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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之年旧闻》六十八:亦步亦棋

作者:碧海君 字数:2980 书籍:新之年旧闻

  “少爷,卓君在偏厅求见你。”鹿儿跑进来禀报,一脸的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会来咱们这儿?”

  “知道了。”徐清夏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孤离,起身走向门外。却又折返回来,打开柜箱的锁,从里面取出一册簿子收在了袖子里。

  偏厅里,卓君正坐在桌边,一只手拿着茶盏的盖子在拨弄着,并没有喝。

  “怎么,卓伺管喝不惯我这里的野茶?”徐清夏迈步进门,鹿儿在身后将门关上了。

  卓君抬起脸来看着徐清夏,没什么表情。

  徐清夏落座,自顾自饮了一口茶。

  “亢啷”一声,卓君盖上了茶盖,终于开口了。

  “徐清夏,别以为燕家如今势衰,我卓君就会独木难支。你和大公子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要是我卓家不幸,你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卓君冷冷的看着徐清夏,若不是有了秦筠的暗中调查,他万万也不会料到,有一日,他竟要乞求到这个野种的门下,但是他依旧不甘心成为那个弱者。

  “宋门历代狠毒,你以为他们会真正接受你?没了我们,你也躲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命运。”

  徐清夏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慢悠悠的拾起不知何时落在胸前的枯叶,轻轻的放置到桌上。

  “卓君,你说的,我都知道。但眼下着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在这儿听你这般不知所谓的抱怨?”

  徐清夏的话说的没错,宋仲昊已经把刀架在了卓家的脖颈之上,于他人无碍。

  卓君炙热的眼眸终于暗淡了些许,他坐在那儿,缓缓的喝了一口茶。

  那日,秦筠告诉他,宋仲昊正在暗中派人买断市场的原丝及蚕蛹,他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图。为了攀附京中权贵,他几乎散尽了家财,而绸缎锦绣生意若中断,他便会入不敷出,更会得罪了那些已经给予过承诺的显贵们。

  宋门他已经是回不去了,要是再寻不到支持的力量,他便什么也不是了,下场只会比燕家更惨,宋门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比起全族倾覆,眼下的低一低头,着实不算什么!

  “我已经去过客似云来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想要什么回报便直说。”

  徐清夏的指尖绕着茶盖转圈,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卓君,即便是敲骨吸髓尤嫌不够,又怎么会只在乎区区回报呢?

  果然,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常常会很幼稚。

  徐清夏将袖中的账簿取了出来,放在卓君面前,“这是我外方的私产,里面应该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卓君将那账簿取来翻了翻,眼神依旧冷的逼人。

  “这么大方?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亦和卓君你相同,难道这点,秦掌柜没有告诉你吗?”

  “你!”卓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徐清夏,他可是宋门的心腹啊,可是能为了宋仲昊以身试毒,冒死替身的徐清夏啊!他……他竟然……

  卓君由惊讶转而发笑,宋门啊宋门,果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徐镖头,卓君明白了,改日定奉上大礼。”

  “哦,还有啊。”徐清夏将一串湖蓝色的玛瑙手串放在桌上轻轻抚着,卓君一瞧见这物件,脸色忽的就灰白了起来。

  “我前几日出镖,正路过京城,这是从一个小孩手上得来的,这样子我倒是很喜欢。说起来,那孩子可是令妹的丫鬟在照顾,我不曾听说令妹有所出啊?”

  “这孩子……这孩子……”卓君盯着那串被徐清夏撰在手里的手串,喃喃的却说不下去。

  徐清夏走到卓君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将那手串放在他的手里。

  “既是你喜欢,我便给你,一个手串而已。只是别的东西嘛,还请卓伺管不要小气了。”

  徐清夏长眉如剑,目光幽明,卓君接下了那手串,僵硬的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软肋,卓君的软肋就是他藏在京城的孩子。从这个孩子一出生,徐清夏就知道他的存在,不是不拿捏卓君,而是时候未到。现在倒是正正好好,也不怕他敢耍什么花招了。

  既然要做,就要做绝。

  “你这伤看着不轻啊,难为你还能走得这般平稳。”屏风后,浅绿色的衣角闪过,说话的正是翟恪。

  “恪公子何时来的?”徐清夏的书房里,带血的纱布正堆在桌面上,浓重的血味混合着药味,充斥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卓君方才出府的时候。”恪四处看了看,徐清夏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书架上也没放什么东西,空荡荡的。

  唯有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座山,却也只画了一半,既无落款,也无题字,倒是与这屋子整体的清冷空置很协调。

  “坐吧,恪公子。”徐清夏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请恕清夏无礼,不能起身相迎。”

  恪拣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下。

  徐清夏收拾干净布棉和伤药,走到门口唤鹿儿进来送茶。此时外面已缓缓的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屋檐。

  恪默默的瞧着落雨的院落,有些出神。

  过去下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廊下,身边摆着自己做的点心和茶水。但是那个院子太小了,怎比得上墨兰王宫花园的十分之一?

