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怀山这么一提醒,郑邪也是立刻想通了其中的枝节:
“那十个守陵人想要干涉天关的试炼了?”
张怀山的语气也是有些凝重起来:
“看起来是的。虽然身为守陵人不能直接出手干预,但是这种蓄意让古生灵复苏的手段却可以算得上是擦边球。”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干涉?”
张怀山陷入了思索,而郑邪则是不再犹豫,直接带着叶盈便转身踏空而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叶盈脚踏长剑,在灵气的灌注下速度丝毫不必郑邪九气海运转起来的速度慢上多少,也是稍微让郑邪有些惊讶。
“不愧是剑道……优势就是明显……”
随口感叹了一句,郑邪便速度陡然一增,全身气血奔腾,酝酿在气海中的阴死之气缭绕,将他整个人都是包裹在内。
叶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郑邪直接揽住,随后就听得耳边传来了郑邪平静的嗓音:
“别乱动,趴好就是,不然等会颠簸起来容易掉下去。”
听到这一句极为熟悉的话语,叶盈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郑邪背到了身后。
下一刻,汹涌的阴死之气如风雷之声,让郑邪的速度再度跃上了一个台阶,而叶盈也是不得不用灵气护体才能抵抗那迎面而来的呼啸疾风。
相比之下,郑邪只是凭借着肉身便能硬抗这风势,足以看出他身躯的强悍之处。
“我们不必太过远离,这古龟虽然恐怖,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它周遭范围内很少会出现其他生灵,这样可以给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郑邪一边保持着极高的速度,一边冷寂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叶盈有些不解:
“其他生灵?”
郑邪也懒得解释,只是道:
“这小天地中复苏的,绝不会仅仅只有一只龟。”
叶盈也非蠢人,郑邪说的如此明显,自然很快就想通了这古龟苏醒背后的含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在郑邪的高速掠动下,二人不多时便离开了那古龟的身躯,来到了十余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之中。
也是在这时候,郑邪才真正有时间停下来好好观察一下那只古龟。
只见这古龟下颚厚重,宛若山石,龟壳上驮负着几条绵延的山脉,上头还有林木,远远望去宛若大地在缓缓挪动。
而这生灵头颅上的两颗眼珠最是引人注目,便是称为火炉也有些低估了其中酝酿的光泽。假如在黑夜中见到这一对眼珠,怕是会以为两颗曜日同出交映。
郑邪凝神看去,甚至还在那龟的四蹄上观察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纹路,密密麻麻却有条有理,只是被遮掩了大半,看不出个所以然。
“别看了,你看不懂的,那是不知多少年月以前的古文了。”
听到张怀山话,郑邪也是愣了愣:
“古文?那是人刻上去的?”
张怀山嘲笑道:
“你觉得谁能在那种东西的脚上刻字?”
郑邪一时语塞,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逻辑有些靠不住脚:
“那……是天生的?”
张怀山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啊,天生的。那些遥远年代的生灵都有这种特征,肉身上生长有莫名的文字,具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酝酿着无上神通。”
郑邪咋舌:
“肉身生文字,文字孕神通……真是宛如神话……”
张怀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屑:
“神话?真正称得上是神话的,怕是也只有这陵墓的主人了。”
郑邪闻言,也是回想起了那石廊上的浮雕:
出生之时真龙降世,祥瑞之兆惊天……成年便可腾云驾雾,力拔山兮气盖世……
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从脑中挥去,郑邪也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转向仍旧在呆呆看着那龟的叶盈,说道:
“这周遭的灵气如此浓郁,你感觉如何?”
叶盈回过神来,也是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变化,随后如实道:
“气海变得活跃了不少,灵气在经脉中的流转也是变得比以往更为迅捷,目力之类的感官也是敏锐了许多。”
郑邪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强者愈强,与弱者之间的差距愈发显著……这样一来,诞生十王的速度将会快上不少。”
叶盈听到郑邪的话,也是好奇问道:
“那你呢?理应也会强上许多吧?”
