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她又道:“伊蜚的是个婴儿,你是个什么东西?”
城府大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璞玉,说道:“晓宜说可以这玉可以让人长命百,拥有不死之身。”
余鸢看这质地不错,面泛柔和白光的邪物,笑了。这灵幽到底有多痛恨她,竟是和冤鬼混在了一起,取了他们身上最为恶心的尸油,炼成邪物控人心神。
即是邪物做成这东西也是需要代价的,上辈子灵幽便不走正道,邪门歪道的咒术懂的多,约摸也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这个法子,做成邪物只可费了些许精神却不会损耗修为,只将这些尸油的怨气加给了所谓灵物认主的主人。
生前冤死,死后还要被人刮油,怨气可想而知,主人则需付出极为大的代价。而孵化也只不过是个借口,邪物吸取主人身上的阳气寿命,得了修为自然长的极快,成形。
半晌,余鸢道了句:“愚昧。”
城府大人道:“对,我愚昧,相信了晓宜那个贱人的鬼话。无论如何,算我求各位了,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余鸢道:“这东西上涂抹的可是尸油,晚上这璞玉散发的光,你以为是灵气,也不过是尸油的怨气而已。你抱着这块玉不离身,身体早已阳气干了,能活?”
城府大人腿一软,倒在地上,身上的皮肉一阵晃动。他低着头像是要哭,眼泪流下混合着血,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了。
余鸢怜悯的看着他道:“或许生不如死,总归后半辈子行善积德还能活上个几年,应该怎么做城府大人清楚的吧。”
地上匍匐的人爬了半刻,呜咽了几声。
城府大人走了,几人也都没了吃饭的欲望,匆匆喝了点粥,都不约而同的停了筷子。
余鸢看了楼上一眼,道:“我去送点饭。”
起身,一臂拦下,江眠低着头道:“我去。”
余鸢顿了下,点头:“好。”
半刻,江眠端了一碗米粥,几个包子上去,脚踏两两个阶梯,他忽然回头:“兮颜。”
余鸢正要给江澜说明其中来龙去脉,闻言抬头看他。
江眠犹豫了下,认真道:“对不起。”
余鸢愣下,笑着摆摆手:“我也应该说声对不起的,那件事过去吧,别提了。”
江眠浅浅勾了勾唇,上去。
看着江眠的身影进了二楼,余鸢渐渐敛了笑意:“澜儿,我怎么觉得江眠有些……”
门外一女子缓缓走来,怯懦的看着余鸢几人,说道:“叨扰下。”
江澜回头,见是一面容清秀姑娘,笑着道:“姑娘何事?”
女子有些怕生,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小声道:“请问,江眠在这里吗?”
…………
敲了门进去,江眠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下。
降火俸还未醒,胸膛呼吸起伏,睡得不太好。
江眠静静看了会儿,伸手落在降火俸的眉心,一寸之时,那人微动了眉。
江眠像是做了贼似的赶忙收回了手,一本正经的坐着。
降火俸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过亮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用手遮住了眉眼。
江眠推了推他的腰间,端着盘子递到降火俸跟前,平静了会儿心,笑道:“吃饭,饿了吧。”
降火俸看了热腾腾的包子,半起身。
右手拿了数下筷子都未将其拿起,他有些迷茫的愣住了。
那日为拖住连尊,右手手指断了几根,半月过去还未长好,使不上力气。
睡的有些久,忘记了。
江眠咬着唇,拿着一包子递到降火俸嘴边:“我喂你。”
降火俸抿了抿唇,咬了口。
他的吃相谈不上斯文文雅,咬的很快,咀嚼的也很快,不显得粗鲁,倒是有几分孩子抢食的模样。
两个包子下腹,江眠心里微喜,待看到他无法动弹的右手时眸光又暗淡了下去。
未拿起第三个,抿着唇看他,道了句:“降火俸,你别喜欢兮颜了。”
大约是没想到江眠好端端说起此话,降火俸微愣了下。
江眠又道:“你……你别……你别喜欢他了。”会死的。
反应过来降火俸冷了脸,扭过头:“吃饱了,你走吧。”
江眠心里一痛,强笑道:“没,我说着玩的,快点吃吧,还有一碗粥呢,兮颜特意让人准备的。”
降火俸冷着脸看他,说道:“我自己来,右手废了还有左手,还没到那种需要别人伺候的地步。”
