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爷子被气晕进抢救室,黎雅姿这个“孝女”,自然是马上就赶回了深南市。
从抢救室里出来,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后才,黎老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醒了过来,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黎任礼,黎原铭,黎雅姿,黎可悦,还有寇明彦,都在。
“爸,您醒了!”
看到黎老爷子醒过来,黎雅姿第一个上前去,握住老爷子的手,无比轻柔地道,那孝训的好女儿模样,比起以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容憔悴苍白的黎老爷子转动眼珠子,缓缓打量病房一圈,尔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寇明彦身上。
寇明彦和老爷子虚弱的目光对接上,脸上,倒是淡定的很,连心虚都没有半分。
“雅姿,原铭,你们俩个是当爹妈的,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寇明彦一眼后,黎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黎原铭身上,极其虚弱地开口道。
黎原铭赶紧向前去,俯身到老爷子的面前道,“爸,你才醒,先让医生给你看看情况,你想知道的事情,等医生给你检查完了,我再慢慢说,你看行吗?”
黎老爷子看着黎原铭,深吸口气,又闭上双眼,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医生护士进来,给老爷子检查情况,说老爷子既然已经醒了,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一定不能再刺激他,否则情况就糟糕了。
等医生和护士出去之后,黎原铭和黎任礼一起,将老爷子慢慢扶了起来,给他垫了几个枕头,让他舒服地靠在床头里,然后,又倒了温开水,让他慢慢喝了两口。
“说吧。”待喝了两口水之后,黎老爷子看着大家,虚弱开口。
“爸,刚才医生也说了,你不能再激动,要不然,这件事情,就等你好些了再跟你说也不迟。”站在病床边,黎原铭微拧着眉头,轻声道。
老爷子摇摇头,“你们不说,以为我心里就舒服吗?”
“爸,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明彦和可馨的事情的,也是才听原铭说,原来……”说着,黎雅姿蹙眉,脸上涌起一片悲伤,顿了顿才又道,“原来我竟然不是您和妈的亲生女儿,是收养的!不过,……”
看着黎老爷子,黎雅姿的神色一下子又变得明朗坚定,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您和妈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甚至是比亲生女儿还亲,我在黎家,没有受过一天的苦,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不管我是您和妈收养的,还是亲生的,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一旁,黎原铭和黎任礼站在病床边,没有说话,丝毫没有怀疑黎雅姿的话有半丝的虚情假意,因为过去的这么多年,黎雅姿确实是一个孝训的好女儿,他们都看在眼里,根本不可能相信,因为她和黎家没有血缘关系,就彻底抛弃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这么多的亲情。
黎可悦则和寇明彦一起,站在最远的地方,更是一句话没有说过。
看着黎雅姿,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靠在床头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你确实不是我和你妈的亲生女儿,但是自从你被抱回来起,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儿,没有人看轻过你半分。“
黎雅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爸,我知道,所以,您放心,我都五十多岁的,谁对我好,谁又对我不好,我明白的,绝对不会因为有没有血缘关系,就生疏了。”
说着,她看向身后几米开外的寇明彦,呵斥道,“明彦,你给我过来,给你外公赔不是。”
寇明彦看一眼黎雅姿,格外听话的走过去,又“噗通”一下便跪到了病床前,低着头一脸诚恳地道,“外公,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您保重身体。”
老爷子看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又看向黎雅姿道,“雅姿,明彦跟可馨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黎雅姿看着老爷子,又看看身旁的寇明彦,揪起眉头貌似格外为难地想了想,迟疑道,“爸,我听说,可馨她”
“姐!”就在黎雅姿的话还没有出口的时候,一旁,病床的另一边,黎原铭及时开口阻止她。
医生说了,老爷子不能再受刺激,黎可馨怀孕的事情,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老爷子说。
不过,黎原铭越是不让黎雅姿说,老爷子便越是好奇,追问道,“可馨怎么啦?”
