天这么漂亮,我差点没认出来。”
“呵呵,讨厌!”陈老师捂唇娇笑,踩着猫步,和李老师擦肩而过。
当陈老师和李老师刚刚错开时,李老师发现,在陈老师的背上,居然嵌着一个短发女人。
那个女人肩膀以上的位置嵌在陈老师肩胛骨中间,她的穿着打扮和陈老师一模一样,就像陈老师背后长出的一个分身。
当李老师正怀疑自己是否眼花时,那个分身的头突然转了过来看向李老师。
李老师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正看着自己,尽管在这张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五官,但是他仍旧能感受到这张脸带着悲伤的情绪。
甚至,他觉得这张没有五官的脸才是陈老师真正的脸,而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是假脸。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李老师赶紧退了两步,什么也不敢做,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陈老师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呜呜呜呜呜!”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在看到李老师后,情绪跌倒了谷底,开始不停地抽泣。
“烦死了!你再哭,我就把你的魂魄打得来魂飞魄散!”陈老师狠狠地说道。
然后,哭泣便停止了......
一周前,陈老师和众人一起从西安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当她终于可以歇息时,便拿出了单反,翻看着这次去西安拍的照片。
当她看到自己和李老师在兵马俑一号坑的合影时,便忍不住羞涩地笑了。
是的,陈老师暗恋着李老师,并且暗恋了许久。奈何陈老师过于保守,不敢向李老师表白,这一暗恋,就是三年。不过,看着李老师也一直单着,陈老师便继续放心大胆地暗恋他。
两人站在一号坑前,肩膀挨着肩膀,均微笑着看向镜头,而身后,则是一排排或完整或残缺的兵马俑。
正当她对着照片发呆时,突然,一个黑点出现在了镜头上。陈老师拿手擦了擦,可是那个黑点还在。仔细一看,原来那个黑点不是镜头上的,而是照片里的。
黑点出现在一个缺了头的兵马俑身上,而黑点就在其脖根处,像个黑色的头颅,悬挂在残破的身体上。
“奇怪,刚刚都没看见有这么一个瑕疵呀!”陈老师以为是拍照时出现的瑕疵,便没有多管。
她将这张照片传到了手机上,并设为了手机桌面,并用微信给李老师也发了一张过去。
夜里,一阵阴风吹过,将熟睡中的陈老师吹醒。
陈老师揉了揉眼睛,看向窗户的位置,想知道是不是因为窗户没关严,才导致凉风灌入。
她没戴眼镜,虚着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发现窗户紧闭着,连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
于是,便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正当她翻过身时,看到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的。
“啊!”李老师惊得来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她赶紧摸到放置于床头柜上的眼镜,然后戴上。这时,她才看清,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黑影,还真的只是个黑影。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将眼镜取下擦了擦,再戴上,发现那个黑影还在,依旧一动不动的。
陈老师深呼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个黑影。谁知,黑影就像一团雾,仍由陈老师的手在它的身上钻来钻去。
陈老师收回手,看了看,发现手上什么也没有,而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
“你是谁?”陈老师试着和黑影交流,可是黑影依旧不动也不说话。
就在陈老师的睡意再次袭来,躺回床上时,黑影突然俯下身子,压在了陈老师的身上。
“啊!”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过来,陈老师惊恐万分,不停地挣扎。
可是,就像被鬼压床一样,陈老师的意识无法左右身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和她脸对脸,而黑影那张黑黢黢的椭圆形的面庞,慢慢地,变得有轮廓起来。
椭圆形的黑脸变成了瓜子脸,而瓜子脸上居然凸显出了一些五官。眼睛、鼻子、嘴巴慢慢地出现,不过很微弱,就像在黑色的水墨画上,蘸着白色的颜料细细勾勒出来的一般。
陈老师觉得黑影脸上的五官有点眼熟,但碍于惊恐和困倦,陈老师挣扎几番后,便再次睡了过去。
“吓!”第二天一早,陈老师直挺起身,发现眼镜还夹在鼻梁上。她推了推镜框,看了看四周,那里还有什么黑影。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给屋里带来了微弱的亮光,以及一丝温暖。
“可能是做噩梦被鬼压床了吧。”陈老师自言自语道。
拖着疲惫的身子,陈老师走到洗漱台前,发现自己的眼圈青黑,并且五官有了微弱的改变。
至于哪种改变,她自己说不上来。因为她从来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睡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肿。
之后,接连几晚,那个神秘的黑影人都会出现,一动不动地站在陈老师的床边。
只要陈老师睁眼,它就会俯身下来,压在陈老师的身上,和陈老师来个脸贴脸,让陈老师感受“鬼压床”
的痛苦。
而每次被鬼压床后,第二天,陈老师就会发现自己的五官有些变化。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睡肿了。可是,接连几天后,她听到有同事和学生在背后偷偷议论她,说她变丑了。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五官在萎缩。原本还有些立体的轮廓,因为五官的萎缩,变得扁平起来。
可是,自己怎么会变丑呢?难道是因为天天被鬼压床,睡眠不好造成的?
