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秋点头道:“对啊,天道坊是不许过了用膳时间后私自吃别的东西,若不然便是违背了天道坊家规,罚抄《温礼》三篇。”
双腿一软,又重新倒在板凳上,余鸢有气无力道:“什么鬼,我累了一天了,连个饭都吃不了。我饿了,的了。”
说着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倒在摆放了一本书的桌子上,低低哼唧了两句。
如果骂人不违反“天道坊”家规,她现在真想好好说上个两句。什么过了用膳时间不许吃食,那若是谁膳食间未吃饱,是否都要忍着了。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兄弟二人,余鸢哭泣道:“我饿。”
她是真的饿了,白天比试了半天了,中午匆匆吃了些米饭便忙着下午之事。后又干了半天出力的过,现在双腿疼又无力,肚子“咕噜咕噜”叫不说,就差饿的两眼发昏了。
叶连秋无奈道:“师哥我也没办法,天尊的话不容反驳。师弟你就且忍上一夜,待明天早膳多吃些就好了。”
天道坊的夜很深,也很静。这里的仙仕通常亥时方到便要进房入睡,除去轮流巡逻的仙仕和半夜起来如厕之人,不允许“天道坊”弟子随意出来,若是被发现违背家规者,约摸又要罚抄那该死的《温礼》了。
余鸢居住的地方便是叶清之右边,左边是叶连秋,分离那会儿,叶清之未开门,只道:“你跟我进来。”
余鸢弯着腰,有气无力道:“不去,我要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叶清之道:“那你等我下。”
顿了下,又道:“天道坊半夜不许弟子在外杵着,你进自己房间或者来我房间。”
余鸢道:“那好啊,我在自己房间等你。”
推门而入,便是淡淡的檀香味,屋里很整齐,烛火微凉,除了半屋子的书便是文房四宝。余鸢心里直低估,也不知叶清之方才叫她所为何事。
倦意袭来,她也累了,床上被子软软的,余鸢飘到那里,蒙头便睡。
叶清之去了叶连秋房间敲门而入,叶连秋正准备宽衣,袍子脱了半个又重新穿了上去,道:“清之,你怎么来了?”
叶清之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踌躇了下,道:“兄长,后院厨房的钥匙借我一用?”
叶连秋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要它做什么?”
叶清之抿了抿唇,道:“兄长给我便是。”
“你……”看叶清之这一一副极为不好意思的模样,叶连秋恍然大悟道:“清之,果然果然,你果然跟那个叫叶子的姑娘有回事。方才那丫头吵吵着饿了饿了,这不一回头你便问我要厨房的钥匙。这饭我看也是为她拿的吧。”
“兄长,你怎会知她是女子?”
“谁让兄长我才略过人呢。”叶连秋道:“那丫头身上一股香味老远就能闻到。那眉清目秀的,即便刻意掩藏了自己女性的地方,不过长的的确够美,伪装后雌雄难辨,可在兄长我这双慧眼面前,一切都瞒不过。”
叶清之脸色微白,叶连秋道:“不过,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父亲大人,我若是有心戳破那丫头身份,下午挑选弟子她便不会有机会进来了。”
说着挑眉道:“兄长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向清心寡欲的清之乱了分寸。下午便不自然不说,如今晚上愣是抱着违反家规的责罚不过是帮那女子弄点吃的。清之,这太不像你了。”
“我……”叶清之脸上薄红一片,头低的更低了,道:“责罚清之明日会领,还请兄长将钥匙给我。”
“不行,清之模你还没说那丫头和你的关系呢?可以让清之另眼相待里的女子,兄长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秒人。”
想到余鸢沮丧的脸,叶清之头偏向一边,道:“一个很奇怪的女子。”
余鸢睡了有一会儿了,腹中空空睡的不太踏实。叶清之轻轻晃了她两下余鸢便醒来了。
揉了揉睡眼松懈,余鸢道:“做什么?”