“外公,可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会对她负责到底。”老爷子的话一落下,黎雅姿没有回答,跪在地上的寇明彦便立刻回答道。
“什什么?!”老爷子嘴角抽动,血气上涌,堵在胸口的位置,差点就又要气晕过去。
“爸。”
“爷爷。”
看着又不太对劲的老爷子,黎原铭和黎任礼担心地大叫。
还好,老爷子自己缓了过来,然后闭上了双眼,同时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见老爷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黎原铭松了口气,有些凌厉的眼神看一眼寇明彦,这才道,“爸,可馨有没有怀孕,那还不一定呢,我明天就带她去做个检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是呀,爸,我也只是听他们说,不知道可馨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黎原铭这么说,黎雅姿也就立刻改口。
寇明彦跪在那儿,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丝毫都不担心,黎原铭带黎可馨去做检查,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总是有弱点的,不管黎原铭带黎可馨去哪家医生做产检,她都有变化让没有怀孕的黎可馨是怀孕的。
“叩叩”
正好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大家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敏和黎可馨母女。
“爸,原铭,姐。”
“爷爷,爸,姑姑,大哥,姐。”
站在门口,黎可馨低垂着一颗脑袋,格外乖巧地把病房里的人,依次叫了个遍。
黎原铭看着自己的这一对妻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她们俩个,一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几年的妻子,一个自己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此刻,比两个陌生人还让他觉得陌生。
“爸,我今天去了外地出差,才回来。”拉着黎可馨进了病房,周敏看着病床上的黎老爷子,格外温顺恭敬,“是可馨太不董事,才把您气成这样,也是我教女无方,把她贯得不知羞耻,您身体要紧,可千万不能再气坏了身子。”
黎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周敏,这么多年来,周敏的恭顺温和,贤惠得体,倒一直是让他喜欢的,所以,他的脸色缓了缓,并没有说任何责备周敏的话,只是看向她身边的黎可馨,虚弱地问道,“可馨,你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黎可馨抬起头来,看向病床对面仍旧跪在那儿的寇明彦,正好,寇明彦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虽然寇明彦的眼里,在其他的几个人看来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可是,黎可馨却相当明白他的意思,一眼之后,她又看向黎老爷子,吞了吞口水,态度却是很坚定地道,“爷爷,我很喜欢明彦,而且我已有了明彦的孩子,我想跟他结婚在一起。”
“可馨,你真的有了明彦的孩子了吗?”看着一旁的黎可馨,黎原铭阴了脸,沉声问她。
“对呀,我是真的有了明彦的孩子。”看向黎原铭,黎可馨重重地肯定地点头,“不行你问妈。”
病床对面,寇明彦听着黎可馨的话,眉头倏尔一拧,眼里,涌起一抹错愕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之后,那么错愕,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恢复刚才无比镇定的模样。
——黎可馨真的有了孩子吗?怎么会?
“二婶,可馨真的怀孕了吗?”一旁,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黎任礼看向周敏,拧着眉头问道。
周敏点头,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孕检报告,递到黎原铭和黎任礼的面前,“刚才我带着可馨来医院,她说她怀孕了,我不信,就带着她去妇产科做了检查,结果显示,她确实已经怀孕了,孩子已经四周了。”
对面,寇明彦听着周敏的话,控制不住,眸色再次一沉,黎雅姿知道黎可馨是真的怀孕了,心里倒是高兴,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向黎老爷子,貌似为难地叹息一声道,“爸,既然可馨都有了明彦的孩子了,那那也只能让他们在一起了,毕竟,这是明彦的第一个孩子,我的第一个孙子,寇家现在也是盼着明彦能赶紧结婚生子呢!”
“姐,这种事情你怎么能纵容,明彦和可馨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这么多年的表兄表妹。”黎雅姿的话音一落,黎原铭立刻便反对道。
其实,并不是在乎黎家和自己的名声,也不是在乎其它什么,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黎可馨跟寇明彦在一起。
“原铭,我不是为可馨着想吗?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而且可馨也已经怀了明彦的孩子了,她如果不跟明彦在一起,就算以后能找个好的嫁了,别人也未必就不会计较这件事情。”看着黎原铭,黎雅姿苦口相劝,又道,“你放心,可馨是我一直疼着长大的,她嫁进寇家来,我一定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绝对不会亏待她半分,更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爸,姑姑都这么说了,而且我和明彦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在一起。”瞪着黎原铭,黎可馨忽然就开始跺脚撒泼,发大小姐脾气,怒气质问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除非你不是我女儿。”怒视着黎可馨,黎原铭愤怒地低吼,第一次,他在黎可馨这个女儿面前这么霸道强势,毫不讲理。
“妈,你看爸!”见黎原铭坚决反对,黎可馨立刻便拉着周敏,向她求救,因为这么长时间来,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周敏说了算的。
周敏紧抿着唇斜黎可馨一眼,又看看黎原铭,最后,恭驯的目光又看向黎老爷子,一贯温和地问道,“爸,如今可馨和明彦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了,而且可馨也确实是怀了明彦的孩子,姐说的对,如果可馨不和明彦结婚,以后又有谁还会娶她,况且,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您说呢?”
“拿掉。”
“爸。”黎可馨拉着周敏的手臂,见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原本气鼓鼓的小脸的小脸已经好看多了,但是黎原铭“拿掉”两个字一出口,她就又炸了,瞪着黎原铭怒声质问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你要对我这么狠心?”
“可馨,你要不是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会管你的死活?”
“爸,你”
“够了!”“咳咳”
在黎可馨无比气愤的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老爷子忽然低吼一声,紧接着便轻咳了起来。
“爷爷。”
“爸。”
老爷子闷声轻咳两声,尔后,又抬手,示意自己没大事。
“爷爷,二叔,看他们俩个一往情深的样子,你们不如成全他们得了。”这时,一直站在最后面,从来没有说过话的黎可悦终于开口了。
黎可悦虽然和别的女人不太相处得来,但是,和黎可馨这个唐妹,却关系一直很好,所以,站出来帮她说话。
老爷子抬眸看一眼黎可悦,轻轻摆了摆手,闭上双眼无比虚弱地道,“以后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你们要怎么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要来问我的意见。”
“爸,”看着那样忽然间就变得心恢意冷的老爷子,黎原铭是万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