有了这种判断后,陈老师便不敢半夜和黑影人对望了。即便自己半夜惊醒,也会继续装睡,假装没看见站在床边的黑影人。
久而久之,陈老师发现没有再被鬼压床了,睡眠也变好了。
可是,陈老师稍微改善的睡眠质量,因为连续不断的噩梦惊扰,而变得更差了。
当黑影人发现陈老师半夜不会再惊醒后,干脆将她拖入幻象里,变着方的折磨她。
所以,陈老师半夜惊醒后,发现自己不是在悬崖边,就是置身于刀山火海中,甚至还被扔进了兵马俑里,被一堆复活过来的兵马俑给追着砍杀。
这天夜里,陈老师再次惊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地方。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憔悴而焦虑,五官也渐渐淡去,就像用画笔在脸上勾勒出来似的。
自从发现自己的五官在消失后,陈老师就请假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独自默默地承受着这种痛苦。
为了保住这仅有的一点五官轮廓,陈老师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黑影人抓住,不然自己的五官就彻底被黑影人拿走了。
于是,她赶紧起身,摸索着镜子,寻找着出口后。
走着走着,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了镜子里。
“啊!”陈老师拔腿就跑,躲避着那个女人的追赶。
镜子中的女人就是黑影人,它在吸收了陈老师的五官后,变成了人样,并且和陈老师越发地相像。
不过,黑影人的五官只是悬挂在脸上的,因为在没有完全吸收掉陈老师的五官前,这组五官只能悬挂着,没法和脸庞完全融合。
所以,黑影人不会放过陈老师,直到彻底夺走她的五官,以及她的身份,甚至是人生。
四周都是镜子,映出陈老师和黑影人的样子,而黑影人现在穿着和陈老师一模一样的睡衣,连身形动作都和陈老师几乎一模一样。所以,陈老师恍惚了,镜子中的两人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求你放过我吧!”陈老师对着镜子里的人哀求着,可是却听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哀求声,甚至连微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陈老师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摸搜着向前走,而镜子里面的人也跟着做着一样的动作。
咦,突然,陈老师仿佛摸到了一扇可以活动的镜子。
难道是出口?
陈老师试着将这面镜子往外推了推,结果一下就推开了。镜子被推开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陈老师吸了进去。
“啊!”黑色的飓风将自己裹在里面,不停地旋转,让自己头昏脑涨。
就在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时,场景突然转变,陈老师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哈呼哈呼!”陈老师喘着粗气,慢慢坐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很正常,没有黑影人。可是,她不敢再睡过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做的噩梦越来越可怕了,有一种要被噩梦吞噬掉的感觉。
无奈之下,她忍着全身的酸痛,慢慢起身,打算去客厅倒杯温水喝。
“啪!”
水杯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水渍溅了一地。
“我的嘴!”陈老师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用手摸着自己的嘴巴,“我的嘴去哪儿了?”
这时,陈老师才发现,自己的嘴巴没有了,声音是嘴巴的位置传了出来,但并不清晰,有点瓮声瓮气的,就像感冒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她又往上摸了摸,发现鼻子、眼睛都不见了,甚至连眉毛和耳朵也不见了。整个脸上,空无一物。
她急忙冲进洗手间,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
“啊!”
只见镜子里映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一张没有五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