  若她能坐在王宫的花园之中,那会是多么美丽的一幅景象啊。

  恪记得,那花园中有一座凝心亭,是父王为了迎娶潘妃所建,潘妃曾经是后宫最得宠的人,也是个骄纵跋扈的人。恪对她的印象不深,因为她在恪记事之前就死了,关于她的事情,都是听母妃宫里的侍从们说的。

  凝心亭是个不祥的地方,但是它所在的位置却十分难得。是园中唯一的一块高地,且僻静雅致。

  若是他为王,便要将那亭子连同后面的院落链接在一处,改成宫殿,送于她。这样,她便能站在墨兰王宫的最高处,看见他给予她的一切。

  那么,眼下欠她的,也都能还清了。

  “恪公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徐清夏亲自端着一杯茶盏放到恪的面前,在他近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是采冬日的雪水泡的,清夏不才,附庸风雅一回。”

  恪颔首笑了笑,浅浅的饮了一口。

  “你见过卓君了,他怎么说?”恪看见徐清夏的账簿放在书桌上,便拿在手里翻了翻。

  “都说徐镖头清苦,这么多的私产可都快赶上仲昊了吧。”

  “恪公子玩笑了,我这一点点积蓄都拿出来做账簿了,眼下是真的身无分文。”徐清夏腼腆的笑笑,目光落在了恪的袖口,那里绣着一杆清竹。

  “这么精致的纹样,是荷歌绣的吧。”

  恪收了袖口,坐正身子,静静的看着徐清夏。

  徐清夏收回目光,吹了吹杯中的浮叶。对于徐清夏而言,终于不再需要借由任何人来攀扯翟恪,但荷歌这个曾经的中间人却也是不能轻易舍弃的。

  因为他越来越发现,翟恪对荷歌的情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男女欢爱,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牵引。或是爱,或是恨……晦涩不清,又难以捉摸。

  而不管荷歌对于翟恪来说意味着什么,徐清夏心里明白,若弃之,翟恪必会割血带肉,仅凭这一点,将来,荷歌的用处会比卓君的那个孩子还要巨大的多。

  所以,他必须时刻提醒翟恪,免得他忘记这个女人。

  “她的绣工不佳,还是请仲昊手下梦岚院的绣娘为你多打算吧。”

  “是。”徐清夏笑了笑,转手将一则信函递给恪。

  “托公子的福,加上曽锦也算出力,卓君很听话,愿与我合谋。这是公子要的关于姚家的家资情况与近数月的往来清单。姚家自有水路一脉畅达,所经我手的资产有限,不过我已经派人暗中收集,亦附在此处。”

  翟恪接过信,略略看了几眼,里面所载尽皆详熟,徐清夏办事果然厉害。

  姚千绍一味的紧贴宋仲昊,目光之短已是无可救药。且先由着他把对手都清理干净,才好叫那个人安安稳稳的接在手里。

  若说对姚千绍的讨厌,恐怕徐清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听说姚五爷的儿子满月,仲昊送了一盒宝石过去,我瞧那海棠缠枝的盒子上都镶嵌了不菲的宝石,这里面的东西怕是更加珍贵。”

  “姚千绍现在是仲昊眼里的红人,单看姚家现在的进项,不出几年,怕是就能越过众门族,成为宋府的新贵了。”

  徐清夏果然敛了笑意,指尖在桌面上盘桓。

  恪最是喜欢这种将人的情绪撰在手心里的感觉,应该说不光是他,是他们这一类人。

  征服,往往不只是对方的曲膝俯首,更是他们的心,彻彻底底的被牵引在自己的手中。

  “仲昊是宋家的掌门人,他看重的人必会飞黄腾达。话又说回来了,姚千绍不过是个小人,用他,倒是有些失了门风。”

  徐清夏冷着脸,嘴角一勾,“有什么关系,管他是什么人,宋门里从来不缺。”

  “是这话,但是……”恪重新拿起那清白的茶盏,放到嘴边,茶淡无味,可惜了这经年的雪水,“小人而居高位,那听命受制的人又是什么?”

  徐清夏没再说什么,只是和恪一般,低头饮茶。

  同一种茶,却喝出了决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公子。”鹿儿站在门边,朝徐清夏拱了拱手,“大公子派人过来,叫你去一趟,他在听云轩等你。”

  “知道了。”

  徐清夏起身,恪亦跟着起身。

  “方才我在他那儿,姚千绍亦在。说他那二哥手中正有三船原丝预备靠岸,让仲昊责令转航了。但不知,这些东西最终会去哪儿,会不会不小心成为卓君活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恪公子说笑了,有您的谋划,大公子的权势,卓家是再难翻身的。”徐清夏走在恪的身边,慢慢道。

  “那你可小心了,这么多的原丝都握在宋家的手里,早就不值钱了。那三船原丝如今靠不了岸,却并不是永远靠不了岸。一旦这么多的原丝上了岸,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孰是孰非,总有人要来抗,你说是吧?”

  徐清夏微微笑着,“多谢恪公子,清夏自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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