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又来安排自己的!宋云禾郁闷的很,好不容易得了一具身体,想活下来怎么就这样难呢?
御书房内却是一阵大笑,坐在龙椅上的宋长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笑话,身心都愉悦的很,“原来太后也是知道她们有怨气的?”
“这等生祭之事,本就有违天道,如何能不有怨气。”太后叹息,好像前些日子遣人传话的不是她一样。“长公主活着回来,陛下心中顾念亲情,本宫是明白的。”
“如此,您倒是又想到什么一举两得的法子呢?”宋长臻笑意未减,像是看猴戏终于到了高潮的部分。
太后对他话里的讥诮充耳不闻,神情严肃凝重,“本宫如今也是没什么法子,只得着人去请了莲清宫的清灵道长,三日后进宫见见长公主,看是否能寻到这消除怨气的法子。”
“居然去请了清灵道长!”陪着偷听的灵雀轻声惊讶道。
“那是什么人?”宋云禾正愁捉摸不了太后的意思,“他来见我有什么麻烦?”
灵雀压了压嗓子,细如蚊声回话,“莲清宫是我们小秦国最大的教派,道观无数,平常百姓生老病死,红白喜事都会去那里祈福还愿,他们的历代宫主都与皇室交好,每年的黄历通书都是由他们呈交给陛下。这位清灵道长就是现任宫主,听说驱邪保愿犹如真神,威望极高。太后请了他进宫,有没有事可就由着他说了。”
那还得了!宋云禾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这个身魂不一的假货肯定是经不起他说的!
“不用麻烦太后去请什么人,消除怨气的法子,我亲自告诉你啊。”宋云禾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声音抑扬动听。
殿上的妇人,发髻如云,只单单插了一只凤钗,珠白的宫装勾勒的身形高挑又丰腴,胞满的鹅蛋脸白脂如玉,凤眼微红,目内晶莹,宋云禾心中微微惊艳,这哪里像是一位刚丧夫的妻子,明明是一尾刚游出水的美人鱼。
“长姐,来。”龙椅上的宋长臻看到她没有丝毫惊讶和生气,面色和悦的唤她,还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让出一大半龙椅招她去一起坐。
宋云禾对龙椅没有意识,她与宋长臻在太后面前是一体的,他唤她上去,便自然要听话的坐上去,灵雀使命的低下头,好让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太后眉头蹙的厉害,面色再难平静。
“陛下如此纵容长公主成如体统!”
“椅子是朕的,朕想让谁坐就让谁坐,这就是体统。”宋长臻回答的漫不经心,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宋云禾,“长姐要告诉太后什么法子?”
“太后既然认为我带回了公主们的怨气,又知道这怨气又因何而生,那便对我好就是了啊,那些公主们没能吃过的,穿过的,用过的的都由着我享受,我高兴了,开心了,自然公主们的怨气就散了呀。”宋云禾双眼明亮,天真无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稚子想吃糖果的心思。
可是越是这样容易让人看穿,才越是让人气恼。
太后的脸色难看的像是煮熟的蛋白又合上了蛋壳,灰暗又僵硬,“你就是用这样的胡言乱语蛊惑陛下的吗?”
“要说胡言乱语也是太后您先说我的。”宋云禾兀自委屈,“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太后您不疼爱我便也罢了,毕竟您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您为何还不让陛下爱护我?他可是我的亲弟弟,爱民尚且能如子,对我好怎么就成了怨气缠身,又受蛊惑了?太后嘴上说着天道伦常,可为何却一心要让我们姐弟生死别离?还是想让我们姐弟一起死了去陪先皇?”
“放肆!”太后一声暴呵,“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的!”
宋云禾被呵斥的惊了一下,随即低声哭起来,“我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出现在太后面前,太后视而不见,硬要编排我,我,我心里生气,难受,自然要还嘴的。”
宋云禾大哭,泣不成声。
太后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一时脸色缤纷,平日里宋长臻与她多是行动上雷厉,言语上讥诮,做戏做全套,从未有人像宋云禾一样直白稚气的让她无言以对!
“长姐莫哭,是我不好,让长姐受委屈了。”宋长臻怕她哭的背过气去,一边拍拍一边轻声安慰。
宋云禾抽抽的摇头,转身从龙椅上跳下来,目光纯净的看着太后,然后深深鞠了一躬,翁声道,“您是长辈,您训我,罚我,本是应该的。”
太后有点懵,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我不应该还嘴,让您生气。我知道错了。”宋云禾又是一鞠躬,抬起头的时候面上表情像是管控不了,分分钟又要大哭起来的样子。
太后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要说这丫头做戏可这房内又无王公大臣只他们三人,依着宋长臻对她的爱护是绝不会任其做贱自己的。难不成真的是养在云殿白养的?
宋云禾在上面看她久不搭话,又弱弱的开了口,“太后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太后心中存疑,却找不到发作的地方,只能暂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知错就好。平常百姓家里也没有像你这样和长辈顶嘴的,身为长公主,你一言一行都是表率,不要让人质疑你的身份,更不能连累陛下声誉受损。明白吗?”
“嗯。”宋云禾乖乖点头,“我知道,我知书懂礼了,太后就不会叫人来给我做法事驱怨气了。”
太后语结,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宋云禾却还欢喜的冲她甜甜一笑,“罢了,本宫也是关心则乱,你与陛下即手足亲情,守望相助,容不得别人差手,自然谁来也瞧不出福祸。只是本宫还是要提醒一句,你自己便是死里逃生的人,更应该知道人命贵重,莫再让陛下由着性子杀生才是。”
太后面带倦容的缍出了御书房,宋长臻和宋云禾俩,大眼瞪小眼,一时静默。
“你,要不要问我什么?”宋云禾想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刚才即使是演戏,也算是她自己的本色出演了,做为交集最多的人,她一直觉得宋长臻是知道这具身体的情况的,至少有所怀疑的,这或许也是不让太后的人与她接触的原因。
可今天,她们还是正面相遇了,再闹了这样一场,精明如他,怎么也应该确定了,不知他会如何对自己。
“嗯。”宋长臻笑意从眼底漫出,“长姐来找我所谓何事?”
宋云禾眨了眨眼,搞不懂他的态度,心里却又安稳几分,“我不想见那什么清灵道长。”
“嗯,长姐不愿,他自然是见不了的。”
“你,不要杀了他。”
“呵。。。”宋长臻低声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长姐信我吗?”
“信的。”宋云禾点头,他是她来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血脉亲人,就如雏鸟一样,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先相信的。
宋长臻笑的更温情,轻声的又重复问道,“长姐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嗯,我想去看救我的那艘船。让柴彧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