叶清之站直了身子,道:“起来用膳。”
“什么?”余鸢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桌上一盘子精致的桂花糕时,整个眼都亮了。被子一踢,也不管只穿了薄薄的亵衣,一轱辘跑到桌子边,爬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泛黄的桂花糕张口便啃。那大口而食的模样,真是不忍直视。
叶清之贴心的为其倒了杯水,余鸢正愁着噎了,毫不犹豫的接过一杯饮了个干净。伸手又抓了一个,三两下吃光。
待将一碟子桂花糕尽数吞入腹中,暖暖可口,余鸢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很没节操的打了个饱嗝,揉了揉鼓鼓的肚子,自然而然的拽过一边静默的叶清之,侧头亲了下。嘻嘻笑道:“叶子,最好了。”
叶清之整个人蓦然一僵,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余鸢方才做了什么。
余鸢道:“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话说你们天道坊不是半夜不许吃东西吗,那你这些甜食在哪里弄的?”
叶清之缓了缓劲,道:“这点你不需多问。”
顿了下,他看了眼余鸢,道:“你可是女子。”
“我知道啊。”余鸢挺了挺胸,道:“我有胸,你知道的呀。”
叶清之脸上默然一白,不敢相信,几乎是颠覆三观,这话是从余鸢一女子口中说出。痛斥道:“你……不知羞耻。”
余鸢道:“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的确有胸啊,虽说是小了点,那还不是我年纪原因,等过两个年头定会成青楼女子那般。这点,你知道的吧。”
话末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意有所指。
叶清之衣袖下的手隐隐都在发颤,睫毛微动,波澜道:“天道坊夜里不许多言。”
余鸢道:“真是搞不懂你了,说什么晚膳后不可吃东西,那你还不是偷偷拿了一盘子桂花糕给我吃,半夜不许说话,现在站在我面上的你不正听着我的碎语,应我吗。”
她忽的凑近几分,与叶清之几乎是睫毛挨着睫毛,软着嗓子道:“依我看那晚定是你的第一次,动作那么生疏,好几次疼的哟眼角飙泪。想不到啊,我余鸢何其有幸,竟然得了你天道坊清尊的清白身子。你说,要是你父亲知道了会不会把我给吃了。”
“哈哈哈。”
说完捧腹大笑,半露着脑袋,静看叶清之因耻辱而涨红的脸。
谁知叶清之极为淡定的的敛了下眼睛,如玉的脸上毫无波澜,随口道:“我是头一次,你不也是吗。”
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不是,多少古卷上有提过一两点这类之事。他虽不大感兴趣,免不了多多少少看点,记着了。
余鸢道:“那必须啊,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你也要贞洁些,以后可不能碰别的女人了。”
叶清之点点头,这点不用余鸢说他也知。
“什么时候离开?”
“不走。”
“为何?”
余鸢咬下一块,道:“因为你还在这里呀我要是走也要把你带走,要不然我一个人走了多没意思。”
叶清之松开的眉头,一点点凝起,“这可是天道坊,除魔降妖?”
“我知道啊。”余鸢道:“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块儿,哪里也不想去。要是哪一天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图个好玩,不会戳破你我之事,也不会将你牵扯其中。”
这话说的有些凉薄,的的确确是她心中所想,她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便是。喜欢就是喜欢,想在一起便在一起,谁阻拦都不行,若是有一天真被发现了,后果她也担了。
吸了口凉气,余鸢一手撑着脑袋,道:“我就不信,介时你会不问我。”
“这是自然。”盯着余鸢看了会儿,叶清之忽然勾了唇,道:“桂花糕好吃吗?”
“好吃。”虽不知叶清之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余鸢实话实话道:“就是有点太甜了。”
叶清之轻轻起了身,道:“明日开始晨起卯时,早练,别忘记了。”
秋季的早上略有些凉,卯时月亮当空照,繁星还未完全褪去,天漆黑一片,东边一抹鱼肚白浅淡的紧。树影伴随着掉落了黄叶,晃人眼。
一群白衣的“行尸走肉”整齐一列的站在天道坊门前,虽个个高大挺拔,身姿绰约。神色呆滞,摇头晃脑,眼睛睁了闭上,闭了又挣扎着睁开,眼皮都在发颤,完全一副梦游状态。
叶清之站在最前面,双手垂在身侧,道:“早起半个时辰,围着天道坊这处山脉跑上一圈,便可。天尊念在诸位方来,身子吃不消,特意宽容了半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就可。”
“…………”
一群人惊呆了,长大了嘴巴,就差掉在地上说“我被吓到了。”
“天道坊”建在这处山山顶上面,来时有一路算是平荡,就算是一个人自一句话都不说,专心走路,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一个来回。这也只是一条直线最近的一个,围着跑一圈……