说着就伸了手去拿江眠身后盘子里的包子,这一起身牵扯到了伤口,降火俸胸前白衣立刻染红了,也痛的他收回了手,正欲捂住,江眠却先快了一步将他扶住。
看那通红的胸口,江眠再忍不住大吼了声:“降火俸,算我江眠他妈的求你了,好好爱护自己一点,哪怕是一点不行吗。兮颜有什么好的,啊,有什么好的,你竟是要死也要护她。”
…………
与江眠相见,客栈问路的那位女子名唤温阮,已有一个月身孕了,孩子是江眠的。
江眠听满脸不可置信,发疯似的抱住头蹲在墙角里摇头,口中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只有一次而已,哪有这么巧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胡乱抓着头发,不过两下头发乱成了一团,却觉还是不过瘾,死死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双目红的吓人。
江澜心疼的落了泪,上前安慰他,江眠也不听,因为用力咳嗽更加严重了。
余鸢在一边看的也不好受,可也是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外人哪可解决。
温阮怯懦的瑟缩着身子,哭喊着道:“那晚上我救了你,你喝醉了神智有点不轻,就……就……”
后面未说出,到如今也都明白了,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会面不改色将后面事情说出,羞涩不说,怕也是难以启齿。
江眠指着她,痛斥道:“你给我闭嘴,不可能,不可能。”
江澜哽咽了两声,缓了几分力气,站起身道:“是我家小眠不对,干了如此畜生之事,真是小眠的孩子我江家绝对会负责,不会让姑娘你一个人承担。”
江眠悲戚的喊了声:“阿姐……”
“你给我住嘴。”她大声呵斥,冲温阮低头行了礼,勉强笑道:“对不起,我这做姐姐的为我家那不争气的弟弟赔礼道歉,放心,过几日就让你俩准备婚礼,风风光光的将温姑娘你娶回家。”
江眠双拳握的死紧,咬着牙,眼睛都是红的。
擦了两下眼泪,温阮怕生的抬了头随后又快速的低下头去,诺诺软软的声音传来:“江……江眠不喜欢我,对不起,我一大姑娘家没爹没娘的,怀了身孕也没办法,只好找江眠了,为你们添堵了,十分抱歉。”
夜里江澜留在了江眠房间,原因是什么,一目了然。
二人出了房间,余鸢拉着叶清之的手对一直低着头的温阮道:“姑娘,我为你安排一间房间,就在江澜隔壁,有什么时叫我就行,你且好生住下,别想那么多,忧愁太多对孩子不好。”
温阮乖巧的点了点头。余鸢下去向老板说明了缘由,拿了串钥匙给了温阮。
收了一桌子的饭菜钱,还有几桌不过才刚刚开始,桌上摆了两坛子酒,想来多半是来品酒的,要喝上后不少时间。老板闲着无事就叫住了正要出去的余鸢,余鸢回头,老板小声道:“二位知不知道锁灵城又有变化了。”
余鸢好奇的凑过去,问道:“什么变化,莫不是灵物没了,出现了灵气这种东西。”
老板道:“姑娘你就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灵物,灵气的。我们就一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些个东西都是神人有的,先前真是被蒙蔽了心神,竟然真的相信了,哎,到最后死了那么多人,真是可怕。今儿我说的是,城府大人告老还乡去了。”
余鸢听后并无太大反应,这是一早就料到的事情,城府大人若是还想活上个两年,告老还乡,依山傍水,多做善事还是可以的。若一直守着这城府的位子不放,朝廷官员阴气不小,在这位置上他又坐过不少恶,若不赶快离开,怕连一个月都挺不过去就命归西天了。
她草草应了声,笑了笑就离开了。
街上依旧热闹的紧,走了一圈余鸢发现这里的人聚堆的多了很多,铺子也没人看管,闲着便聚在一起聊着些许。要是以往即便一如往常热闹,聚堆这事也是不常见的,顶多隔着铺子说上个两句,敷衍居多。
一路下来,余鸢啧啧两声,道:“以后这里真是成了繁华锁灵城了。”
叶清之眉目温柔的看她,笑道:“嗯。”
余鸢依在他身上笑了笑。
又走过了一条街,这边繁花居多,夜里风大,好闻的紧。
余鸢忽然想到连尊莫名离开一事,连着那几个仙仕也一同离开了,可谓是一句话都没有,这不像连尊的风格啊,要是以往怕是灭了整个锁灵城也要带叶清之回去不可。
“连尊……”
叶清之低头看着余鸢的头顶,说道:“走了。”
余鸢“哦”了一声,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