郑邪哑然失笑:
“我?灵气与我无缘,就算是再浓郁一些也与我无关。”
叶盈却是不解:
“灵气与你无缘?”
郑邪懒得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说来话长。”
见郑邪不愿意细说,叶盈也是知趣地没有刨根深究,而是问道:
“既然出现了这等异变,那我们应如何?”
郑邪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若我猜的没错,这些古物的复苏应当是自外围开始,不断向内收缩,逼迫着天关中的人们汇聚在一起,互相厮杀,因此我们只能朝着内圈前行。”
叶盈也是领悟了郑邪的思路,紧跟着问道:
“所以,我们只需跟着那只龟前行就足够了?”
郑邪有些讶然:
“挺聪明啊,看来这些日子不是白过的啊?”
叶盈得意一笑,欢喜之意表露无遗:
“那当然!”
郑邪笑着摇摇头,看着叶盈就如同看着一个小女孩儿一般:
“走吧,这龟若是奔行起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跟得上。”
随着郑邪话音的落下,那古龟终于是完全自大地中爬出,随后抖落了一些攀附在身躯上的山石,便缓缓迈开四蹄,向着某个方向爬行起来。
说是缓缓,实则却是骤如疾风,一步落下便是数里之地,仅仅几个呼吸就快要消失在郑邪二人的视线之中。
“你最好是赶紧离开此地。古物复苏只是一个开始,为了让所有的天关试练者齐聚,这外围定然会杀机四伏!”
听见张怀山的警告声,郑邪也是不再犹豫,直接运转起气海便腾跃而起,同时不忘招呼身后的叶盈一声:
“跟好了!”
…………
一潭温润如白玉的池水之内,一块白玉包裹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光在其中沉浮,而池子周围则是站着数个气息恐怖非凡的人,有男有女,皆是身着类似的服饰,其上雕饰着一道伟岸的身影,一手上举,手托日月星辰,看起来震撼人心。
随着其中一人口中念念有词,那池水中不断流窜的白色荧光都是如活物一般游动着汇聚到了那白玉之中,逐渐勾勒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不多时,那池中人形的五官渐渐清晰,而骨骼肌肉也是迅速成型,看起来就好像是凭空生长一般。
见这池中人无恙,念咒的人也是停下了动作,开始默默等待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池子中的人猛地自池水中坐起,大口地呼吸起来:
“呼……哈……”
见这人苏醒,一直站在池边的一名女子也是冷冷问道:
“何人斩你?”
这青年抬起头,眼眸中还残留有临死前的惊惧,数息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低声道:
“不敢确定……”
听到这个答案,另外几人也是皱起了眉头。一名男子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你是我托天教圣子,却连何人斩你都不敢确定?”
白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将死亡的余悸彻底压下:
“长老误会了……只是那人身份过于奇特,若是没有完全的证据,我不敢轻易断言。”
一道轻咦声响起,听起来却是十分年轻:
“奇特?”
白尘一个激灵,慌忙回过头去,也顾不上在池水中,直接是跪拜下来:
“弟子白尘,拜见老祖!”
只见一名周身光线都扭曲了的人影站在白尘身前,其容貌与体态都是因为那扭曲的空间而无法被人窥视,只能从那隐约流露出的气息中感受到她的恐怖。
这女子并未多言,只是问道:
“如何奇特?”
白尘后背浸出冷汗,恭敬答道:
“那人一身实力古怪至极,业障缠身,自称郑邪,又道自己曾姓太元,据弟子猜测,可能与太元族的那仪式有关……”
虽然白尘没有说出所谓的仪式背后的意义,但是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
这女子沉默了半晌,只是淡淡道:
“痊愈之后,自行去惩戒堂受罚。”
白尘浑身一颤,头压得更低,但是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弟子明白!”
下一瞬,那女子便自原地消失,而池边众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一个胡茬稀疏的中年男子留在原地。
白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那男子:
“师尊……”
男子一挥手,一套整洁的衣衫便落在了池边,随后便转身向石窟的门口走去:
“换好衣衫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